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睡醒的時候，就看到楊琳支著腦袋側臥在一邊的床上，對著自己笑。

看得方妍有點頭皮發麻，忍不住問道：“女俠，有事您就說，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包涵。”

“小方妍可以啊，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楊琳像藝術家看自己最佳作品那樣從頭到腳掃視著方妍，“昨晚做了什么好事還記得嗎？”

方妍：“忘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快洗漱。”楊琳起身就走。

方妍撲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師姐救命。”

其實說忘了也沒全忘，但是很多細節不敢推敲。

方妍只記得自己后來回來的時候玩游戲一直輸，實在不想再喝酒，就把酒遞給老大，使勁地鼓動著大家灌程予。

方妍覺得自己肯定酒喝多了，全部灌進腦子里了，膽兒也忒肥了，老大也敢灌。

尤其對方還捏著自己一門選修課的命門。

有句話怎么說的，酒醒之后流的淚，都是睡前灌的酒。

楊琳甩開方妍自己跑進洗手間，給某個大膽的人才騰出思考前途的空間。

方妍在午餐位置著落，就有很多人給自己投來欣賞的目光。

幾個師兄恨不得跑上來和方妍握手感激她昨晚為自己報的加班之仇。

方妍把自己縮在角落，恨不得大家都沒注意自己，同時希望老大被甲方開發商校長什么都好叫走了，不會出現在這里。

很明顯自己這個愿望還沒來得及上傳天堂，程予就已經來了。

他拉開了方妍旁邊的座位坐下來，伸手捏了一下腦門，太久沒喝那么多酒了，現在頭還有點痛。

側頭看了一臉旁邊正低頭裝死的某人，程予忍不住笑了，現在知道怕了，昨晚起哄到很給力嘛。

坐在方妍對面的楊琳看到老大似笑非笑地看著方妍，仿佛聞到了山雨欲來前的泥土氣息。

為了自己的安全，立馬獻殷勤：“老大喝什么？”

程予：“咖啡，謝謝。”

方妍聽到旁邊的聲音有點沙啞，聽起來有點像大提琴的低音，拂過耳邊，小心尖都顫了顫。

但是這個時候好像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啊，大刀馬上就要砍上自己的脖子了，趕緊想想辦法溜走。

于是方妍抬起頭，討好地問道：“老大，吃什么我給你去拿。”

不晚不早，楊琳遞上了一杯咖啡，還有一碗擔擔面。

然后并沒有坐下，假裝忘記某樣東西那樣閃開了。

職場生涯告訴方妍，大難臨頭，沒有同事會拉你一把。

程予一口一口地喝著咖啡，桌上的面沒有動。

方妍馬上發動第二波討好：“老板，那個酒后吃點堿性的食物比較好，這個面對胃好。”

現在知道來補救了，昨晚叫我喝酒的時候怎么沒有考慮到胃好不好。

程予剜了一眼旁邊把自己裝成一朵蘑菇的方妍，低下頭慢慢地把一碗擔擔面吃完。

團建在這一天就要結束了，來的時候方妍跟的是楊琳的車，但是顯然回程的時候，她并不打算帶自己。

只和老大打了招呼，拋給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后，就絕塵而去了。

方妍把目光投向其他開車來的司機，但是沒有一個人愿意和她有目光接觸。

大家都自動把她忽略了。

程予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方妍自己提著包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生悶氣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鼓起臉抿緊嘴，眉頭自然地皺起來，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

這個樣子倒和小時候某個樣子重合起來了。

發現自己心思又飄遠了，程予有點不自然，走過去問道：“回家還是回學校？”

“回學校。”

方妍聽到程予略帶沙啞的聲音，老大可能昨晚喝酒喝太多了，嗓子怎么又啞了。

突然就有點內疚起來，他怎么忙，自己還帶頭起哄讓他喝酒，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助理。

下次如果有人要逼他喝酒，自己第一個不同意。

程予把車子解鎖，方妍乖乖地坐到副駕，系上安全帶。

程予站在車頭，看著一臉無害的方妍，走到副駕旁邊：“方助理，你開吧，我宿醉未醒。”

方妍還沒緩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帶駕駛證了嗎？”

方妍上個月拿了駕駛證之后，很是激動了一把。

老是叫父上給自己開一下，但是老爹不答應，所有拿了駕駛證之后還沒摸過車。

現在坐上了老大的suv的駕駛座，有點小緊張。

而旁邊的車主倒一臉恣意，明顯很放松嘛。

看到方妍看著自己不懂，程予有點徒手把她的頭掰過去的沖動。

最后只是指了一下前方，故作鎮定地說到：“看前面。”

看到方妍有點緊繃的身體，又加了一句。

“不用怕，車子買了強制險和商業險的。”

方妍磕磕絆絆地把車開到學校，原來一個多小時多車程，她硬是開了快三個小時。

中途曾經哭喪著臉要求換人，但是程予只是很禮貌地告知自己頭暈頭痛手無力。

方妍有點預計到老大的報復，只是沒想到來得那么高速那么迅猛。

到達學校的時候，方妍是手心冒汗，雙腳發抖，差點連車都下不去。

而某個一再表示虛弱到無力開車的人在等自己下車之后，矯健地坐上駕駛座，火速離開。

半點虛弱的樣子都沒有。

方妍只希望老大看在自己這么凄慘的份上，放下仇恨，不會把公司全部的工作塞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