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放假，這些詞語聚在一起，對于學生黨來說，就等于要拉橫幅搞聚會。

由于某些不為人知，自己也弄不清楚不想面對的原因，方妍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年前的所有聚會。

原因從實習到幫父母辦年貨搞衛生層層遞進。

導致整個小區的阿姨奶奶都覺得方妍這孩子長大了，懂事了。

轉頭看到自己家那個或者那堆不省心的，更覺得老方夫妻教女有方。

大多孩子都還處于：花錢——惹事——不事生產——人憎狗厭的循環階段。

人家閨女已經進階到：上進——孝順——人見人愛這種高級層次了。

方妍自己都不知道，為了逃避面對自己某些決策失敗，十幾年來第一次搖身一變，成為了眾矢之的“別人家的孩子”。

只是覺得母上看自己的眼神都透著慈愛，看得自己頭皮發麻。

終于忍不住試探到：“上次給你買的泳衣，老爸很喜歡吧，要不要再送你一套？”

方媽媽一臉羞赧：“亂說什么呢，你很多錢啊？”

方妍盡量平靜地說：“沒有，公司年底發了點獎金，雖然不多，送點東西給母親還是必要的嘛。”

方妍覺得自己已經著重點明“雖然不多”，希望母上能明白弦外之音。

方媽媽：“不用，你留著自己花，買點化妝品什么的。長這么大了，也是時候搗鼓搗鼓自己了，不要浪費了我遺傳給你的美貌。”

心里越發贊成鄰居們說的，方妍長大啦，分了那么點獎金，還惦記著給自己買禮物，沒白疼她。

方妍：……還好不是知道自己收了“巨額”獎金，要來打劫。

往后的日子方妍就放下心享受母上的無私關愛，這是自從小學畢業之后就沒有過的待遇。

大概要補償自己在國外所遭受的“磨難”吧；又或者是上天看自己情場失意，就在親情上面填充一下？

果然是應了那句老話：“上天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會給你派個快遞員。”

然而這種情況只維持到年初四，因為初五那天，王伊欣要出國了。

作為多年鄰居好友，方妍沒辦法逃避送行這個儀式，就算她想逃避，也會被母上捉過去的。

特別這幾次，對于這種出國前的聚會都逃避的方妍，母上已經露出狐疑的目光。

以為是小女生之間鬧了矛盾，正思考著要不要搞幾桌講和酒。

畢竟這種光腚一起長大的情誼可遇不可求。

今天的社會，年輕人賦予離別更多的含義，畢竟科技進步，交通發達，選擇多元化了，所以當大家看著方妍摟著王伊欣的脖子哭個不停，有點不知所措。

一邊感嘆這兩個小姐妹果然感情真摯，同時覺得方妍真的是沒有長大的小妹妹。

只有孔旭良站在一邊，緊握了拳頭。

王伊欣就這樣走了，等待她的是遠方的夢想和挑戰，走前她擦干方妍的眼淚。

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如果有話要和我說，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發郵件。”

方妍在一次從心底感激這個小姐姐，她總是愿意用最大的耐心去包容自己的愚蠢。

送完王伊欣，胖子建議去K歌，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響應。

方妍找了個借口，依舊拒絕參加聚會，大家體諒她在離別的哀思中，沒有勉強。

走出機場大廳的時候，孔旭良從后面追了上來，帶著點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送你回去？”

怕方妍拒絕，還想說點什么，方妍已經一口答應了。

一路上無話，孔旭良把車停好，方妍沒有下車。

兩人之間又出現了常有的冷場，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一分一秒對大家來說都是煎熬。

方妍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率先開口：“我們分手吧。”

孔旭良猜到了這是他們的結局，只是不知道來得這么快。

他看著方向盤，仿佛上面有美妙絕倫的圖案，但是身體先一步問出那個糾纏自己多日的困惑：“為什么？”

方妍：“對不起，我可能喜歡了別人。”

一種深深的憤怒和不甘涌現出來，孔旭良把視線移到方妍身上，雖然盡量克制。

但是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地問：“你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嗎？”

方妍：“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看到你和伊欣姐在一起，最大的愿望是可以和你單獨去一次約會，所以我每次和你獨處，我覺得那都是我偷來的時光，哪怕在你心中那并不是約會。我覺得自己很可恥，但是壓抑不住這種想法。”

把最難那一句話講出來之后，方妍反而覺得平靜了，只想向以前那樣和最好的朋友好好傾訴一番。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座位上，平時前方。

繼續說到：“后來吧，你和伊欣姐分手了，我覺得這是我的機會，雖然依然很無恥，但是我渴望了那么久的事情，我總要爭取一次，哪怕最后失敗了，也甘愿。”

“只是，一切如我所愿之后，我不快樂，我不覺得虧欠了誰，只是單純的，可能這不是我想要的，可能我對你的喜歡，并不是所謂的愛情。你看，我多么蠢，把我們的關系搞砸了。我甚至想過，可能你和伊欣姐還有以后，只是我橫插一腳，改變了你們的未來，我真的是一個壞人。”

方妍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

“更可恨的是，我在和你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我對其他人產生了感情，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綠茶婊吧。”方妍正視孔旭良灼灼的目光，想扯一個笑臉，但是卻比哭更難看。

孔旭良看著方妍的眼淚，覺得內心的憤怒和不甘都慢慢的消逝。

只用略暗啞的聲音問道：“那你怎么知道對他的喜歡是不是你所謂的愛情？可能以后也會如我一樣。”

方妍：“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是對我的懲罰。”

孔旭良覺得方妍臉上重新出現了某種叫“奮不顧身”的東西。

已經壓下去的不甘又涌現出來，但是多說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個問題其實自己早已經有預見，只是貪圖一時的溫暖，不忍拒絕這個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小女生，如果說愚蠢，自己沒有高明多少。

孔旭良：“你走吧，我估計不能原諒你。”

方妍的初戀，在這個寒冷的早春，隨著王伊欣的離去而消逝。

可能，這是大家都必修的成長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