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晨沒有想過這次出來會碰到這么兇險的狀況，早知如此，哪怕貸款也要帶上加強型的裝甲。

她之前覺得取得圣泉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現在看來如同攀爬險峰，稍有不慎腳底下就是萬丈深淵。雖然完成能源轉換器非常重要，可是如果連命都交待進去，甚至于如果她當時知道她會因為救人而付出生命，王大晨不知道是否會堅持自己的選擇。

“到了，跟我走。”青巖打開車門，她愣愣的看著車門外的辦公樓。蟬鳴的聒噪，她不住的抓緊了手上的紙。

“這是什么地方？”王大晨現在應該打探清楚接下來的情況。

“誒。”青巖嘆了口氣，“軍事法庭！”

“……”一下子太緊張，忘記他已經跟她講過這件事了。

她拿著信封和紙下了車，青巖直接在前頭帶路。一共過了五道安檢，第一道金屬檢測時，儀器在她的右手和右腿處發出了警示的聲響。

“檢測報告，拿給他們看！”青巖則在收拾自己的裝備，一把手槍，一把匕首。

王大晨把檢測報告拿給面前的檢查人員。可能太過用力，紙張有些皺皺巴巴的模樣。不過他們也不在乎這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將最后一頁的圖標對準他們使用的電腦的攝像頭，然后將檢測報告還給了她。

她看了一眼那個圖標，是兩個一大一小合在一起的同心圓，中間是一個大寫的字母V，字體不知道是什么，看起來像是流動的模樣。

后面的檢測倒是沒什么異樣，就是不知道檢測出的金屬是不是留在她身體里的裝甲零件，這也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先到候審廳待著吧，我要去報道了，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應你的，你現做就行了。”青巖帶她到了候審廳門口，囑咐她一番就離開了。

候審廳里主要是有幾排位置，正前方有一塊電子顯示屏，里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王大晨進去以后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

其他坐著的人在聊天吧，口音有點奇怪，沒有語言轉換器，只能聽個大概。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人沖其他人說：“當時連防護罩都打開了，沒想到又出現了一個甩著黑鞭子的人，他一下子就打倒了好幾個士兵。我走南闖北，連巨野沙漠都趟過貨，真沒見過這么邪乎的人。后來又是一下，還好趙蕓立，就是那個現場作戰指揮員，反應快躲掉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防護罩就被破掉了。搞得我們要趕緊回城里，后面還有機器人跑出來了，一個特別大，一個是個小的，跟拍電影一樣！”

“你才拍電影呢！”一個年紀輕一點的男人反駁，“我跑的慢，都看見趙指揮員開槍了，一人一下，那兩個人肯定死了，后面她還一個人把槍對著那個機器人，我還拍下來了！”說完他就掏出手機翻出來給眾人看，但是只有一個小姑娘盯著他的手機看，其他人沒什么興趣。

“呵，你們以為趙蕓立多厲害那！要不是因為她，我們差點就死了！”另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滿臉不屑，“我告訴你們，那個機器人那一炮打到趙蕓立身上就她一個人的事，結果也不知道誰干的把她帶到城門口，你們還知道這一炮打下來，我們全都要死！”

一個大媽“啪”的一下拍在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的背上，“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就她一個人的事，你有沒有良心，她要不是保護我們，她早走了。”

“你嚇我一跳！”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反擊一樣打了大媽一下，“那本來就是她惹的麻煩，非去救那些不知道哪來的人，還有個白籠子，又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這下好了吧，還打死了人家兩個人。她當時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結果還拖累我們！”

“你嘴癢癢啦，你大爺我給你拿鞋底子刷刷，別擱這兒胡說八道！”一開始那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人也不滿意這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講的話。

“你兇什么呀，到時候人家跑過來報仇，見一個殺一個，你兇兇看！”戴眼鏡的男人硬著頭皮頂了回去，自己卻往旁邊坐了幾個位置。

是呀，要是當時沒有打歪那發高聚能炮，這里的人大概都不復存在了。

回想當時，王大晨其實以為能靠自己的裝甲保護自己，但是被籠子困住。有兩個士兵去救了她，可是他們為了那個趙蕓立甘愿犧牲自己，那會兒的她一時被他們的情緒感染，去救下了趙蕓立。她突然想見見趙蕓立了。

“收到傳喚令的人到這邊來，陪審團進場！”一個士兵來到門口，喚了一聲。

王大晨將手中的紙全部收在信封中，左手揣在口袋里，握著通行證，來到那個士兵面前。她將信封遞給了他，他止手沒有收，轉身示意她跟著他走。他帶她走進了一個小房間中，讓她在此等待。這是一個小房間，進入以后背后的門被關閉，幾乎看不出門在哪里，頭頂上的燈暗黃黃的，有一把凳子，面前有個顯示屏，好像在播放庭審的案件，她見這里沒有人，便過去坐在凳子上。

顯示屏上面一個西裝革領的人和一個士兵模樣的人在互相爭辯，他們分別待在法庭的兩側。而被告席坐著一個女人，好像是那個黑色短發的女人，她應該是趙蕓立，她低垂著頭，頭部包扎著繃帶，身體披著外套，里面纏滿了白色的紗布。不知為何，王大晨突然想起自己救下她時她的表情，她應該知道自己是會死的吧，她可真厲害。

“傳喚最后一位證人。”

她背后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道聲音傳了進來，聽著嚴肅沉穩。

王大晨起身，走到門口。門口處有一個士兵，他解開了她的手銬和腳銬，然后輕聲跟我說：“拜托了！”言辭懇切，面目之間是緊張擔憂的模樣。

王大晨望向那個低著頭的女人，她是怎么的一個人，一路上過來多是為她說話的人，可也有想要她去死的人，她是為何來到這里，她又能幫她說什么。

“請證人上證人席。”嚴肅沉穩的聲音指引著王大晨來到位于這座法庭的最中間，正面面對著法官，左右兩側是剛剛爭辯的兩人，背后是那些議論紛紛的陪審團。

她站在那里，感受著四面八方的目光，只覺得刺人。

那個西裝革領的人率先開口詢問我：“作為突然出現在戰場前線上的人，你是否看見趙蕓立指揮員在面對敵方大型殺傷性武器以所有人生命作為要挾時，依舊我行我素槍擊兩位俘虜。”

王大晨聽著這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從左側那個發問的西裝革領的人看起，環視了了一圈周圍。趙蕓立抬起了頭，抿著嘴，表情堅毅，眼睛里都是紅血絲。那個為她爭辯的軍人，已經滿頭大汗，眼圈都有些泛紅，見她看至他，他眼神中透露著懇請。至于坐在后頭那些人，有些看熱鬧的，有些憂心忡忡的。

“證人請回話，不要東張西望！”那個西裝革領的人踱步到王大晨面前，精致講究的衣著，里面的人像是一條五彩巨蟒，顏色艷麗，在她身邊不停的嘶嘶的試探，好像她一有動靜就立刻咬住她的要害，然后緊緊的勒死她。

“那我換個問題，是否趙蕓立指揮員自己吸引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持有者的仇恨以后，不顧眾人安危，仍然回到城里，妄圖依靠城里的防護罩躲過一劫，而置其他人的生命于不顧。那門炮的威力經測算，是我們的防護罩完全無法抵擋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整個法庭里都是他的聲音。

“她有罪！判她有罪！”似乎是被西裝革領的人影響了，陪審團里有個人突然呼喊起來。王大晨回頭望見是那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臉上糾結著恐懼，懦弱和虛張聲勢，其他人面面相覷。

“請回答我的問題！證人。”西裝革領沖著她虛偽的笑著，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很簡單，說吧！”

錯不在趙蕓立，在自己。

是她救了趙蕓立，趙蕓立是無辜的，她沒有逃過，她一直直面著危險，一直在堅持自己的戰斗。是她把趙蕓立送到了人群中，轉移了鋼鐵之心的注意力。可是她也為她犯的錯付出了代價，身上的裝備盡毀，幾乎從死亡邊緣走了一遭，為什么現在還要揪著這份錯誤不放呢？

“說話呀！”西裝革領面目猙獰，朝她吼道。

“注意你的態度！王律師。”嚴肅沉穩的聲音警告了西裝革領的王律師。

王大晨只是想完成自己的設計，被人打傷，東西都被搶走，能不能回家都是兩說，連命都由不得自己，要不是那兩個士兵。真是不自量力啊，好好躲著就是了，干嘛要沖上去呢，你們救得了她嘛，白白付出了生命。

趙蕓立應該是一個很多人愿意追隨的人吧，如果想要救她是你們的想法，那也就是她的想法，她無以為報。現在想來，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何嘗不是因為趙蕓立的努力呢。

“請證人發表證言！”法官向王大晨發出了要求。

“開槍的是趙蕓立。”兩鞭子，死了不下十幾個士兵。

“救她的是我。”她面對著藍色的光芒，沖那兩個士兵的方向笑了一下。

“開炮的是鋼鐵之心。”王大晨直直看著眼前的王律師，皮笑肉不笑，眼睛瞇了瞇，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要殺你們的人，你們以為是仁慈和藹的星際友人嗎？你們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審判一直堅守在最前面的人，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們的無能為力！抓不到敵人，把自己人抓來充數，把自己的恐懼化成傷害自己人的利爪，你們終將葬身于懦弱無知的虛假幻想之中！”

“當！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