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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別推開我

“阿沅,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我都清楚,北羌正使不過是你的一個借端罷了。如果不是為了我、為了我母親的那套頭面,最懂趨吉避兇的你連馬背都上不去的你,怎么可能鐵了心咬牙死拼!”

“是,我承認,我就是見不得訶婭故意挑釁王爺還打王爺你的主意。但今天換成別人,我也一樣不會袖手旁觀。”

“我知道,你一直都這樣,聰明、悲憫、善良、溫柔,對誰都好。”

許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亓王看著她的眼睛里,溫柔和愛意仿佛要化成水將她吞沒。

她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動的心,竟藏的如此之深?而一旦不藏了,竟又如此之熾。

“阿沅,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莫九。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在意。”見她不知所措的急著解釋,他心里自是難受的。可是,他不愿她為難。

亓王拿開覆著她貼在他胸口的手,搭著她的肩讓她坐下。他從腰間拿出一個方盒,而后屈膝蹲在她面前把盒子放在她腿上,握著她左肘微微向左旋抬。

“酒!”

他只說了一個字,手下便遞上一個拔了蓋子的酒壺,連帶著一方棉帕。

他倒酒浸濕帕子,輕輕擦她小臂上的血漬和被血粘在一起的泥土。

許沅吃疼,忍著沒出聲,但小臂卻本能的抽了一下。

他頓住手,仰頭抬眼疼惜地看著她:“知道痛,以后就愛顧著自己點,不要總不管不顧的去幫別人。”

說完低頭湊到她小臂前,一邊擦拭一邊呼氣輕輕吹著減緩那火辣辣的刺激。

“王爺,你這樣,許沅承受不起。”他別樣的溫柔,讓她的心軟成一團。

其實他對她總是溫柔的,只是以前她不上心不注意,如今明了他的心意,才驚覺,那些她刻意忽視的細節里,有著多少他小心翼翼的愛。

“阿沅,別推開我,也別向剛才一樣把我推給訶婭或者其他別的女人。”

他沒抬頭,連眼也沒有抬。

擦干凈泥垢、血垢,拿起方盒啟開蓋子,用食指挑了藥膏輕輕抹在蝶翼割破的口子邊上,又柔柔的在沙石挫出的紅痧上抹了薄薄的一層。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也試著躲開了,可沒用,越見不著你就越是想你。就算不見你,你的面容你的影子也總是不經意地從心底浮現到眼前。”

他合上藥,仔細地將她衣袖避著傷口放下來。

“要不是今天訶婭公主無端生出這許多事,我也不會說出來讓你不自在,但既然說了~阿沅,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哪天你覺得莫九更適合做朋友做知己而非愛人,別忘了看看我。”

亓王站起身,將藥放在她手里,戀戀的撫上她的臉頰:“阿沅,我先回去了。”

說完,似是怕多看她一眼就舍不得放手一樣,大步流星的離去。

“那小姐,武陽也告退了。”

“武陽!”許沅站起身走過去,“傷得重嗎?”

“小姐放心,武陽皮厚,不打緊的。小姐……”武陽欲言又止。

“有事你就說,和我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要是知道小姐不會騎馬,我一定不會告訴小姐讓小姐為難的。不止我,我們整個府上,如果知道要小姐冒這樣的險,我們寧可不要王妃的頭面。比起死物,小姐你更重要。在主子心里,在武陽在翟嬸在我們府上所有人心里,小姐都是最重要的。”武陽說著,眼眶就紅了。

“真的沒事。你看我什么時候做過沒把握的事?好了,你別耿耿于懷的,王爺都走遠了。”

“紅蕊。”

紅蕊知曉她的意思,上前將玉雕佛、紅瑪瑙頭面和琉璃彩鳳燈一齊交給武陽。

“回去好好養著,去吧。”

武陽艱難的挪動步子被人攙扶走遠,紅蕊才小聲地問:“小姐,回承乾殿嗎?”

許沅低頭看了看左小臂上的邊滲邊干的血痂,長呼了口氣,點了點頭。

是從什么時候,他待她開始不同,是三國生亂時假裝親密的依偎,是初雪那夜情不自禁的心疼,或者是在聚華山,又或者是在更早之前……

別人?怎么,本王在你這里倒成沒名沒姓了?

知道腳疼,就老實點。

不信。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或者說……我只信我所認識的你。

程將軍,你嚇著我家阿沅了。

高大夫,我們阿沅臉薄,可經不起你玩笑。

本王,允許你冒犯。

就是從那個時候,她說自己所有的歡愛都想和情投意合的那個人互付的時候,亓王退卻了的吧。

因為她說要把初吻留給自己愛的人,所以饒是被她撩撥動情,他也沒讓失智的她碰到他唇角。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之前他也對著她笑,在雪夜、在城郊、在元宵節,在許多個她看向他的時候。

他笑,他虛虛實實的喚“阿沅”,他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如水,他靠近他牽手他摟抱……可她說:我心上之人,想來亦如是。

那時他問:那個人,我認識嗎?

然后隔了幾日,安國公府安排的謝宴之上,他說“我心上有人了”,說“因為喜歡,所以就覺得她比任何人,甚至比天上的仙子還要好。”

正和樓上,他說“許沅,你這手,是當真不想要了”!在她扯著說不敢辜負高大夫的包扎和翟嬸的囑咐時,他說“你倒是記他們的情”!

縱然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他還是不露聲色卻一如既往地對她好,低頭隱藏了憐惜和氣惱為她包扎手上的傷口。

可是后來,在朱老夫子家中,她前夜忘了擦去的左耳耳垂上的那顆痣被他看了去,他說“你們興致倒好,下次可當心,別再留下別的什么印記,落人口實”。感覺到他突然間的冷淡與失落,她還以為是自己宿醉腦子不清醒在作祟,并不懂得,那時的他是懷著怎樣灰心、酸楚的復雜情緒說的這句話。

所以,送別朝雋琰那天,他決心退開。

他嘴上對她說的那句“進去吧”,也許是在心里對自己說:放手吧!然后用比初識之時還要冷漠的態度疏遠她,避開她。

時隔半月后的春日宴,明明知道她看了過去,他卻恍若未察如同沒有她這么個人一樣看都不看一眼。要不是柳英為他不平與她發難,在她看得見的地方,他一定不會睇她一眼或者與她說半個字。

饒是如此,他還是在她被人挾制時,忍不住出來將她接住。他知道她能自保,卻還是不敢賭她可能失手使她自己受傷。

也不是不敢,只是,他舍不得罷了。

“小姐,你?”紅蕊慌亂的望著突然走向一顆大樹背后的小姐。

“紅蕊,你尋白若去吧,我想自己靜靜。”

小姐說完像脫力了一樣蹲下,抱著膝蓋垂頭將身子蜷伏起來。

紅蕊聽著小姐囔囔的哽咽之聲慌了神,卻咬著唇聽話的走開。

她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走到轉彎處最后回看,見小姐已坐到地上,頭埋在交環的手臂和雙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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