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燁終于還是沒有忍住。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資格和他提離婚？

醫院，消毒液的味道充斥著鼻腔，病床上的女人比任何時候都脆弱，看山去狼狽，不堪一擊的樣子。

看到她這種樣子，他本該得意高興才對，可居然，會有那么一絲絲難受。

她不過是個無恥的殺人兇手，他又憑什么憐憫難受？

只是幾秒鐘而已，心頭那一絲絲不適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一步一步走向葉錦夕，“是你讓陳斌把離婚協議書給我的？”

葉錦夕渾身一抖。

她真是怕極了顧家燁這種眼神，每一秒，都像是要將她看穿，看一個血窟窿出來。

“對，是的。”

但到了這一刻，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揚著一雙清澈眸子死死盯著顧家燁，“事到如今，我沒什么好說的，我只想離婚，顧家燁，對我來說，離婚……我才能活著。”

是啊。

離婚了也許她才能活下來。

如果留在顧家燁身邊，她會心痛致死的。

葉錦夕一手按住了心口，那里，真疼。

顧家燁盯著她那張哀傷的臉，忽然冷哼了一聲，“我說過的，除非你死，否則，我絕不離婚。”

“你……那么想看我死嗎？”

葉錦夕忽然笑了一聲。

笑的平靜又悲涼。

有那么一瞬間，顧家燁心里居然莫名難過，但也只是一瞬間。

仇恨比心痛來的更猛烈，冷冷道，“對，我就是想看你死，你害死了吳慧和我的孩子，你又憑什么活的好好的，葉錦夕，你沒資格好好活著。”

“是啊，我是不該好好活著……“葉錦夕笑了一聲，“顧家燁，你放心，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

葉錦夕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甚至不看顧家燁的眼睛，只是垂著眸子，輕聲笑著，“知道嗎？有時候其實我真的很想死，可是每一次我都會想，如果我死了，這世上還會有誰比我更愛你？可是顧家燁，一個人的心能承受多少重量？你給的痛，我承受不住了，再也承受不住了……”

顧家燁兩道濃眉緊緊皺在一起。

心中有幾分震驚，卻又無比的鄙視。

他冷冷說，“最愛我的那個女人早就死了，是你親手害死的，葉錦夕，有時候你還真是虛偽，以為說這樣的話就能讓我感動嗎？呵……你還真是天真。”

“對，我是天真，如果我不天真，又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葉錦夕一雙眼睛對上了顧家燁冷酷的眸子，“我的孩子，我的四個孩子……”

嗓子眼像是針扎一樣，絕望的甚至說不出話，只是艱難吞咽著苦澀淚水，嘶啞著聲音道，“顧家燁，你要的，我統統都會還給你，你放心，余生，你會活的快活，你走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轉身，不想再看顧家燁一眼。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當年死掉的人是她，而不是吳慧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寧愿成全吳慧和顧家燁。

可老天爺總是會捉弄人，編制一個一個悲慘的故事，而她，就是這場悲劇的女主角。

閉上眼睛，眼角有眼淚不斷涌出。

可她就是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讓眼淚無聲的流著。

顧家燁定定站在原地，他看著女人側身坐著的模樣，那么單薄，又一絲不動，像是一尊雕像一樣，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覺得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情緒在他心頭縈繞著，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