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能在老人相難,新人不斷的宮中屹立不倒,得你父皇恩寵這么多年,你以為憑的是什么?公主,如果不是愛之深切,放縱太過,你哪里有機會出承恩殿!”
“可是,如果父皇不答應呢?”
“那就要看你了。”
朝凝安不解,一邊覷著亓王,一邊委委屈屈的走過來討好的抱著許沅胳膊問:“什么意思?”
許沅招招手,她就心領神會的把耳朵湊上去。
“你回去就頂著這雙腫得核桃一樣大的眼睛給你母妃道歉,說你知道錯了,不該拿她和殿下的疼愛作賭注。雖然你還是愛慕凌公子,但一直為你擔心甚至央求亓王幫忙找尋,生著氣卻還一直想方設法壓下消息保護你的,是他們。這個世上,除了他們,再無人會這樣不顧一切的愛著你了。如果這份愛慕會讓他們為難讓他們受別人鉗制,那你寧可永遠的把這份相思埋在心底,誰也不嫁,永遠陪在貴妃身邊。”
朝凝安聽完又驚又喜,驚的是許沅竟讓她以退為進,喜的事她知道母妃吃這一招,只要她服軟賣乖,母妃就一定心疼讓步,為她謀劃。
也許父皇不一定會答應,但是,這已是最大概率的法子了。
“許沅,你好可怕哦。”
“既然主意已定,有了心情開玩笑,那公主就和殿下回宮去吧。”望著朝她做鬼臉的朝凝安,許沅竟想不起來,前一世里,她嫁了怎樣的人。
好像除了朝銘宸,她把一切都忘在寒潭下,扔在獵宮里了。
“啊宸,我們回去吧。”
朝凝安故作輕松的口吻,可絲毫不敢看許沅身后的亓王一眼,只是朝站在外邊的弟弟揮手。
五皇子,七皇子和許昀瀟得了她允許,這才走過來。
等到他們過來,許沅才發現,在他們身后,還有一架融在夜色里、看著特別普通的青色馬車。
這應該也是她身后這個人的杰作。
“王叔,許兄,許小姐,麻煩你們大家,多謝了!”朝銘宸和朝銘顥兄弟,向他們三人道謝。轉身將朝凝安扶上馬車。
“公主。”
許沅側頭望著出聲的兄長,其他人也望著他。
“我不明白,公主為何冒這么大的險?是什么讓公主覺得非凌公子不可的,那日宴會上他甚至都未曾揭開面紗?”
許沅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掃了朝銘宸一眼,他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但許沅卻不能放任場子靜下來,立即取笑兄長道:
“兄長,你不懂,女兒家情愫萌動是沒有征兆也不需要理由的。至于冒險,不過是一個少女為自己所愛之人沖動下的犯傻而已。”
“許小姐說的正是。”朝凝安現在心情很好,根本不介意許昀瀟的身份不該、也不能問這些問題。
“而且~”朝凝安突然羞怯的低了頭:“我見過他的。那天,他也是穿了一身的紫。仿佛把紫色的彩霞披在身上一樣。”
“公主確定是他?”
許沅突然發現,這個曠野是如此的安靜,連尋常的鳥獸都被他們驚擾得噤了聲。因為靜,所以每一句話都那么清晰。
“啊?許公子是什么意思?我沒明白。”朝凝安望了望許昀瀟又看向許沅。
“我是說……”
“公主。”許沅搶過兄長的話,并把人拽到自己身邊,交握住他手的同時用力攥了一下,示意他別開口。
“我兄長的意思是說,公主把事情鬧得這樣大,是真的確定要凌公子做你未來的駙馬爺了嗎?”
朝凝安驕傲的揚起下巴:“那是自然。如果不是他,我就誰也不嫁。”
“公主請記住今日的話,凌公子是你自己定下的人,他是你的首選也是你的唯一之選,是全世界都勸阻而你卻非他不可的人。日后若發現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不是你如今所幻想的完美夫君~公主得自己擔著,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貴妃和殿下。”
日后,日后,哎……許沅的心里唏噓萬分。
“不會的,他就是我要的那個人。就算他哪里不好,我也愛他。如果日子不如意我也不會埋怨誰,我要了他,怎樣的后果我都認。”
那個馬車邊自信,堅定,美好的天之驕女,說完后帶著胸有成竹的笑,坐進轎子。
轎簾落下前,許沅還能模糊的看見她提起的唇角。
“告辭!”朝銘顥躍上馬背在前開路,朝銘宸等朝銘顥和馬車動了,朝著許沅深深一揖,眼里情緒復雜的望著許沅,不舍的退著走了幾步,最后果斷的扭過頭,毫不猶豫的飛身上馬,縱馬而去。
“沅兒?”許昀瀟有一堆的問題堵在胸口,恨不得一次性吐出來。
“哥哥,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有各人要走的路和要負的責。大家求仁得仁,這件事,到此為止。眼下這個走向,已是最好的了。”
他后來一再反對和勸阻,其實也是反悔了,也是心疼朝凝安的吧?比起凌家的助力,他曾經也有過更在乎他皇姐幸福的時候。
這樣想著,許沅才覺得心口不那么沉得慌不那么悶得慌。
朝定瀾站在他們兄妹身后,目光像夜色一樣幽深。求仁得仁?許沅,你求的仁是紫紫還是銘宸呢?或者兩者都是?
“武陽,你和聶桑送許公子兄妹回去。”
身后亓王的聲音,讓沉浸在交雜著無力、矛盾、慶幸等潮水里的許沅仰首浮出來。
借著兄長堅實的手臂,許沅轉過身子面向亓王:“多謝王爺安排。已是深夜,就不勞煩武陽他們了,我兄長帶我同乘一騎回去就好。”
“你也知道現在是深夜?”除了太皇太后,她為什么總是和皇室的人都保持著距離?“現在城門已經關了,你們手上沒有出行令牌和出行官文,如何進去?”感覺到自己的口吻像夜里的秋風一樣扎人,朝定瀾不自覺的放輕聲音解釋。
“應繼,扶你妹妹上車吧,回去就別讓她出門了,今天這么折騰,她的腳得好好養一段時間。”
你管我!就你知道的多!
許沅心里一個勁兒的吐槽亓王,面上卻不敢放肆。
“是,王爺!”
這倒霉哥哥,真聽他話。哎,算了,誰叫我們自己沒本事,得借著人家的權勢才能回城呢。
“告辭!”她哥哥不僅聽話,而且是個禮數周到的人。
“沅兒!”
見她杵著不動,還出言提醒她。
許沅無奈,躬身道謝請辭:“多謝王爺,許沅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