第3章 地府(3)
- 地府戀
- 深深
- 3058字
- 2018-07-27 14:09:08
前幾日的青石大殿里,白煞稱他為王,那他的身份就一定很高貴,這樣就不是很難猜測。
你呢!那他一定就是閻王。
頭頂?shù)臐駳饩鄢伤椋紶栠€會砸下來,冰涼冰涼。腳下的草席根本無法御寒。鐵欄早已生銹,稍稍一碰便滿手烏黑。隱約只有長廊盡頭透出的一點點光,無數(shù)細小灰塵在空氣中翩翩起舞。
他一身紅衣,與這牢房完全格格不入,鮮明得刺眼。
他看了南晴一會,然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一襲紅衣背影倒映在許南晴灰色的瞳孔中,最終緩緩消失不見。南晴抬起手背擦拭著臉,濕濕涼涼都是淚水。
怎么就又夢見林子衿了呢?他都已經(jīng)消失那么久了,況且,自己已經(jīng)死去,來到了這地府。盡管依舊覺得不可思議,但她已經(jīng)承認,自己的確身處在地府,這個一直在傳說神話中的地方。
牢房的角落潮濕陰暗,好在沒有蟲子老鼠蟑螂之類的“室友”,多少讓南晴放寬心一些。
“小丫頭,你就是三天前暈倒在大殿里的新人?不錯嘛,真有膽識有前途。”對面的牢房突然傳出了一個老嫗的聲音。
南晴抬起頭,看到一雙乳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出森森白光,詭譎無比。
“您……您是……您是什么東西?你的眼睛怎么是乳白色的?”許南晴顫抖著牙齒詢問道。
“丫頭,不要害怕,我在這已經(jīng)關(guān)了一千多年,只是一個不得道的小蛇怪。”老嫗回答道。
“哈?小,小蛇怪?!這里是什么地方?”許南晴一臉疑問好奇詢問道。
“丫頭,別告訴我你連自己做錯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關(guān)進死牢。”老嫗沒有理她,而是繼續(xù)發(fā)問。
許南晴緩緩點頭,“額……其實我的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原來這是死牢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進這死牢。”
話音剛落,牢房里忽然響起了無數(shù)驚嘆的聲音。
“吶,這個新人居然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被關(guān)進來了。”
“這可是死牢!竟不知道是何原因進來的。”
“真可憐,看她的樣子估計還不到三百歲,就被關(guān)進了死牢。”
“真是可憐。”
“呵,說不定是裝的呢。”
“看那樣子到不像。”
“……”
許南晴驚悚地向角落蜷縮著,因為她看到了一雙閃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緊接著還有一雙赤黃的眸子,還有猩紅色的,和墨藍色的瞳目各種各樣的眼眸。數(shù)不過來的眼睛閃著寒光,在黑暗中一眨一眨,嚇得許南晴慌了神。
對面那個老婆婆的白眼睛一翻,就像死人一樣,南晴有些害怕的抖了抖身子。
“新人,你應(yīng)該做個自我介紹,然后我會告訴你關(guān)于這死牢的一些事情,讓你對著死牢進
一些了解。”老嫗的聲音讓人不容置疑。
周圍的議論聲也漸漸小了很多。
“我叫許南晴,女,十七歲,死于車禍。”許南晴想了想,便說了個大概。
“你是人類?”老嫗問。
“對啊,我是人類。”
牢房整整寂靜了許久。
“你是人類?拿你怎么會進死牢?你不會把所有的人類都殺掉了吧,畢竟把人類關(guān)進死牢,這還是頭一遭。”
許南晴還沒來得及接話,眼前瞬間閃過一道紅光,一個可愛的紅頭發(fā)紅眼睛的小女孩站在她面前,笑容甜美,“姐姐,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都一樣了呢。”
“嗯。”南晴微笑看著小女孩。
“秀秀已經(jīng)好久沒看到像姐姐這樣好看的人了呢,對不對,布魯克?”小女孩看也不看許南晴,就對著懷里的布娃娃說道。
那個娃娃也是紅發(fā)紅眸,鮮紅色的大裙子,讓人不自主想起了鮮血。
南晴有些不好意思,“秀秀也很漂亮呢。”
“真的?”
“當然。”
之后,許南晴逐漸了解到關(guān)于這個死牢的事情,這里沒有死刑,因此,進了這死牢的就永遠都無法出去。這里年齡最小的就是秀秀,一個未修煉正途的小妖精,被同伴出賣了以后,閻王將她抓進了死牢;年齡最大的就是那個很有威望的老嫗,蛇婆婆,具體年齡也是說不清,但絕不小于兩千歲,其余還有綠眼睛的狼妖,藍眼睛的海妖,紫色眼睛的花妖等等。
只有許南晴一個是人類。最悲催的事情是她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關(guān)進這死牢。
牢房里的生活很是無聊,許南晴除了陪秀秀玩,就是睡覺,偶爾還會在夢里夢到林子衿。即使是在夢里,他出現(xiàn)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仿佛是在和許南晴道別。
自從那晚許南晴吃了他的烤雞之后,整個人的智商都不見了,她迷迷糊糊地走回家,然后才想起來父母吵得不可開交,果不其然,父母輪班來審訊她去了哪里,說離家出走只會是火上澆油,無奈她只好說出去吃飯,結(jié)果還沒有帶錢。
牽強的理由,勉強的笑容,許南晴趴在床上,只有林子衿的身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第二天,她蹦蹦跳跳地去喂貓,然后假裝“意外”地與林子衿再次相遇。
林子衿皺眉,“別告訴我你還要蹭飯,今天我可真沒帶烤雞。”
“有錢就能吃好吃的了。”許南晴再次智商為負地接話,其實南晴是想請林子衿搓一頓來報答前一天的那只烤雞。
林子衿明顯是誤會了她,以為她又沒帶錢來這蹭飯,于是無比誠懇地將褲兜翻了出來,“看吧,現(xiàn)在我可是兜比臉還干凈。”
南晴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高材生的大腦早已丟到外太空,“你,你這是在干什么?翻兜在做什么?”
林子衿也一臉迷茫了起來,那呆萌的小表情肯定能讓無數(shù)腐女血槽清空幾個來回。
后來,林子衿在冷面店里搖頭說:“許南晴,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有你就行啦。”南晴一邊從湯里撈起冰塊咀嚼,一邊說道。
她這句話肯定是沒過大腦,沒走心。她一定是被面前的美食給迷了心竅。她絕對不是有意制造這樣曖昧的。可惜啊,傻姑娘,不過大腦不走心的話才是真心話,你怎么就不懂呢,搞得后來兩人都尷尬起來。
嘴里的冰塊漸漸融化,被冷面湯泡出的甜味漸漸散去,有一絲微微的苦。
頭頂?shù)娘L(fēng)扇恬噪無比,真想把它揪下來擰斷。
南晴低下頭,逃避著可能投來的視線。她好像又搞砸了。
明明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在家里,除了那次意外的“離家出走”外,還算孝順乖巧;學(xué)校里也是學(xué)霸一枚,人緣好到爆表。
可是,為什么一遇到林子衿,自己的智商就都不見了呢。
林子矜還真是個害人精,不對,不能這么說他,起碼他還請我吃了一個烤雞,這可是件好事。
南晴糾結(jié)著一張臉,幾乎要把臉埋到冷面碗里。
林子衿很認真地望著她,放下了筷子,說:“許南晴,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不喜歡。”南晴的回答很是迅速。
“那就好。”他嘆了口氣,“別想太多,這頓算我請你的,這家店的老板我認識。”
南晴悶悶不樂地吃了一大碗冷面,然后又點了一碗韓式拌飯。
她不餓,只是想填飽肚子,與胃無關(guān)。
那天之后,林子衿就不見了。他不再去喂貓,而喂貓便是他們唯一的交集。
南晴這才意識到自己除了他的名字外,幾乎對他沒有任何了解。她摸著流浪貓,心底寥寥好像長了草。這算是失去了一個朋友嗎?或許他們兩個本來就沒到朋友的地步吧。
一周后,許南晴的父母離婚了。因為財產(chǎn)糾紛,鬧到了法院。
許南晴獨自坐在旁聽席,細小的灰塵從高高的天花板飄落,落到眼睛里,激起一滴滴淚。
周圍的爭執(zhí)聲音也漸漸遠去,她獨自一個人在角落后退到世界的盡頭,黑暗也緩緩降臨。
黑暗中,她閉著雙眼,好像聽到了兒時的歡笑。
“晴晴,明天我們?nèi)ソo爸爸送飯好不好?”
“媽媽,我想去公園玩。”
“那我們就先去看爸爸,然后在去公園,好不好?晴晴。”可許南晴卻忘記了當時自己的回答。
回憶戛然而止。
黑暗如潮水般涌去,昔日里的零星歡笑也沒能能阻擋分離。
曾經(jīng)還是有愛的。只是那些愛,被日后瑣碎蒙上了塵土,被細碎的爭吵撕扯得粉碎,或許因愛生恨就是這樣。許南晴一直都不相信,日久生情。因為時間就是消磨。哪里還會給脆弱的感情一份機會。
許南晴獨自一人蜷縮在長凳上,絕望地戴上了耳機。
后來林子衿說,她抱膝的動作,如同一只驚慌的刺猬。那是一種格外沒有安全感的逃避姿態(tài)。
最終,許南晴被判給了有固定工作的父親,母親只拿到了一小部分的財產(chǎn)。
父親隨手扔給她一百元,叫她自己買飯吃,之后便不知做了些什么。許南晴一人走出法院時,心底再無聲響。沉寂如死灰。空氣悶熱到使人煩躁,車水馬龍人潮涌動。
她瘦小的身影轉(zhuǎn)瞬就消失在人海里。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一個人聲勢浩大的哭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