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落座，只有靜謐，昏暗中步千懷的臉，也褪去了那瘋狂的神色，這一刻體內道魔之氣徹底平和，也再不會出現魔氛壓過道威的情形。

“地魂，代表理性，理智，道威盛，徹底平和之前魔氛龐大之憂患。那么說，天魂，便是感性，情感嗎……多余了……你悉心培養天府人才，補全底層薄弱，再上一層樓，又修習多方暗器輕功手法，勞煩你了，地魂月無涯。”說著，把那張墨麒麟面具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那是專門給自己地魂所留。

反手一探，中天的半面黑龍面具上手，那是櫻煞扔在一旁樹上，被步千懷帶回的天府信物。

低頭敷面而帶，起身一轉，一身金邊黑衣上身，聲音嘶啞：“天魂櫻煞！……風長歌！”

人影一閃，風長歌戴著仙鶴面具跪伏在地：“尊主。”

“調遣如今天府內所有人士，把剩余資料有價值的帶走，沒價值的當場損毀，前往樂浪道，會有孟昌后續安排。如今你我同去攘除叛逆，為防萬一，府內不可留有重要文件。交代完事情，直接出發。”

“諾！”風長歌應聲，直接起身離去，不過兩刻，便有兩道人影，飛似的離開天府。

………………

月夜過，晨曦現，曙光耀眼。已經是步千懷大破靈軍的第七天，也是月無涯回歸的第二天，懸崖洞穴之內，櫻煞滿面愁容，穿上外衫：“我感覺到，他近了。”

姬子鳴微微皺眉，隨后抱起櫻煞：“此地對戰不利，去平原地帶吧。”說罷，直接離去，只留下……

一片梅花林，正是臘梅開放的花期，櫻煞一手拂過花朵：“初春的臘梅，正是生命的余光。便如同我……”

“我不會讓你死。”

櫻煞苦笑一聲：“我亦修行八品神通，你知道我最愛什么花卉嗎？”不等姬子鳴回話，便自問自答道：“我最喜歡梅花。因為梅花傲骨，堅韌不屈……”

“嫁我可好？”

轉過身，看著姬子鳴堅定的眼，櫻煞笑了，摘下一支梅花：“你的愛，如同夏日烈陽，我無福消遣。便如同這梅花，冬日綻放，無人陪伴，終究是孤芳自賞。若要我嫁你，除非。”

停頓半晌：“梅花盛夏自開，便嫁與君，否則無需提了。”

姬子鳴沉默了，盛夏哪來的梅花？更無需說要自開，那可不能強行灌入真元，更是事與愿違。

忽的，兩人轉身，遠峰上，一道人影，夾帶殺意而來。

雖然未曾相見，但是鶯煞已經把能說的全盤托出，這半面仙鶴面具客，正是天下第一鏢局的創始者，‘白旗十三風’風長歌。

老牌明神高手，在苦滅禪境滅亡前夕曾經出現，讓江湖人驚鴻一蹩，更是傳聞欲踏入頂先天絕頂的高手，竟然會神不知鬼不覺被天府掌控。聽到的，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更加震撼。

“風長歌？”

回應姬子鳴的，只是一道道白旗閃爍，這一刻，姬子鳴再無躊躇，全力以赴，這是一個值得以命相搏的高手。

八道令旗依次排列，伏羲八卦順序直接坐落四周。

姬子鳴伸手一探，大戟在握，剛要動作，卻又是一道殺機鎖定。

“伐靈滅釋定儒破道翻手朝綱。”熟悉的聲音，陌生的言語，讓姬子鳴瞬間紅了眼眸，唯有血恨。

“建功封侯立業平反負手天下。”

就在另一邊，步千懷大步踏入，拿著刀，刀鞘拖在地的聲音猶如喪鐘，一聲聲，敲入鶯煞心中。

一字一咬牙：“步！千！懷！”

拖著刀，一步步逼近：“很有本事啊姬子鳴，讓本尊天魂背叛，不虧是靈朝的繼承者。三十萬大軍潰敗，你大哥姬若水赴死，都很有骨氣啊！都是為別人做事，就不能為我天府做事？非要尋死？”腳步停下，拖刀的聲音也停下，右手朝刀柄上端摸了摸：“靈朝基本滅了，只差……你了！”停頓瞬間，拔劍出刀，斬秋風雖然斷裂，但是刀內莫妄尋蹤卻是完好無損。紫色華芒耀眼，直奔姬子鳴眉心。

抬手防御，卻是八道令旗減緩了姬子鳴的速度，直接擋了一個空，只是感覺身體慢的時候，便做出躲避狀，但仍然躲不開那銳利鋒芒。

微弱聲響，劍刃穿過皮膚，卻沒有穿透眉心，但即便如此，姬子鳴也連退數步，眉心流出鮮血，血流不止，直接讓兩只眼睛化作血色世界。而就在連退數步之際，周遭令旗環環相扣，直接圍住姬子鳴，八種卦象八種攻勢，讓姬子鳴身陷囹圄。

胸有成竹，步千懷轉頭看去，臘梅樹下，鶯煞孤芳自賞，只是一眼，步千懷眼神一冷，直接腳步動，不過眨眼，便到了鶯煞身前。

“這氣息，我很熟悉。”

“你至今殺過最強的武道高手所留下的武學，是該熟悉的。”

步千懷確定了一件事情，隨后搖頭嘆氣：“何苦呢？不過無所謂了。我只需要你之魂，魂即身，你如何，與我何干？依靠不滅龍體，我都差點翻車葬送性命，幸好你也只是一魂之身，只是不滅龍體在你身上，當真可惜了……不過無所謂了，馬上就該回歸我身了。”

冷漠的眼神掃過鶯煞臉龐，右手扣住鶯煞天靈：“還有遺言嗎？”

靜默的人，在梅花樹下，宛若無言的畫。鶯煞什么都沒說，只是苦笑一聲，眼神透著凄涼。

應對風長歌的姬子鳴背對梅花樹林，卻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剛回頭轉身，便是步千懷單手扣著鶯煞天靈，那驀然的影，低頭不語，成了人間的最后一襒。鶯煞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終都沒吐露。姬子鳴剛要阻止喊話，卻是一道令旗從姬子鳴面前一掃而過，遮住視線，而就是這不到眨眼，那梅花樹下的倩影，便永消散世間。

“出自我身，便該回歸我身。”剎那，步千懷便清楚了，月無涯是他特意一魂分化，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但鶯煞，卻是集合了當時諸多身外雜念，這一刻，為何自己天魂會背叛自己，也理清楚了。

“不滅龍體……”右手緊握，感受體內爆發的無匹龍威，步千懷忽然有一種可以天下無敵的錯覺：“三十萬靈軍埋葬，這筆買賣看來，算不得太虧。”

只有那一席衣袍兀自掉落剛才鶯煞站的地方，徒留哀涼。

步千懷持劍轉身，毫不留戀，眼神也回歸真正的平常：“靈朝獨留毫無建樹和能力的五皇子。姬子鳴，今日你之死亡，便是靈朝這臺大戲的落幕，認命吧！”

“本王之命，上天注定！你我死仇，為鶯煞償命！”

看著已經被風長歌困住的姬子鳴，步千懷開懷大笑，左手面具戴在臉上：“本尊中天，便是上天，星象移位，為你今日死劫，是在劫難逃！如今狂吠，更顯你之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