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雨淅淅瀝瀝，風倒是大了起來。

趙蕓立將王大晨抱出了門口以后，左右觀望了一下，她順著一條小路，帶著王大晨來到了一輛小轎車旁邊。

她將王大晨撫進車的后座里，王大晨一直沒有清醒。

她輕拍了拍王大晨的下巴，“大晨，大晨？”

王大晨依舊沒有反應，嘴唇緊緊閉著，唇色有些泛白，額頭上早已冒出了汗。

趙蕓立將王大晨的腿也放了進去，因是穿著短褲，很明顯能看到王大晨的右小腿開始從內往外傷口破裂，傷口細密，但是流出的血液不多，出口的血液的流速非常緩慢，剛才她也沒有發現，她身上也沾上了一點血跡，被雨水打濕，早已暈開。

趙蕓立關上了后車門，打開了駕駛室的位置，坐了進去，擰開了鑰匙。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趙蕓立打滿方向盤，小轎車一下子飛馳而去。

趙蕓立調整了后視鏡，看見王大晨直接倒在后椅子上，小蝴蝶落在王大晨的身上。

馬路上一路暢通無阻，趙蕓立又開始提了速，雨也是漸漸小了，天空中磅礴的烏云也有些消散的跡象。

小蝴蝶的翅膀上時不時會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趙蕓立看著這個模樣，皺著眉。

車子開過了很長一段筆直的路以后，駛入了以前是稍稍熱鬧些的村鎮。

進入的路口現在守著兩個穿著雨衣的士兵，趙蕓立離著遠沒有發現，靠著近了才注意到。

這兩人穿著深綠色的雨衣，各自靠著路口左右兩側的綠植，雖然烏云逐漸散去，但畢竟天也漸漸暗了下來，趙蕓立一時也沒有察覺。

趙蕓立提前減了速，看到這平常根本沒有人把守的地方站了兩個人，心中已然明白事情不妙。

但是她已經將車開到了眼前，現在的路面很狹窄，直接調頭只怕要沖下路面。

道路的兩旁多是綠植，這里的地上也有不少的泥濘，只怕開了下去以后，按照這個高度的底盤就開不動了。

她看了一眼后視鏡，從座位底下摸出了一副墨鏡，戴了起來。

路口守著的兩人也發現了趙蕓立開著的小車，兩人都從路邊走到了路中，一人做出了停車的手勢，另一人手上抱著槍。

趙蕓立停下了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安全帶松開，繞著右手轉了兩圈。車子沒有熄火，身體也緊繃著。

抱著槍的那人留在原地，做出手勢的那人邁步走了過來。

他敲了敲車門玻璃，示意趙蕓立落下窗戶。

趙蕓立按下了按鈕，窗戶漸漸落下，她握緊了手中的安全帶。

他一手巴著車框，一手撐著車頂，眼睛巡視著車內的趙蕓立和王大晨。

然后直接對上戴著墨鏡的趙蕓立的眼睛。

趙蕓立隔著墨鏡能夠看到他的眼睛無神，但是瞳孔處微微散發著光芒。

因是隔著墨鏡，她錯開了對視的眼睛。

他依舊面無表情，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盯著她。趙蕓立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轉頭和抱著槍的那人對視了一眼，那人將槍上了膛，正對著趙蕓立的方向舉著。

趙蕓立看見了這一幕，眉頭緊鎖。

站在這里的士兵，撐著車頂的左手，伸進車里，將墨鏡從趙蕓立的臉上摘下。

趙蕓立趁機拉出右手的安全帶，一把抓住他伸進來的手，將他的手纏繞住，然后將安全帶卡里進副座的卡扣里。

他的一只手被拴住，整個人上半身被帶進了車里，擋住了舉著槍的那人的視線。

趙蕓立的右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方向盤上面。

他的左手被束縛住，不斷地掙扎。右手也在試圖扼住趙蕓立的脖子。

但是被趙蕓立搶先把住了手腕，往后一掰，他的右手頓時沒了力氣。

車的喇叭被按響。

他的手腕受了傷，也沒發出聲音。左手不斷地掙扎，終于打開了卡扣，但是手被纏著也沒有辦法獨自解開，趙蕓立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砰！”

舉著槍的那人朝著天空開了一槍，隨后一直對準著趙蕓立的方向往車這邊過來。即使她已經將他的同伴擋在了前面，槍口依舊對準著她的方向。

此刻在車的后座，小蝴蝶身上若隱若現地光芒強了起來，趙蕓立透過后視鏡看見了這一幕。

只不過持續了兩三秒的樣子，光芒就消減下來。

小蝴蝶悠然自得地扇著翅膀，依舊息在王大晨的身上。

趙蕓立原本一直緊緊地握住那人的咽喉，他也在不斷地掙扎。

但是現在在這片光芒以后，他停止了掙扎。

趙蕓立有些猶豫是否要繼續用力。

他輕而易舉地單手解開了纏繞住左手的安全帶，然后左手放在了趙蕓立的手上。

出乎她的意料，是很輕柔的動作和力度，趙蕓立有些猶豫，沒有放松手上的力度。

他抬起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變形的右手讓趙蕓立有些不忍。

趙蕓立稍稍放松了些力度。

他的左手將趙蕓立的手扒開，然后整個人從車里出來，左手扶著右手，似乎在尋找著位置，然后一個用力。

他動了動右手，他自己接上了手骨。

趙蕓立一臉的震驚。

他還給她敬了個禮。

車前的抱著槍的人，此刻早已放下了槍，也對著她敬了禮。

然后兩人紛紛讓開了路。

趙蕓立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抓緊了時間，啟動了小轎車。

車子駛進了村鎮。

村鎮的里頭舉著各種各樣武器的人正在散去，他們就像沒有看到趙蕓立開的車一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去。

天已經黑了下來，趙蕓立打開了車燈，偶爾能看到那些在路邊散步的人，各個都是面無表情地模樣，但是看起來又很閑靜。

趙蕓立嘆了一口氣，透過后視鏡看著后座椅上趴在王大晨身上的小蝴蝶，眼神有些凌冽。

“是你。”就像是感慨一樣，雨后的晚風伴著這句像是嘆息一般的話，從車里頭穿過。

開出了村鎮以后，蟬鳴蛙叫似乎一下子涌進了耳朵里。

趙蕓立蘇醒的時間要比王大晨早兩天，她簡單地做了一下口錄以后就被派往搜查那些置人命于不顧的星際海盜。

航天局一直實時檢測著大氣層的狀態，目前并沒有任何除正常運動以外其他的動靜，所以推測那些海盜還在這里，必須要盡快找到他們。

他們手上似乎搶走了一塊特殊的晶體，趙蕓立原本已經有了眉目，但是突然爆發了大范圍的異變。

不像是傳染病，但是幾乎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抗。

這場異變席卷了整個世界，發生異變的人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們異常的團結，不需要說話，就各有各的默契，行動力也非常迅速。

但是他們沒有了自主性，每天的只有工作，沒有了娛樂，甚至說工作就是他們的全部。

如此自然是最高效地團體，但是他們對圣泉的開發卻完全相反。

他們開始倒退，無法再使用最新的設備技術依靠圣泉進行全新的創造。

他們就像蟻群里的螞蟻，不知疲倦。

趙蕓立根據自己和幸存的同事的判斷，異變的人類應該是有一個整體的統領者，要想解除這種情況，需要找到那個統領者。

現在只有地底下，能完全避免被傳染。

趙蕓立原本計劃要帶著王大晨和其他正常人轉移到安全的地下。

可是現在，她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小蝴蝶，她懷疑統領者是這只小蝴蝶。

如此便不能直接轉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