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血色義莊

寅時的京城飄著凍雨，義莊門前的白幡在風(fēng)中絞成麻花。沈孤鴻的飛魚服下擺結(jié)著冰碴，他握刀的手背爆出青筋，三日前在此處驗過的尸首，此刻正倒掛在房梁上。

“大人，是盧總旗的腰牌！“

衙役的聲音像生銹的鐵片相擦。沈孤鴻抬頭望去，盧斷岳的玄鐵腰牌正插在尸首口中，牌面“天字柒號“的刻痕里凝著黑血。他忽然躍起，刀光如青鸞掠空，斬斷吊尸的麻繩。

尸體墜地的瞬間，沈孤鴻的瞳孔驟縮——盧斷岳的右手齊腕而斷，創(chuàng)口處插著半截判官筆，筆桿上刻著東廠特有的睚眥紋。更詭異的是，他左胸插著七支追魂釘，排列成北斗形狀。

“七星追魂……曹陰的'閻羅殿'？“沈孤鴻的刀尖抵住尸身咽喉，忽然挑開死者衣襟，露出胸膛上用血畫的青鸞圖騰。那鳥喙處染著紫黑，分明是中毒而死。

第二節(jié)：雨夜破廟

雨更急了。

沈孤鴻背著盧斷岳的尸身沖進城隍廟時，檐角的銅鈴正被狂風(fēng)刮得叮當(dāng)亂響。他撕開死者衣襟，發(fā)現(xiàn)心口要害的追魂釘竟是后插進去的——有人故意偽造了死亡時間。

“沈賢弟……“

微弱的聲音如游絲，沈孤鴻猛地轉(zhuǎn)頭，卻見盧斷岳的眼皮在顫動。他顫抖著摸出銀針刺入人中穴，看著結(jié)義兄長胸腔微微起伏。

“東廠……在紫金山……鑄炮……“盧斷岳的喉頭涌出黑血，右手卻死死抓住沈孤鴻腕子，“曹陰……用活人……煉……九幽寒蟬……“

沈孤鴻的瞳孔燃起火光，他忽然扯開盧斷岳的衣襟，露出胸膛上新繪的青鸞圖騰。那鳥目處沾著幾點血珠，竟組成個“魏“字。

“魏忠賢？！“他刀尖重重杵地，震得神案上的香灰簌簌而落。

第三節(jié)：毒丸驚魂

盧斷岳的喘息突然急促，他忽然抓住沈孤鴻的手，將什么東西塞進他掌心。沈孤鴻展開一看，竟是半顆蠟丸，表面刻著白蓮教的蓮花紋。

“吃……吃了它……“盧斷岳的指甲掐進他肉里，“能解……青鸞引……“

沈孤鴻的刀忽然出鞘，燭火映出刀身上自己的倒影——那張臉竟泛著青氣。他終于明白為何近日內(nèi)力運轉(zhuǎn)時總覺滯澀，原來早在棲霞寺中毒時，曹陰就在他體內(nèi)種下了“九幽寒蟬蠱“。

“大哥為何……“他話未說完，盧斷岳已仰頭吞下剩下半顆蠟丸。腥甜的血氣在廟宇中彌漫，沈孤鴻看著兄長七竅流出黑血，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雪夜——也是在這座破廟，盧斷岳用同樣殘破的身軀為他擋下十二刀。

第四節(jié)：血色遺言

盧斷岳的尸體開始抽搐，他忽然睜眼，眸中閃過紫芒。沈孤鴻的刀壓住他咽喉，卻聽他嘶聲道：“詔獄……第七道石壁……青鸞……不是……吉祥之鳥……“

話音戛然而止。沈孤鴻的刀尖挑開他衣襟，發(fā)現(xiàn)心口要害的追魂釘竟是后插進去的——有人故意偽造了死亡時間。更詭異的是，他左胸插著七支追魂釘，排列成北斗形狀，釘尾刻著細(xì)如蚊足的小字：“魏忠賢到此一游“。

沈孤鴻忽然笑了，笑聲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而落。他撕下半幅中衣，蘸著盧斷岳的黑血，在神案上寫下八個血字：“七星拱月，青鸞噬主“。

第五節(jié)：暴雨前奏

雨停了。

沈孤鴻背著盧斷岳的尸身走出破廟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他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回眸望著神案上未干的血字，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血池中見到的幻象——無數(shù)火器匠人被活埋時，有個嬰孩被舉過頭頂，襁褓上繡著的，正是半只青鸞。

琵琶聲又起，這次彈的是《祭天曲》。他忽然扯下腰間玉佩，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碎玉迸濺的剎那，他聽見自己說：“備馬，去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