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索被安排在土司長女的外院里打掃庭院。吉索安頓好一切后,跟著一個老嬤嬤來到小姐的外院。
春日的院落清爽宜人,春草待發,迎春花的明麗讓鄭土司家的庭院溫馨美好。老嬤嬤將吉索帶到小姐院里的負責人跟前叮囑后就離開了,負責的嬤嬤安排吉索去打掃庭院。
吉索拿著掃把,認真細致地掃著,突然,一個年齡和吉索差不多大的女孩帶著幾個下人來到庭院了。負責嬤嬤立刻拉著吉索后退,然后悄悄告訴她,那個被下人簇擁的女孩叫鄭瑩兒,是土司的長女。
吉索遠遠看著鄭瑩兒在院子里開始了和下人無休止地追逐打鬧。鄭瑩兒已經是十六七的女孩了,但她像個心智還未發育成熟的孩子,她把丫鬟當成了自己的大馬,騎在她們身上玩樂,下面當大馬的侍女載著她奔跑,她還拿著鞭子不斷抽打著她們,一個個下人被她折磨得愁眉苦臉。
中午的陽光下,丫鬟們不僅要承擔鄭瑩兒騎在背上的重量,還要承受一鞭子一鞭子的屈打,有這樣一個刁蠻頑劣的小姐,下面的傭人真的是苦不堪言。
一會兒,鄭瑩兒玩累了,她坐在花園的圍墻邊,她要求一眾下人并排站著,然后讓每一個下人為她講一個故事。下人們對于小姐的一系列游戲早就苦不堪言,寧愿自己去外院當雜役,也不愿意到小姐跟前伺候。
一個個下人絞盡腦汁想著好聽的故事,可是天天講,哪有那么多故事來敷衍這個刁蠻小姐。
“你們想好了沒?”鄭瑩兒發問。
下人們哭喪著臉,個個焦頭爛額,誰也說不出來。
鄭瑩兒拿著鞭子,一陣亂掄,然后氣沖沖地嘟囔:“你們一個個都是蠢貨,本小姐想找個樂趣都找不到,都給我滾蛋。”
下人一聽小姐讓離開,個個如鳥籠中剛剛放飛的鳥兒,一溜煙跑了。
鄭瑩兒百無聊賴,她垂頭喪氣走過來,突然,她看見了正在全神貫注打掃衛生的吉索。她站在吉索面前問:“你是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吉索深深鞠躬問候說:“小姐,我是剛來了,負責打掃院子。”
鄭瑩兒一聽剛來的,她馬上手舞足蹈地笑著說:“剛來的,這樣正好,你還打掃什么,陪我去玩。”
于是吉索被她帶著來到了房門外。房里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他看見鄭瑩兒過來,他督促鄭瑩兒說:“小姐,你也玩累了,我們去書房學習了,我今天已經寫完了老爺布置的十張作業,你的作業要趕緊完成。”
鄭瑩兒不屑一顧地說:“寫什么作業,今天來了一個新的下人,我讓她陪我玩騎大馬。”
“可是小姐,老爺晚上檢查你的作業,寫不完你又該受罰了。”
“茗葉,不是還有你嗎?替我寫完十張作業。”吉索明白過來了,這個叫茗葉的男孩是她的陪讀。
茗葉委屈地說:“上次老爺已經認出了我的字跡,我們都受了罰,如果我再替你寫,老爺一定會重罰的。”
“你不要喋喋不休,像個管家婆,我不怕我爹爹,自從弟弟出生,他和母親有再關心過我嗎?除了天天虐待我學這個、學那個,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管,他倆現在一門心思全在我弟弟身上,我的苦給誰說。”
“小姐,老爺和夫人……”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寫的,我看父親會如何罰我?”
說著她就命令吉索爬在地板上,其他下人看到被抓差的吉索,都投來憐惜的目光。吉索一爬下,她就騎上來,口里吆喝著:“快點,快點,本小姐要騎著馬上戰場了。”
她在上面手舞足蹈,興奮不已。但是可苦了吉索,背上騎著一個比自己還要重的人,自己還要鉚足力氣不斷爬動。
一會功夫,吉索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鄭瑩兒越玩越歡,吉索的膝蓋已經跪得疼到麻木,她咬著牙堅持,既然已經選擇了到這里來,那么她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下午時分,鄭瑩兒終于玩累了,她懨懨地回到房里休息。吉索坐下來,挽起褲腿,膝蓋紫紅腫痛,她輕輕按摩著膝蓋骨。
這時候,茗葉走過來,他遞給吉索一瓶紅花油說:“擦點藥,明天回好一點,來這里,每天都會和小姐玩游戲,你要做好心里準備。”
吉索苦澀笑笑,她接過藥瓶,客氣地道謝:“謝謝你的藥,放心吧!今后我會盡量保護好我自己的。”吉索慢慢站起來,趔趔趄趄向著院子外面走去,她還要打掃庭院。
茗葉緊跟其后,他慢吞吞對著吉索說:“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有困難就告訴我,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吉索邊走邊說:“我叫吉索。”
茗葉笑著說:“我叫茗葉,是鄭土司管家的孩子,現在是小姐的陪讀,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吉索點點頭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茗葉。”
茗葉繼續說道:“小姐天性頑劣,原先因為是土司的獨生女兒,被土司和夫人嬌慣壞了,后來土司發現小姐太過于頑劣不化,親自授書教化,可是年前土司新得少爺,于是對小姐的教養怠慢了許多,這不,小姐就更加隨心所欲了。遇在她的手下,今后還有苦要吃,你要做好心里準備。”
“放心吧!茗葉,我既然已經來這里了,就一定會權衡好一切的。”茗葉聽到吉索的話,高興地點點頭。
到了外院,吉索拿起掃把重新開始打掃了,而茗葉也出門回家了。
晚飯后,吉索被再次喚去小姐房里。鄭瑩兒早已經厭煩了房里幾個下人的呆板,她叫吉索來時為了給她講故事的。吉索小時候在家里,飽覽了很多書,講故事難不倒她的,所以她開始從《史記》第一篇講起。因為吉索對于歷史知識了如指掌,再加上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渲染,鄭瑩兒竟然對吉索的故事聽得癡迷入神。
到了很晚,吉索才被放出去休息了。這一天,吉索在鄭土司家過得真的是充實艱難。但她相信,只要自己用心經營,一切會越來越好。
第二天一大早,負責嬤嬤直接通知吉索以后在小姐房里伺候,不用來庭院打掃衛生了。從此,吉索就要永遠在鄭瑩兒房中受她的欺凌壓榨了。
吉索來到鄭瑩兒閨房中,她剛好陪著土司和夫人吃完早飯回到房中,而此時的她,正在拿著房里的東西胡亂扔著,地上是一地砸碎的東西,下人們嚇得都躲在遠處不敢靠近,她的嘴里罵罵咧咧:“自從有了你們的兒子,你們巴不得我被累死,一天除了問問學業,你們有沒有關心過我的感受……”
吉索站在門口不敢靠近,她仔細觀察著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姐,因為有了弟弟后,父母對她的愛淡化后,她的心里就不自在了,所以越發強烈地表現自我的叛逆,其實她和吉索同年,但她的確是顯得幼稚沖動。
待她發泄完后,她木楞楞地看著眼前驚心膽顫的幾個下人,然后憤怒無比地吩咐道:“一幫狗奴才,看你們見風使舵的樣子就氣人,你們還不快點陪本小姐玩樂。”
下人們唯唯諾諾走過去,等著鄭瑩兒吩咐。
“今天,我們玩枕頭大戰。”鄭瑩兒一天一個主意,她吩咐大家拿出所有枕頭開始作戰。下人被分成兩隊人馬,鄭瑩兒是總指揮,然后大家在她的指揮下開始了雞飛蛋打的惡戰。
大家不敢懈怠,全力以赴拿著枕頭廝打著,有的枕頭很快打破了,里面填充的雞毛飛得滿屋子都是,小姐的閨房一下子變成了雞毛飛上天的混亂場面。鄭瑩兒打得不過癮,她吩咐吉索跪爬在地上,自己騎在上面繼續追打。
吉索無可奈何,只能順從地任由她玩耍摧殘。
茗葉每天按時來到書房等鄭瑩兒來了一起學習,他左等右等不見她的影子,只好來房間找他。土司和夫人今天早飯時看鄭瑩兒心事不寧、愁眉苦臉的樣子,安頓好小兒子后專門來看看大女兒溫習功課的情況,可是來到書房一看,房里空無一人,于是徑直來到鄭瑩兒的閨房。
當土司和夫人走進房間,看見茗葉正在側耳傾聽房里的動靜,而房子里傳來追逐打鬧的噪音異常激烈。
土司一腳踢開門,看見自己的女兒正騎在一個侍女背上,其它人則在她的指揮下張牙舞爪地玩樂,鄭土司氣得大聲呵斥一聲:“你們在干什么,要反天了嗎?”
下面們嚇得趕緊跪下來,鄭瑩兒還騎在吉索身上,她有恃無恐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然后嬌嗔地說:“爹爹,女兒正在玩耍。”
“放肆,這么大的人了,有你這么胡作非為的玩樂嗎?來人,把小姐拉出去痛打十鞭。”
鄭瑩兒沒有想到,長這么大父親會來真格的教訓,原先她一直是父親的掌上明珠,現在父親是真的要收拾她了,她哭喪著臉從吉索身上下來,跪在地上求饒:“爹爹,你不會真的要打我吧!”
“都是我的錯,把你寵壞了,現在不收拾你,就怕你的頑劣一發不可收拾,管家,還不帶下去執行我的命令。”
管家不相信地看著土司,他知道土司寵愛小姐,此時揣度土司真正的目的。
鄭土司轉過頭對管家說:“難道你沒有聽清我的命令嗎?”管家只好吩咐下人拉著鄭瑩兒往外面去。
鄭瑩兒嚇壞了,她沒有想到父親來真的,立刻跪在土司夫人面前求饒:“娘,快救救我。”
土司夫人也不忍心看著女兒受罪,只好對土司說:“嚇唬嚇唬就好了,也沒有犯多大的錯。”
土司看著自己的妻子說:“唉!就怕你我太心疼嬌慣,有一天釀成大錯。”
“是該管管她了,但不是打一頓就能讓她長記性,還有很多法子可以教訓她的。”
土司想了想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你在書房里閉門思過一個月,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每天完成二十章的抄寫任務。”
“爹爹,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以后會認真完成每天的習字任務,但不讓我出門,我會瘋掉的。”
鄭土司黑著臉說:“我就要看看你會不會瘋掉?”然后他下令將鄭瑩兒關到了書房里,每天除了有一個下人進去為她端茶倒水、伺候研磨,茗葉陪她學習伴讀,其它人一概不準進書房。
土司和夫人走了,鄭瑩兒關進了書房,其它侍女都不愿意進房去伺候,吉索是新來的,最后負責嬤嬤安排她去書房伺候。
萬事開頭難,吉索當下人的日子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