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五年紀(jì)雖小，但也已開始習(xí)武，這一下力道并不輕。灼桃小腿處驟然一疼，“蹬蹬“退后了兩步，正要發(fā)火，卻聽到十五殿下的厲聲呵斥，忙垂下頭。

“十五殿下，奴婢不敢撒野，只是這小丫頭太笨了，奴婢怕她弄疼了殿下，才出言教訓(xùn)的！”

“只是出言？沒有出手？”老十五滿臉鄙視地瞧著灼桃，最看不上這種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恕！澳惝?dāng)本殿下的眼睛是白長的？我倒要去找三哥評評理，這大清早的，他家的奴才，都敢當(dāng)著我的面，給我顏色看了！”

“是奴婢的錯！”灼桃一聽說要告訴王爺，立刻慌了，忙跪在地上。“奴婢是太心急了，一心想護著殿下，沒想到反倒沖撞了殿下，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起開！”老十五厭煩地看著灼桃。他不說成日跟三哥在一起，但八哥隔三差五地就會帶他來尋三哥，也隱約從三哥和八哥的對話中，聽說過這個灼桃。知道她是誰給三哥的，也知道她經(jīng)常會仗勢欺人。“本殿下不需要你服侍，你可以回去了。”

“是！”灼桃輕聲答應(yīng)著，連忙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才回過頭來，趁十五皇子沒往這邊瞧，狠狠地剜了青蘿一眼。無奈青蘿正專心繼續(xù)給十五皇子更衣，根本就沒看她，只是把悄悄瞄著她的輕霜，嚇的哆嗦了一下。

待老十五帶著青蘿、輕霜和那個剛剛爬起來叫“玉強”的小子離開，灼桃便也跟著回到正院那邊。本想等用過了飯，叫上幾個小丫頭，先將王妃的衣物都收好，交給鳴柳查看，也省得她還要在鳴柳面前低一頭。卻不想，剛進院子，就看到王爺和八皇子從屋子里出來。

“咦？”老八一副驚訝的樣子，笑嘻嘻地開口。“三哥，這不是方才那丫頭嗎？你不是打發(fā)她去收拾沁心居，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你府里的丫頭，手腳還挺麻利的，不如送給我使吧！”

“回王爺，奴婢還沒開始收拾。”灼桃忙低頭道。

“那你回來做什么？”凌夜軒不咸不淡地道。“難不成，還想等用了飯，叫幾個小的過去？本王可是說你一個人，你聽不懂嗎？”

灼桃心底別提有多委屈！從前，王爺何時這樣跟她說過話？別看她只是個丫頭，也沒跟王爺有過什么，可王爺比寵那些侍妾還寵她呢！其實許多事情，盡管她偽裝的很好，也是逃不過王爺?shù)难劬Φ模鯛攨s一直都很縱容她。沒想到如今新王妃一來，王爺就變了臉。

那一晚，王妃踢的她鼻青臉腫，王爺假裝看不見，或真以為王妃不是故意的，倒也罷了。可今日，王爺明擺著是要作踐她！

委屈歸委屈，灼桃還是暗暗地吐了一口氣，輕聲答應(yīng)著，退出了院子。

老八看著灼桃明明不甘心，卻做出恭順的模樣，不禁笑了一下。

“三哥，二哥若知道他送進來的丫頭對你動了心，不知道會是什么心情。”

凌夜軒微微一笑。

“她不是二哥送進來的，是貴妃娘娘。便是她有什么錯，跟二哥，是一點兒干系也沒有的！”

整整一天，灼桃累了個半死。盡管去交衣物時，鳴柳很是客氣，并沒有一絲趾高氣揚之態(tài)，但她心里還是別扭的緊。拾掇沁心居的每間屋子也不是件易事，那小丫頭住過的倒算是好的，最難打掃的，是那幾間很久無人居住的屋子。

王爺說，直到王妃娘娘滿意為止。她心里很清楚，王爺大婚那天晚上，她便得罪了王妃娘娘，怕不是那么容易讓王妃娘娘滿意，便也不去討那個沒趣。覺著拾掇的差不多了，便在沁心居歇著。好在沁心居有水和剩下的糕點，沒餓著渴著。只是她已很多年沒吃過剩東西了，心里總是不舒坦。

直到傍晚，灼桃才返回主院，本想去回秦諾，卻見鳴柳、映荷、碧桃和那個小丫頭青蘿都在外面呆著，還有輕風(fēng)等幾個小丫頭們，正在那里悄聲說著話。灼桃的心不由得一酸，平日都是她指使旁人，何嘗如今日一般，看著人家悠閑自在，自己卻累的腰酸背痛！

盡管所有人見了她，依然是客客氣氣的，可她還是覺著臉上掛不住，一絲笑容也沒有。

“灼桃姐姐！”見灼桃徑自便想往屋內(nèi)走，鳴柳忙叫了一聲。“王爺和娘娘正在用飯，說是不用人服侍。”

灼桃怔住。

平日王爺用膳，除了她們這幾個大丫頭侍立一旁，還有妾室相陪。可王妃娘娘來了之后，王爺雖讓她去了沁心居，卻再也沒叫過妾室服侍用飯，只有客在時，才叫丫頭進去服侍，否則竟都是一個人用飯。

且，一直是獨自安寢。

沒想到這位王妃娘娘，還成了獨寵！那，衛(wèi)國公府的二小姐……灼桃的眉心微微一動，眼眸忽明忽暗地閃了閃，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輕霜見灼桃默默退出，心下有些不忍，忙瞧了鳴柳一眼，跟著灼桃出去，須臾，便又回來了。

“呂洞賓被狗咬了？”鳴柳笑嘻嘻地看著咬著嘴唇的輕霜，問道。映荷忙悄悄拉了一下鳴柳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小心被她聽了去。”

大家常在一起，誰都知道誰是什么性子，別看輕霜跟灼桃關(guān)系不錯，卻不會對灼桃嚼舌頭，但旁人就未必了！

鳴柳微微撇嘴，不再說話。

室內(nèi)，凌夜軒一行用膳，一行觀察著秦諾。這個所謂的秦家大小姐，別看平日有些粗魯，不禁踢傷了灼桃，還踢服了老八，但用飯時卻很是斯文，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味道。

“多用些！”凌夜軒說著，舀了半碗山藥紅棗粥，遞到秦諾跟前。“別來了王府幾日，倒比從前清減了，讓人瞧見，還以為我虐待你。”

“多謝！”秦諾很自然地接過，微笑道謝。沒想到，這妖孽偶爾也會有紳士風(fēng)度！

凌夜軒一怔，接下來那句譏諷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秦諾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粥，見凌夜軒的樣子，似乎也不吃了，便笑了笑，開口詢問。

“等會子灼桃會來回話，需要我做惡人嗎？”

“不必！”凌夜軒簡單地回答。“只要王妃別忘了跟本王伉儷情深，就行！”

見秦諾的眸子一閃，他又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

“就當(dāng)是你感謝我給你盛粥。”

秦諾立刻瞪了凌夜軒一眼，枉她剛剛還在心里表揚他，這么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皇位之爭，的確要步步為營，可就做了芝麻大點兒的好事，不當(dāng)條件來講，你能死咩？

灼桃回到自己屋子里，里里外外洗漱了一遍，又讓人吩咐廚房送來了粥，吃了兩口，方才磨磨蹭蹭的往正房那邊去。

鳴柳已命人撤下桌子，小丫頭們進屋打掃了，如今也都無事。鳴柳正想著，留下值夜的人，其他就可散去了。可平日這些事都是灼桃安排，今日王爺雖懲罰了灼桃，卻沒說旁的，鳴柳也不敢擅自做主，反正也不晚，就且等著。

見灼桃進來，小丫頭們都微微服了服，便躲到一旁。

青蘿見狀，也跟著輕霜一起往后退了兩步，輕垂著眼眸。在沁心居那幾日，她可是聽鳴柳姐姐將灼桃“罄竹難書”的過去，仔仔細(xì)細(xì)地說了一遍。上午不過因那點子小事，就又是被打手又是被掐的，她可得躲遠(yuǎn)點兒。

灼桃對小丫頭們正眼都沒瞧一下，徑自就往里走去，到了門邊方才停下，揚聲問道。

“王爺和娘娘可歇下了？”

鳴柳見灼桃這么快就恢復(fù)了在丫頭們面前趾高氣揚的模樣，不由得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還沒歇下。”映荷低聲回答。“方才王爺方才吩咐說，等你回來，讓你進去見他！”

灼桃對映荷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換上溫和恭順的語氣。

“王爺！娘娘！奴婢灼桃求見。”她可不用那些丫頭們稟告，誰知道她們心里正怎么笑話她！一個個的裝的倒好，骨子里卻不知道藏著什么！

沒有聽到動靜，灼桃便推門而入，見王爺和王妃正坐著用茶，微微一服。

“回王爺、娘娘，奴婢已將沁心居打掃干凈了！請王爺和娘娘派人去瞧瞧，若是不行，奴婢明日再接著打掃。”灼桃輕輕開口。

“這么晚了，派誰去瞧？”凌夜軒冷冷開口。“明日你早些來回。”

灼桃一聽“明日”二字，頓時愣在那里，恭敬和順從的模樣卻再也做不出來，抬起眼睛，怔怔地瞧著凌夜軒，以為自己聽錯了。

“聽不懂嗎？”凌夜軒又加了一句，轉(zhuǎn)頭看著秦諾，柔聲問道。“你說，明日讓她去哪里打掃？”

“妾身對王府還不熟。”秦諾含羞帶怯地笑了一下。“明早侍妾們便來請安了，不如，就讓灼桃早些起來，打掃旁廳可好？”

“好！都聽你的！”凌夜軒越發(fā)溫柔，也不重復(fù)秦諾的話，只看著手中的杯子。“你可聽到王妃娘娘的話了？”

“是！”灼桃咬了咬嘴唇，露出幾分委屈的模樣。

“夢心院也很久沒人打掃了。拾掇了偏廳，你就往那邊去！若是再這么晚來回，你就住在那里好了！”凌夜軒說著，抿了一口茶，方才杯子，對灼桃的委屈視而不見。“你出去！讓鳴柳進來。從此后本王和王妃的事情，都交給她打理。”

灼桃的臉色一白，退到門口，又悄悄瞧了一眼凌夜軒。看到王爺?shù)氖郑w在王妃手上，對她溫柔地笑著，王妃娘娘也是一臉柔情。灼桃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她原本還猶豫的，看來，必須要下決心了！

看著灼桃退出門去，秦諾將手不動聲色地抽了回來，戲謔地瞧著凌夜軒

“堂堂一位王爺，如此折騰一個丫頭，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