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邀請歸邀請，戒備還是要有的。儒族就像大山一樣出現在人類面前，他們向人類展現無比壯闊的景象，同時大山的陰影同樣籠罩著人們。就像秩序之城一樣，看似無害，但一個細小的動作就會讓太陽系消失。這種實力的差距如同現實與虛幻的差別，人類只是水中倒影，儒族秩序之流則是潛藏水底的巨獸，他們任意一個細小動作都可能致使人類文明支離破碎。

泡沫，這是高級文明對低級文明的叫法。

“即使脆弱如泡沫，我們也從未放棄對于未來的妄想。”

牙簽站在魔都東方明珠之巔，狂風裹挾著他，衣服獵獵作響。

“人類的船在狂風暴雨中飄搖不定，理應逃避蜷縮在一處等待柳暗花明，但我們卻將命運押注在儒族的善意上，這是多么愚蠢的樂觀，深深藏入心底的恐懼，開始發酵成對強大的渴望，如果上蒼給我們一個支點，我們會毫不猶豫的顛覆宇宙。”

牙簽悼念著，期待著，等待著。

“儒族曼央將在1小時后到達。”藍星的聲音響起。

“那就用最莊重的姿態迎接他，各就各位！”牙簽說著披上了帝皇甲胄。他直立在圓頂塔尖上，雙手環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睥睨天下的眼神。

十秒后……

“你是在擺pase嗎？”一個語速緩慢的聲音響起。

嗯？牙簽扭頭，腳一滑……

啊！！

一個金屬物體從東方明珠上掉落……

牙簽再次飛到塔頂，一個羊頭侏儒正站在那里。

“曼央啊，來這么早？”牙簽尷尬道。

“有些迫不及待，所以早來了。”曼央道。

“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先生。”牙簽有種捂臉的沖動。剛才擺pose太投入了。

“我會注意的。”曼央微笑道。

牙簽轉而正色道：“這次還是由我來接待您，尊敬的外星來客。”

“哦？”曼央眼睛向四邊掃了掃，微笑道：“很獨特的接待方式。”

牙簽心中一緊，曼央剛才的視線軌跡恰好掃過空間炮的所有目標點位。這絕對不是巧合！

在牙簽剛才“給就各位”之后，空間炮已經將牙簽所在的一片空間鎖死，而空間炮的發射指令綁定在牙簽的一個特定動作上。只要牙簽做出特定動作，空間炮就會將這片空間粉碎成細小顆粒，空間技術都救不了他們。人類對儒族依舊充滿戒備。

“或許做不到盡善盡美，但這讓我們心里踏實一些。”牙簽假笑道。

“可這并不讓我感到危險。”

“您的坦誠依舊讓人感到挫敗。”牙簽苦笑。曼央的意思是人類做再多的防備都是徒勞。

“但我欣賞你們的勇氣，你們對未來的渴望勝過我們對真理的渴求。”

“您太謙虛了。”牙簽哈哈道。顯然沒有當真，儒族的強大展示著他們對真理的執著，怎么可能是現在的人類能比的。

“不，儒族在一百億年前就開始走向衰落，過著隱居生活。對真理的熱情早就開始消退。”儒族認真道。

牙簽心中震撼。一百億年前，那時候真的有生命存在嗎？難道儒族真的在宇宙大爆炸之前就已經誕生？宇宙呼吸理論，儒族到底經歷了多少呼吸？

如果諾諾在場，那她會更加震撼，因為這說明儒族比秩序之城還要古老。

牙簽思索許久，語氣猶豫道：“我想您應該知道靈魂假說。”

“當然，竹竿先生的假說，我們已經證實了這個假說，完全正確。”

“那您如何看待虛擬生命？”

“理論上有永生的可能，但也存在問題。就好比把一個將死之人的記憶存入計算機，并且模擬出他的思維模式甚至情感，這無疑可以讓這個人繼續存活。但人的思維模式是會改變的，這些改變與人腦內的化學反應有關，這是難以模擬的，也就是說，當一個人成為虛擬生命的那一刻起，他思維模式已經僵化固定。”

“有沒有模擬人腦化學反應的可能？”

“模擬只是模擬，只是計算機的數據運算，想要永生就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也可能是更快的死亡。有些事物一旦僵化就會變得脆弱，特別是生命。”

“僵化真的有這么危險嗎？”

“當然，人類的一戰之所以讓人警醒，是因為本可以避免，但僵化的體制卻硬生生的將他們拖入戰爭的泥潭。而我們為了擺脫僵化，已經掙扎了一百億年，生命的僵化如同毒素，我們已經命不久矣。”

“可你們那么強大。”牙簽道。難以置信，儒族居然快要滅亡了。

“當一個生命失去對未來的期盼，即使擁有再大的力量也是徒勞，不知不覺間我們開始坦然的面對死亡，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你們就這樣等死嗎？”牙簽雖然不清楚儒族的現狀，但他回想起陳大發當初的狀況，對于生命失去渴望，毫無動力。

“如果沒有遇到你們人類的話，我們已經從你們身上找到了答案。”曼央微笑道。

“什么答案？”

“傳承。”

“嗯？”

“你覺得什么是空間？”曼央問道。

“一種物質客觀存在形式，說白了就是容器，容納事物的容器。”

“在我們的文明中空間的意思是存在可能。”

“存在可能？”

“一個物體，存在于一個位置，這個位置也就是它的一個存在可能，一個物體的所有可以存在可能的集合是存在區間。”

牙簽沉思，眉頭緊皺。

“那么，你覺得是宇宙空間之外是什么？”

牙簽眉頭皺得更緊了，許久，在他的額頭開始冒汗的時候，他遲疑的說出了答案：“不可能存在？”

“物體不可能存在的地方。”曼央望向遠方，目光深邃：“你知道為什么無法觀察到電子的運動軌跡嗎？因為它們的存在區間與我們不一樣。量子的不確定性與生命的意識沒有關系，是觀測方式影響了觀測結果。時間的本質是因果之序，而電子這種粒子可以穿過時間相互影響，也就是說是電子的果可以影響電子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