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耀似乎變得更加消沉，他摘下了眼鏡，用衣服角擦拭鏡片。沒有了眼鏡，他的眼睛看起來要大一點，又有點狹長，暗無神采。

他戴上眼鏡，從衣口袋里拿出剛才從周濤海身上拿到的黑色的月牙型掛墜。

趙蕓立見他這番動作起了疑，問道：“你要做什么？”

馮耀并不理睬，直接用力拋進湖中。趙蕓立大聲喝止：“住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掛墜劃出一條拋物線，結果卻被一只手接住了。

這只手的主人突然出現在湖面上，腳底下散發著黑色的光芒。

是馬威！

“不要這樣暴殄天物。”馬威悠然自得，一點也沒有之前見過的淳樸或者陰險的模樣。

趙蕓立見狀立刻撤離湖邊，盡量躲藏在巖石后面觀察狀況。王大晨也跟著躲了起來。

馮耀面色難堪，怒道：“你在干什么？”

馬威笑道：“阻止你呀，我以為我的幻境已經足以擊垮你的信念了，沒想到還是棋差一招呀。還是你們人類最有一套。”

馮耀不可置信的模樣，“不可能，馬威，你明明答應我會一直……”

“噓！”馬威豎起來了食指發出噓聲制止馮耀的話，“馬威確實答應過你，不過，我不是馬威呀！你的計謀確實很厲害，以他家人以后的生活保障做交換條件，讓他偷偷藏起晶體。不過可惜的是，他已經不存在了。”

“你才進來時就經過了守衛的測試，不可能的，馬威，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把晶體給我！”馮耀還是不敢相信。

“那個測試是找不到我的，我只是一個能量體，偽裝成人類，只要有一副軀體，那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過這副身體素質太差，你的我看還不錯。”馬威看著馮耀，眼神中透露出貪婪。

馮耀不再遲疑，他拿起手槍對著馬威連開數槍。子彈瞬間打中了馬威的身體，馬威卻一點痛苦的反應都沒有。他只是捂住了嘴，咳嗽了兩聲，鮮血從他的手指中流出，他將嘴巴上的血液用手背擦掉，嘆了口氣：“這可是你隊友的身體，這么不留情面嗎？三槍心臟，一槍肺，我好像有件事還忘記告訴你了，如果我離開這個身體對我而言不會造成什么損失，馬威只是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的人。不過現在你開的每一槍都是在殺人。殺掉的是一直衷心于你，你也承諾過的人。”

“如果能殺了你這個東西，馬威肯定愿意犧牲，況且沒有意識地活著，有意義嗎？”馮耀試圖反駁他。

“對他自己而言，確實生不如死。可是對他的家人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不需要忍受他回家后酗酒，喝醉了還有暴力傾向，只需要每天照顧他。不，如果他是按照一等兵的等級來計算他的傷殘補貼的話，把他扔在醫院就可以了，他的家人還有大把的金錢和時光可以消遣。不過現在，就因為你開的這幾槍，一切都變成了泡影。”馬威慢條斯理地說話，可是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往馮耀心頭上施壓。馮耀原本堅定地舉著槍，可是現在放下了手臂，他看著手里的槍，喃喃道：“我不想的，這不是我想做的，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是這樣的人！”

“可笑而平庸的人類，為什么總是這樣不堪一擊？哈哈！”馬威看著馮耀這副模樣，嘲諷地笑了起來。

“嘖，怎么還有這么多人，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兩敗俱傷了。還是要自己出手呀。”馬威從湖面上走向岸邊，趙蕓立拉著王大晨往后撤。

“你們可跑不掉，這里實在是好，這么多龐大的能量，讓我好好飽餐了一頓。我一定會讓各位盡興！”馬威說出這話時，王大晨發現她和趙蕓立怎么撤也邁不出一處，總是在原地打轉。

“我們一個一個來，我最喜歡看人崩潰絕望的樣子，這樣散發出來的能量才夠美味。”馬威看到了王大晨，笑瞇瞇地往她面前走。

“又見面了，你很不一般，我遇見過無數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堅定自我，走出我的幻境。可是他們只會覺得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你竟然發現了我，發現了這本身就是幻境，我很好奇呀，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馬威輕撫王大晨的頭發，語氣溫柔了一些。

“……”王大晨不愿意回答，那只是她童年時期的一個夢，雖然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倔強的孩子，你知道嗎？”馬威靠近她的耳邊，“越清醒越痛苦，你不沉湎是因為你還沒有經歷過，你覺得你會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或許我對你施展的幻境一開始就錯了方向，我要親手毀掉你的未來！我要告訴你，你沒有機會了！”

話音剛落，他硬生生折斷了王大晨的右手，“啊！”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可是聲音壓在嗓子里，后面叫不出來，只感覺痛，擰巴著，抽搐著，她蹲了下來，輕輕摟著、不敢去碰到自己變形的手，淚水一下子沖出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前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你住手！你沒有權利這樣做！”趙蕓立就在王大晨旁邊非常著急，但是她也沒法動一下。

“我早該這么做了，你就是個孩子，沒吃過苦。”馬威嘆了口氣，又轉向趙蕓立：“你也很奇怪，我找對了，為什么你幾乎不后悔呢？我甚至可以說，你是這些人里面負面情緒最多的人，那個邵世杰也有一點像你，不過你非常堅定，超乎尋常，在我所見的人里面寥寥無幾，而通常這種人一般會成為我的朋友。”

“奇怪的是你，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取樂，滿足你那變態地心理，即使你碰見無數的人，也不過是西西弗斯的石頭，永遠沒有滿足的一刻！”趙蕓立不屑成為他的朋友。

馬威也只是笑道：“我可沒有惡意，除了這個小姑娘是我不甘心以外，我沒有拿你們取樂呀。倒是你，你求死的心情維持了多久了？就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趙蕓立避開了他的問題。

王大晨感覺手臂里似乎傳來了一股熱流，輕輕柔柔地從肩膀流向手腕，被折斷的傷處，疼痛的感覺開始減少，她嘗試把變形的手擺成正常的樣子，還是有些疼，而且心理上覺得很陌生。不過，幾乎不過一兩分鐘，手臂就恢復了原樣，疼痛感在不斷地減少，她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王大晨悄悄觀察著，馬威雖然臉上掛著笑，但是眼睛里還是貪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