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不要跟著我！"

這就是這些天九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也不知道那徐天賜是不是腦筋搭錯弦兒了，天天都在自己的面前轉，每次還要弄出些亂七八糟的花花腸子來。感動呀，喜歡什么的，倒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不過卻嚴重的考驗了一下九娘的耐心。

而這徐天賜也是個有才的，幾乎把所有的畫本子都表演了一遍。不管是書生爬墻，還是英雄救美，亦或者只人妖戀……

這樣一來，九娘倒是漲了不少見識。至少時下畫本流行趨勢她是一清二楚了，這真的還要感謝徐天賜了，要不然就九娘家這種窮人家，那有機會聽到這些。若九娘真只是個八九歲的小丫頭，說不得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但……但關鍵是她不是呀……

這種騙騙那些個沒有見識的家庭婦女的畫本子，對她來說簡直是小兒科，想當年她可是看遍了催淚韓劇，對這些必死定律早就有了免疫。而且因著上次之后她也不認為徐天賜真的喜歡自己什么的了，只怕他是是無聊了，在家沒人陪著，天天上桿子的來找自己，不過是圖個有人陪著玩。

"九娘，不要這樣呀，姑娘家的應該溫柔，溫柔你懂嗎？"

不知是被罵習慣了，還是因著在家從來沒有人敢罵他，每天被九娘指著鼻子罵，這徐天賜不僅沒有退錯，反而越發的上桿子了。九娘越是罵的厲害，他就越是厚著臉皮往上湊，每次被罵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樂呵呵的。雖然嘴巴上念叨著，但那亮晶晶的桃花眼，和那快要咧到耳朵的嘴巴，無一不顯示著他很享受被九娘罵。

"九娘，我回來了。"

顧瑾瑜進門，早早的聽到了徐天賜跟九娘拌嘴，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不去看徐天賜，只是徑直朝著九娘走去，然后從書袋子里掏出一串銅錢遞給九娘："這是賣草藥的來的錢，你收著。"

"嗯，好。"

因著徐天賜來的勤快，九娘沒有時間上山，自然也不敢拿太多的藥材出來，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她想要試試能不能兌換跟過的藥，要不是眼看著家里揭不開鍋她也不會冒險。看看顧瑾瑜手里的銅板，九娘半點不推辭，直接收好，然后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徐天賜"天色不早了，哥你送他出去吧。"

"不用，不用我認得路，再說了還有青衣呢。"

青衣，就是當初跟著他的那個書童。每次都會跟著他一起來，不過青衣從來都是在村口等著，不會跟來顧家。根本不覺得九娘是在趕自己，徐天賜滿臉笑意的揮著手，心情那個好呀，只當是九娘真的接受自己了。他就說嘛，畫本里可是說了，烈女怕纏郎，九娘他一定會拿下的。

"你確定？"

他那詭異的笑惹得九娘一頭霧水，他這笑容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她總覺得他好像又再算計什么不好的事兒。

"當然，當然。嘿嘿，九娘，我且先回去了，過兩日是我祖爺爺的生辰，我估計沒時間來，過了這兩天再來看你呀。"

心頭越想越覺得九娘肯定是對自己動了心了，徐天賜心情那個好呀。連走路都變得輕快起來，三竄兩竄的就到了門口。

"想死呀，慢點走！"

眼看他一蹦一跳，九娘微皺眉。

這徐天賜的心臟不好她是知道的，雖說沒有嚴重到要換心臟，但心臟上的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

"沒事，我好著呢，大夫說我好多了。"

拍拍胸口有，徐天賜燦爛的笑著。

心疾本來是他的痛，但九娘因著心疾對他多了一些關心，他反倒不覺得這心疾有什么問題，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他說的這話也是真的，自己的心疾確實好了不少，最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難受了，連大夫都說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很好，若是好好的保持下去以后定能與常人無異。

"哼！那你就得瑟吧！"

癟癟嘴，九娘不在多言。

心臟上的問題可不是簡單的問題，沒有專業的器械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具體的檢查。

不過看他最近氣色確實好了不少……

"好了，九娘我走了。顧瑾瑜，拜拜！"

踮著腳尖揮揮手，扯著嗓子吼了身再見，徐天賜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知道是因著心情好，還是最近天天跑身子好了些，徐天賜到越發的活潑了。因著心疾的關系，他從小與尋常的孩子不一樣，不能亂跑，也不能亂動，所以才會養成了別扭的脾氣。最近天天往顧家跑，藥也乖乖的按時吃了，估計心情也好了，加上日日與九娘拌嘴，到有了幾分孩子的樣子。

"哼！去書院都不見如此勤快。"

冷哼一聲，顧瑾瑜轉身進房間，直接坐到了書桌旁開始默書。說起來還要感謝這徐天賜，這書桌呀，書本呀，筆墨紙硯什么的都是他帶來的。美其名曰要勤奮學習，實則搬來就沒見他動過。顧家沒錢買書，顧瑾瑜見著這么多書，自然是喜歡的不行，但也不好開口要，只是準備自己默下來。

"就是就是，我看以后少搭理他，他若是再來就不見了！"九娘嘴巴上說著，眼角卻閃過一絲淺淺的笑，看著專心默書的顧瑾瑜心頭一陣感慨。他的字寫得很漂亮，雖然看不到，但是卻整整齊齊的，能寫出這樣一筆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練出來的。說起來這徐天賜雖然孩子氣不靠譜，但是有一點還是不錯的，他弄了這么些來卻只說自己要努力，他應該是清楚若是話說給哥哥的，哥哥絕對是不會收的吧？

因著哥哥看不見，他還會借口要哥哥幫著講解，一句一句的念給哥哥聽。

"哼，這種公子哥，不過是一時好玩，過段時間自然就不回來了。"嘴巴上雖然這樣說著，顧瑾瑜手里卻沒有停下來，他的記憶特別好，只要聽一遍就能清楚的記下來，這些都是徐天賜今兒讀的，他趁著有時間趕快下下來。

"對，對，那家伙才不會有耐心呢！"九娘附和著，嘴角微微上揚，乖乖的坐在顧瑾瑜身邊，手里捏著一根細針沿著顧瑾瑜的筆跡一針一針的刺下去。這樣一來顧瑾瑜就能根據上面的痕跡摸出是什么字了……

床邊書桌旁，兄妹倆一個安靜的默寫，一個乖乖的幫著戳出小點兒，夕陽均勻的照射在兄妹倆的身上，許久顧瑾瑜突然說道："徐天賜是個好的。"

對于徐天賜，顧瑾瑜一開始心頭是多有不滿的，至少那油腔滑調的樣子讓他是非常看不順眼的。

特別是知道他父親對九娘做出的那些事兒之后，他心頭就更加的不滿了，雖然后來那徐百萬親自上門道歉了，也改變不了他對徐天賜的不滿。當然啦，他是不會承認，自己之所以如此不喜歡那徐天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總是纏著九娘。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也慢慢的發現只怕那徐天賜根本就還沒開竅呢，他找九娘估計只是因著沒人陪著玩兒吧。

他也慢慢的從一開始時時刻刻的防著，到后來任由他們倆一起玩了。九娘因著臉上的關系，也沒有什么小玩伴兒，除了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而徐天賜跟她年紀差不多，兩人一起玩玩也是好的。

"是呀，還算是個懂事的。"

九娘不知道顧瑾瑜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還是點點頭。那家伙雖然很多時候各種不靠譜，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個不錯的小孩子，各種惡習小脾氣什么的，那么多人慣著也是正常的。光是想想那徐百萬對他的寵溺，那徐天賜只是混了點，沒有變成個小惡魔已經算是好的了。

"只是，他的心疾……九娘，遠著他點。"停下手里的筆，顧瑾瑜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九娘，眼里是藏不住的擔憂。

進過這段時間相處，徐天賜是個什么樣的脾性他也慢慢的了解不少。同時也知道了徐天賜的心疾，心疾這種病在這個年代本來就是治不好的絕癥，虧得徐天賜家里條件好，從小各種好藥養著，要是在尋常人家，只怕早就……

一開始他是想著徐天賜跟九娘一起玩玩也沒什么，但是知道這徐天賜有心疾之后，他又開始擔心了。

心疾這事兒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有問題了，九娘跟他走的太近了，萬一……萬一一不小心病發了……

而且這徐天賜去書院都沒有這么勤快，往顧家來倒是來的很勤快，基本上天天都會來，每次來不賴上個半天死活都不肯走。不管九娘和顧瑾瑜怎么趕人，他就是死活賴著，后來干脆拋出一句要挾，要是他們不讓他來看九娘的話，他就讓他爹在顧家旁邊蓋上一間房子，然后住上不走了。

這話若是從鄙人的嘴巴里說出來顧瑾瑜和九娘只會當時孩子說笑的，但是偏偏這話是從徐天賜的嘴巴里出來，那就真的沒有人敢當這是孩子氣了。背的不說，徐百萬那孩兒奴的樣子九娘開始很清楚的。只要試著徐天賜的要求，不要說是蓋個房子了，只怕他要把這附近的土地全都買下來這徐百萬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為了避免以后天天都跟這個家伙住在一起，他們只好忍了……

就徐天賜這德行，他們只當他最多就是堅持幾天……可是誰想到他們都太小看徐天賜了，這家伙還真的堅持下來了……

他本來想著順其自然，等這徐天賜厭煩了就好了，但現在看來這徐天賜厭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哥哥我知道，你不用擔心。其實心疾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治療。"

九娘點點頭，跟顧瑾瑜相處這么長時間，他想說什么九娘心里很清楚。

他是擔心自己跟徐天賜走的太近了，若是這徐天賜的心臟病發了，到時候徐家會找自己的麻煩。

好吧，若是別人還好若，若是這個人是徐百萬的話……她敢保證，徐百萬肯定會找自己的麻煩的，而且百分之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