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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府揚威

  • 霸漢(5)
  • 龍人
  • 16072字
  • 2018-07-20 11:02:10

“你們看上哪個,盡管挑選,不用客氣,這些女人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王郎見眾人都看得那么入神,不由得爽朗地笑道。

王郎這樣一句話,頓時讓廳中眾人皆色心大動,各自物色對象,尤其是惡道方仲平兩只眼睛都直了,口角不住地翕動著,以吞下要流出的口水。

這么多歌姬各有千秋,燕瘦環肥,翩然起舞。

“大家也可上場共舞一番,只要能玩得痛快,何用拘泥于小節?”王郎再一次提醒道。

“哈哈,那就太謝謝老爺子了!”惡道方仲平已被那一個個媚眼給拋得大暈其頭,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此刻聽王郎這么一說,吞了口口水,哪里還客氣?便大步走入廳中,惡形惡相地扭起來,伸手更是左擁右抱。

其他的人見有人帶頭,也有許多都不客氣地下場,在這些美人之中扭動穿行,手腳更是東摸西抱,只看得讓人側目。

到后來沒有下場的卻只有十人了,其中尚有兩個躍躍欲試。

林渺自是沒興趣下場,因為他心中記掛著白玉蘭,在這里他沒什么心情去風流快活。他打量了一下那幾名坐得穩如泰山的人,一是坐在左排最上首的河東雙雄鞏超、童歡,而另一人則是右上首第一位鬼見愁顧愁。此人是林渺從未聽說過的,他的江湖閱歷尚不深,但卻知道,這個人能被看重而坐在右首第一席,其身份和武功絕對不差,而能與河東雙雄對坐的人,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再看顧愁那似乎對眼前一切視若無睹、神色平靜如常的姿態,便可知此人的心思深沉,定力過人。

在前排八席之上,只有四人未下席,左右各兩席。

而在后二十四席之中卻只有六席未動,尹長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卻不是因為想下席與美人共舞,而是看不慣這種場面,另外一位中年書生神情冷如冰鐵,似乎對女人半點興趣也沒有,還有一位則是與自己身邊倒酒的美人調笑無忌,不時怪笑這才未下席,但可以看出,此人也是狂態畢露,摸得身邊倒酒美人嬌吟連連,更是讓人為之側目。另外有兩位是光頭道人,他們正襟危坐,對眼前的一切視若不見,只有那禿頭形似烏龜的漢子瞪著一雙眼睛,躍躍欲試,不時拍手叫好,或是發出笑聲以助興。

林渺知道王郎在注意他,盡管王郎也摟著美人調笑,但他卻知道王郎并沒有將心思放在美人身上。

廳中變得有些亂糟糟的,這使得尚坐于席間的幾人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渺想了想,突地放聲大笑起來。

林渺突如其來的大笑聲音極為高昂,聲震屋瓦,頓時壓下了廳中所有的歡笑聲和歌舞聲,廳中起舞的所有人仿佛都心神為之一震,皆停下腳步,扭過目光,全都盯著長笑的林渺,不知林渺為何會如此放肆地狂笑。

王郎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林渺半晌笑罷,端起身前的一杯酒,立身而起,朗聲道:“我敬老爺子一杯,愿老爺子他日如大鵬展翅,翼覆天下!”

眾人更愕,廳中頓時一片靜寂,包括那些舞女和武林高手們都聽出了林渺話中隱帶點異味,更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發的是什么瘋,先以長笑打斷他們尋歡作樂,又向王郎說這般不知所謂的話。

王昌的臉色極為難看,林渺的表現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郎也端起杯,尷尬地笑道:“謝謝梁少俠美言,他日若我王郎能有這般成就,定不會忘記諸位的功勞!”說完舉杯與林渺對飲。

林渺又倒滿一杯,卻舉起來向廳中所有人道:“這一杯是敬廳中的每一位英雄豪杰,能與諸位共赴此宴,我梁某深感榮幸!”說完一飲而盡。

林渺又倒滿第三杯,卻又舉向王郎道:“這一杯是感謝老爺子今晚的盛情款待,是以敬老爺子。若他日我梁木也能有所出息,定還今日之盛情!”說完林渺又一飲而盡。

林渺說完,廳中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包括王郎,所有人都聽出了林渺話中不是味兒的東西,都感受到了這廳中極不和諧的氣氛。

“梁少俠此話何意?今日之后,我們便是一家人,又何必說這等客氣的話呢?”王郎也極為不悅地反問道,他也對林渺的反常表現給弄得不是味兒,甚感丟面子。

“梁木只能說聲對不起,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只得謝過老爺子恩情,只可惜梁木是無福受恩,就此告辭了!”林渺說完大步離席,向王郎施了一禮,便向廳外行去。

“想走?你也太不懂禮數了吧!”那在廳中立著正不知如何是好,尷尬無比的山西惡鬼費祥早就看林渺不順眼,因為林渺這么年輕竟然坐在他的上席,現在又這么狂傲,是以他不等王郎開口,便橫截而至,掌化千影,仿佛在林渺的身邊織出了一張掌網。

“哼!”林渺不屑冷哼,左手輕抬,掌指如鑿,悠然擊出,仿佛在拈花,又仿佛是鑿墻。

“噗……”山西惡鬼的掌影頓滅,林渺的食指準確無比地戳在他的掌心。

食指突屈,在山西惡鬼根本來不及變招之時,化成了拳頭。

“砰……”拳與掌心相觸,發出一聲悶響,山西惡鬼悶哼一聲,竟被震得倒退五步,掌心血紅,如萬針扎刺。

四下眾人皆驚,幾乎每個人都看清了林渺自指到拳的變化。在這短短的過程中,竟與山西惡鬼的掌心作出了五次連續的撞擊,是以,山西惡鬼一連倒退了五步。

“好身手!但這里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惡道方仲平一聲陰笑,如風影般自林渺身后趨近,強大的氣勁使得廳內燈焰忽暗,仿佛廳中空氣頓被抽走,讓人有種窒息之感。

“好毒的掌!”林渺側目看見惡道掌心泛出青黑色,一驚,身形微閃,化出數道虛影,如風中弱柳,隨掌風而舞,險險間連避三掌,也踢出一腳。

惡道側步,依然極速攻至,顯然是想在王郎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學。見林渺在王郎面前這么放肆,而又如此目中無人,他這才拿出絕技。

林渺并未還手,只是身形如夢影一般總是能險險避過惡道的毒掌。

廳中一些人也都讓到一邊,他們自不愿與惡道聯手對付一個年輕小輩,同時他們也想看看這兩個高手究竟有什么本事。當然,他們也絕不會讓林渺輕松走出這個大廳,隨時準備出手阻攔。

山西惡鬼一招失算已至丟人現眼,自是羞憤不已,他恨不得上前將林渺撕成碎片,但是,有惡道出手,他自持身份,不便上前,否則,便是對惡道方仲平的不敬,同時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是以,他只是在一旁伺機而動。唯一為林渺擔心的卻是尹長生,他對林渺是心悅誠服,極有好感,雖然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極狂,但卻很有個性,而林渺這欲離去的原因他也明白一些,只是他自不能站出來為林渺說話。

林渺一連避開惡道瞬間快擊的數十招之多,但他卻僅還了數腿,其步法之輕靈,頗似寧充的步法,但尹長生卻知道這并不是寧充的步法,而是加入了一些林渺自己的東西。不過,這步法卻讓惡道一時也奈何不了林渺。

“你逼人太甚!”林渺冷哼一聲,身子一扭,卻不再閃避,左腿以一個奇詭的角度反挑而出,精確地截住了惡道的第一百七十九掌。

“砰……”兩股強大的氣勁相觸,林渺與惡道同時晃了晃,攻勢一頓之際,林渺一抖雙臂,化出漫天掌影。

惡道頓驚,林渺所使的竟是他的七煞掌中的招式,他忙小退一步。

林渺霎時掌勢更盛,有如長江大河之水,滔滔不絕而出,竟全是七煞掌中的招式。

惡道心中的驚駭幾是無與倫比,他不明白林渺怎么能使出他的七煞掌,而且他出什么招林渺緊跟出什么招,兩人以快打快,可是惡道又怎肯與林渺兩敗俱傷?是以當林渺使出與他相同的招式之時,他唯有變招,盡管林渺使出的招式沒有他純熟,但是所具的殺傷力同樣是他不敢輕視的,是以他只好不斷地變招,不斷地后退,形勢由惡道追著林渺打,反而變成了林渺追著惡道打。

廳中所有人的眸子里都顯出驚愕訝異之色,他們也不明白,林渺與惡道兩人此刻像同門師兄弟在過招,使同一路掌法,但所有人都知道,林渺不可能是惡道的師弟,更不可能會是其弟子。

廳中只有尹長生和王昌明白,這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因為他們在擂臺之上已經見識過林渺速學武功的先例,對林渺使出惡道的七煞掌并無多大的驚訝,多的卻是驚嘆。他們這一刻才真的相信林渺是個武學天才,尹長生對林渺更是敬服,而王昌對林渺則更是感到神秘莫測。

惡道真是有苦自知,今日竟會栽在這樣一個無名小輩的手中丟如此大丑,今后他還有何面目在王郎面前邀功?

王郎的神色間顯出極為欣喜和歡悅的神采,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林渺。而林渺卻是越打越快,越打那七煞掌也越圓通自如,招與招之間顯得更為緊湊。

一旁的舞女們全都駭然退出,只有那些招攬來的江湖人物尚立于廳中靜觀兩人的決斗,也感到好笑,同時更是心悸。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林渺的武功底子,看上去全是惡道方仲平的七煞掌,但其中又偶會夾雜幾招其他的武功。方仲平本以為林渺下一招還會是他的七煞掌,但是林渺卻又突然改用尹長生的解甲拳,以剛猛無比的沖擊力破入方仲平的掌網之中,這對方仲平的威脅極大。

林渺驀地住手靜立,如淵邊巨松,有種說不出的傲然和冷峻。

惡道方仲平一時被攻得心驚肉跳,林渺突然住手,他也不知道林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竟然不敢出手。

“我不想與你糾纏,壞了這里的氣氛!”說完,林渺向王郎望了一眼,再一抱拳道:“告辭了!”

“哼,還有我呢?”山西惡鬼剛才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一刻見林渺仍要走,迅速出手。

“就憑你?”林渺不屑地冷哼道。

“住手!”王郎突地一聲高喝,自座位上立身而起。

山西惡鬼聽得這一喝,忙收手,而林渺卻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諸位先回到自己的席上!”王郎向山西惡鬼諸人打了個眼色道。

山西惡鬼和惡道方仲平等人極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林渺則依然舉步外行,仿佛根本就沒有將廳中的眾人放在眼里。

廳中眾人皆感錯愕,只覺得這個年輕人真是狂得可以。

“梁少俠請留步!”王郎口氣出人意料地緩和,并不帶半絲怒意。

“哦,老爺子還有什么話要說嗎?”林渺駐足,遲疑了一下,才轉身問道。

“我想知道梁少俠要離開此地的真實具體的理由,是不是我王郎有什么地方做錯了?或是什么地方惹梁少俠生氣了?”王郎并無怒意,悠然問道。

“我并無生氣,只是有些失望,梁木此生之愿便是輔佐明主,澄清天下,解萬民于水火之中。原以為老爺子威震北方,義蓋天下,重才惜才,料是我所欲尋之明主,但今日一見,方知我太自以為是了!”林渺坦然而無懼地道。

“廢話,你一介無名小輩,鼠目寸光,老爺子……”山西惡鬼正要說一通,卻被王郎揮手制止。

王郎依然是不氣不惱,僅是悠然問道:“梁公子何以如此認為?是不是王郎何處做錯了?”

廳中諸人皆不語,他們倒想聽聽林渺所說的答案,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為何林渺要半道退席而去,且說話的味道那么不對頭。不過,他們對林渺的豪情壯志也頗感欽佩,在他們見過林渺的武功之后,皆對其大為改觀。并不覺得這年輕人傲得離譜。

“見微知著,古今有多少安于逸樂的明君?君不知節簡,臣何以自律?民何以安生?秦之所以二世便亡,是因二世窮奢極欲,漢之所以衰落,也是因君王窮奢極欲,縱酒荒淫,才有飛燕亂綱,王莽篡漢。王莽則同樣因此而弄得烽煙四起,民不聊生,而我等初入府上,老爺子卻如此盛情款待,在感激之余,卻不能不讓我深思。是以,我也沒有必要留于此地,但我會記住老爺子的盛恩的。”林渺目光掃視了一下眾人,隨即又落在王郎的身上,與其目光相對,毫不退避地道。

王郎先是一怔,驀地暴出一陣歡笑,自席間大步行下,在眾人驚愕惑然之際,王郎便已來到了林渺的身邊,深施一禮道:“王郎知錯了,往后定會依少俠所言,律己戒奢,精治圖強,而梁少俠則可幫我督察一切,誰人他日敢重演此例,少俠可以替我賞其刑律!”

“要是老爺子自己犯了呢?”林渺冷冷一笑道。

“那你便割下我的腦袋!”王昌突地昂然而起,大步來到林渺的身邊,向林渺深施一禮,懇然道:“少俠誤會了,老爺子今日之宴一來是真心想讓大家有一個歡快的心情,二來也是試探一下各位的定力,只是與大家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平日里,老爺子的生活極為簡樸,府中之人有目共睹,少俠可以放心地留下,我們全府上下都會為你而歡欣,相信你絕沒有找錯所投之人!”

廳中眾人聞言,惡道和山西惡鬼一行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而另外幾名仍留在席間之人也微有一絲慶幸,至少在王郎面前并沒有怎么丟丑。

“如此說來,那是我錯怪了老爺子了?”林渺見戲演得差不多了,語氣微緩,淡淡地道。

“少俠也并沒有錯怪我,至少,我也有錯,讓我以一杯酒來向你賠禮!”王郎說話間伸手接過一旁侍女斟滿的一杯酒,雙手端給林渺。

林渺與王郎對視了一眼,淡淡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見林渺一飲而盡,王郎不由得朗聲歡笑,雙手扶住林渺的肩膀,肅然道:“請少俠上座,從今往后,少俠便與我王郎同甘共苦,只要我王郎有吃的,你就不會挨餓!”

王昌也歡悅地笑了,迅速將王郎的席邊再添一席,讓林渺的席位與王郎相并。

“這如何敢當?老爺子休要折殺我了,我乃一介后生晚輩,這里前輩高人何其之多,哪輪到我?”林渺見王郎竟如此客氣,倒有些意外,忙推卻道。

“長江后浪推前浪,梁兄弟便不必推辭了,以梁兄弟天縱之資,他日前程必不可限量,王郎兄有你這樣的人才相助,必如虎添翼,往后你便是王郎兄的左臂右膀。是以,你何用推辭?”河東雙雄老大鞏超立身爽然笑道。

“鞏賢弟說得沒錯!”王郎爽然笑道,同時也不由分說地把林渺推上了添置的首席。

林渺見無法推辭,只好坐定,廳中的許多人皆是嫉妒又是無奈,他們剛才見到了林渺的武功,便連名動一時的惡道方仲平和山西惡鬼費祥都不是林渺的對手,而且林渺的武功究竟出自何門,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給他們的印象有點高深莫測。而聽其談吐,確有過人見識和膽識,敢在這大廳之中數落王郎的不是。

要知道,王郎雖然是商人出身,但也可以算是一方霸主,其武功和財富都可在神州大地排名前二十位,在北方更是無人不仰其威勢,還從來沒人敢當面教訓他,可林渺只不過是一介后生小輩,但王郎卻不氣不惱還將之視為上賓,這卻并不是太出人意料之外。廳中的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認林渺確實是個人才,王郎的野心人人都知,有野心的人都重視人才,是以待林渺為上賓這并不奇怪。

“王常的義軍還沒有到來,如果他只是騙我們,那我們又該如何是好?”白慶有些埋怨地道。

劉玄的神情冷峻,他心中也沒底,面對白慶的質問,他很難回答。畢竟這里是白家的地方,而自己把白家拖下水確實是對白家有些不公平,不過,他知道,如果沒有白家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撐到現在。

湖陽世家盡管只有八百子弟在唐子鄉,但是這八百子弟足以頂得上數千人,人人身手不凡,對敵人的殺傷力極強。八百子弟之外又有近兩百的門客,這些人的武功比白家子弟更厲害,盡管沒有白家子弟那般有過嚴格訓練,無法在整體上完美地協調,但是每個人單獨行動都是足以一敵百的強手,而且湖陽世家高手眾多,這使得攻上城頭的敵軍無一幸免,更不可能在城頭上發揮多大作用。

白鶴的目光緊逼著劉玄,見劉玄眉頭緊皺,他也不知應說什么。

“萬一王常只是想看我們與官兵兩敗俱傷,而他卻坐收漁翁之利,那我們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賊子嗎?”柳昌冷冷地道。

“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天亮前王常仍不能來救,我們就必須想辦法突圍!”劉玄吸了口氣,淡淡地道。

“如果突圍,那我們湖陽世家的百年基業豈不是要毀于一旦?那我們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長老白久憤然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陳牧淡然道,他并不在乎湖陽世家如何,他所在意的確是要如何才能夠保存住自己的實力,以圖東山再起。

“都是你們這些外人,把我們也拖下了水!我們湖陽世家世代經商,從不卷入戰爭,這些全都怪你們……”

“白充!”白鶴冷喝著打斷白充的話。

“老爺子,白充并沒有說錯!要不是他們,我們怎用得著讓自己的兄弟們去送死?我們八百子弟,已損失了四分之一,他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心中又是何等悲傷?”長老白久對白鶴允許劉玄駐軍于唐子鄉之舉也極為不滿,在這家族存亡之際,他身為長老,自然心中不滿。

“那長老是在說我做錯了?”白鶴冷哼一聲,充滿殺機地質問道。

“不敢!”白久心中暗怒,白鶴居然對他起了殺機,而一心只為外人,這使他很是惱怒。不過,在這種場合下,他倒真的不敢去觸怒白鶴。

“哼,如果天亮之前尚沒有王常的動靜,便傳我之令,將白家府第全部燒了,收拾能帶走的東西隨大軍突圍,誰要再有異言,便是與我白鶴作對!”白鶴斷然冷冷地道。

“謝岳父大人!”劉玄忙向白鶴行禮。

“賢婿勿用多說,這也是為我湖陽世家,人生在世,總需要有一場豪賭來加點刺激,要么大贏,要么大敗,誰能預料?天要亡我湖陽世家,誰又能阻?”白鶴豪氣干云地道。

“好!老爺子真是雄心不息,是我們的好榜樣……”平林軍眾將也都為白鶴的豪情所感,出言贊道。

“報——”一名平林軍偏將急速行入議事廳,稟道:“稟玄帥,敵軍又開始攻城,且搬來了云梯等物,西城的戰士快擋不住了!”

劉玄眉頭一皺,立身而起,向廳中眾人一拱手道:“生死存亡便在這一夕之間,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共渡今日難關!”

“我陪玄帥同去西城!”陳牧也立身而起道。

西城之上的戰事確實進行得如火如荼,當劉玄趕到的時候,城頭竟被投石機擊開了一個丈余寬的缺口,平林軍的戰士正在拼死阻止敵人自這缺口爬上城頭。

“兄弟們,今夜只要我們能夠撐到天明,便會有救兵趕到,如果我們還想見到明日的太陽,想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那我們就必須撐下去,與唐子鄉共存亡!”劉玄迅速趕上城頭,拔劍高呼,其聲裂霄穿云,響遍了整個戰場。

平林軍將士和白家的子弟聽了,頓時斗志大盛,此刻自主帥口中聽到會有救兵趕來,只要能撐到天明,他們便有希望,存在著希望的人便會有動力,存在著希望的人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陳牧早提戟殺上那小缺口處,這里雖是小缺口,但與地面僅相距兩丈許,敵人的云梯可輕易搭上來,比別的地方易攀爬和進攻,是以這里所承受的攻擊力是最強的。

陳牧趕到這里,頓時形勢大為改觀,以陳牧的武功,大戟到處,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在城頭稍立穩足。但人力總會有限,官兵猶如潮水般向城頭涌來,讓人感到有殺之不盡的頹喪。

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地倒下,而鮮血卻逐漸染紅了眼,使每一個人都變得瘋狂,在他們的思想中,唯一的念頭便是殺。

城頭義軍的箭雨殺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敵軍,但在堅盾的相護之下,殺傷力也早不是特別強大。

官兵樓車截兵而攻,城頭的擲石機和浸油的火箭也并不能將其攻勢完全阻擋,唯一遺憾的是城外并無護城河,雖然北面主門外有一條河,但這條河卻并不是繞城而行,而是穿城而過。

官兵欲以擂木撞開城門,但卻被城頭的箭手和滾油及熱水給阻住。

事實上,因為城墻不高,這城門并不大,但卻是極為厚實,甚至是以鐵皮包裹城門,而門內更以巨木相頂,便是撞破了城門,一時也難以攻入城中。

城外甄阜立馬遠觀,見將士一時并不能攻破城池,怕戰士損傷太多,立刻下令鳴鼓退兵。

“將軍,剛才劉玄在那里喊,明日便會有救兵趕來,如果我們不在今夜攻破此城的話,只怕到時候會腹背受敵!”偏將張儀提醒道。

“哼,虛張聲勢,劉玄此舉只不過是想激勵士氣,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甄阜不屑地道。

“將軍,我們何不將計就計,今夜不攻退回死守,待到明日,若對方仍無救兵趕來,看劉玄該如何向城中的亂軍自圓其說!那時必定會軍心大喪,斗志全無,我們再以勸降之計,慫恿亂軍窩里反,開門讓我們入城,這樣豈不更勝強攻?而且此舉是一舉兩得,盡管王常的大軍是向伏牛山去了,但難保其不會是故布疑陣,若是他自我們背后殺來,那是防不勝防。因此,我們不攻城,也是為更穩妥守住后防,不會導致大意失荊州,一切待明日再說,不知將軍意下如何?”說話者乃是嚴尤手下的猛將蔣文龍。

甄阜眼睛一亮,心中暗贊:“強將手下無弱兵,嚴尤手下有這樣的戰將,難怪其威名不衰!”

“此計其妙,就讓劉玄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甄阜笑著點頭道。

王郎的府第確實極大,林渺本想到王郎府中四處看一下,但是卻沒有機會,他被安排在東院,這里所居的都是府中的客卿和招攬的奇人異士。

盡管林渺的表現突出,被王郎視為上賓,但仍然被安排在東院。所不同的是,林渺擁有自己獨立的一套裝飾極為典雅的房子,與河東雙雄及鬼見愁顧愁和太行五虎的季苛等五人共享一個大院落,里面仆婦之類的全都備齊,還有專門的廚子。

這座院落距王郎的住處并不遠,而林渺之所以被安排在這里,只是暫時的,這一點林渺絕對相信。王郎絕不會把他浪費在這個院子之中,只是因為明日便是除夕,王郎事情太忙,而現在時間也晚了,是以這才讓林渺來此休息。

林渺今夜的表現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便連河東雙雄也不敢小視這個年輕人,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絲好奇,因為林渺雖然在宴客廳中大打了一場,真正屬于他的武功僅出一招,便是那一招擊得山西惡鬼連退五步的一記重擊,可是僅曇花一現的一招,讓人根本就不能猜斷林渺的身份和來歷。

林渺早早地便關門大睡,他并不想受到河東雙雄諸人的騷擾,而這一夜,他也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進行任何行動。因為明天便是除夕,在這特殊的日子里,他相信一定可以見到白家的人,他不相信白善麟在這種時候會不出現在府中,但在倏然之間,林渺似乎又想到了一點什么。

他記起了白善麟曾讓人送給白玉蘭的那封信,那信說過,白家仍有許多存于暗處的分舵,那這么說來,在邯鄲又豈會沒有白家的暗舵?這些地方足夠給白善麟提供藏身之處,也便是說,白善麟完全可以沒有必要住在王郎的府中。

白善麟也曾身為一方霸主,一代宗師,讓他屈就別人府上,這確實于情于理有些說不過去。

想到這里,林渺心中暗暗叫糟,不過,一切待明日之后再說,如果明天真的見不到白善麟的話,那白善麟便定是住在邯鄲暗舵之中。那時,他便再走出王郎的府第才能更好地去查探白玉蘭的下落,同時,他還得在明天與魯青取得聯系,只有兩人在府中相互取得聯系,那才更有利于行事。

官兵突然后撤五里,營盤扎到十里之外,似乎在突然間并沒有攻城的意思,這讓城頭的義軍戰士稍松了口氣,但是卻又有些不解。

劉玄則招回幾大主要將領和湖陽世家的老爺子會于議事廳。

“玄帥,我看官兵似乎有詐!”白慶有些擔心地道。

“玄帥真的這么肯定明天便一定會有救兵趕來嗎?”朱鮪有些生氣地向劉玄質問道。

劉玄搖了搖頭,道:“我不敢肯定!”

“若是明天無救兵來援,那玄帥要我們如何向戰士們交代?如何能讓戰士們在失望中找回斗志?”朱鮪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地問道。

“是啊,如果明日再無援兵,那城頭的將士必會大失所望,軍心不穩,只怕局面便難以控制了!”陳牧也憂心忡忡地道。

“朱鮪將軍可以下令全城戰士暫作休息,滅掉城頭所有火光,今夜只需要留守哨口上的守衛便行!”劉玄突然吸了口氣,果斷地道。

“熄火?全城休息?玄帥沒有說錯吧?”柳昌嚇了一跳,驚問道。

“不錯,全軍戰士可以好好休息三個時辰,四更之后全體集合,若無援軍則自南城全力突圍!”劉玄肯定地道。

“要是敵人在這時候攻城,那我們豈不是……那后果豈非不堪設想?”白慶擔心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官兵今晚是不會再一次發動進攻的,只要我們熄掉城頭燈火,他們只會疑神疑鬼,至少在天明之前是不會作出什么反應的!”劉玄肯定地道。

“末將不明白!”朱鮪沉聲道。

“我之所以在城頭大喊,明日有援軍要到,并不只是要激勵士氣,更重要的是要爭取短暫的休息時間,試想若甄阜聽我們有援軍要來,他會怎么想?”劉玄反問道。

“有三種可能,一是加緊攻城,在天明前破城;二是他們會調出一批人去防守后方,剩下一批人與我們僵持;三則是他以為我們虛張聲勢,旨在提高士氣,加強戰斗力,能夠抵抗住他們的進攻!”陳牧想了想道。

“陳將軍所說正是!如果是第一種可能的話,我這個消息可以提高士氣,讓對方造成更大的傷亡,即使是對方能夠破城,也不能不考慮自己的損失,到時候他們是否有能力抗拒我方的援軍仍是個問題。而且,在我們士氣高漲、戰士拼死交戰的情況下,他們能不能夠在天明破城,那還是個問號。甄阜可不是個傻子,是以,他不會走這一條路。至于第二種可能性也是有的,但他們的兵力一分再分的話,能否對我們形成威脅是另一回事,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甄阜后撤五里扎營,可見并不是第二種想法。如果甄阜聰明的話,一定會選擇第三種可能,那便是退去在一邊靜觀其變,因為他知道,在今夜,我們士氣高漲的情況下若要強行攻城,那么,他們的損失會太大,便是攻下城也不劃算。另外,他對我們的援兵不知真假,尚有顧忌,是以,最好的選擇便是退后扎營。這樣既可防我們突圍,也可防背后援軍的突襲,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多熬一夜,若無援軍的話,我們可能根本就熬不了兩天,同時如果明天沒有援軍趕來的話,戰士們的斗志便會崩潰,他們等上一夜,明日再破城卻會輕松多了,一舉數得,是以甄阜一定會選擇第三種可能。而他的舉動也證明了我的猜測,所以今晚上我們完全可以安心地好好睡一覺!”劉玄肯定地分析道。

“但是明天呢?如果明天沒有援兵來救,我們又拿什么守護這座城?”白久長老急問道。

“這座城,如果沒有援兵,遲早總會破,是以,這里根本就不能留戀,在這幾個時辰平靜的時間里,我們能收拾多少東西,便收拾多少東西,天亮時有援軍來更好,若沒有援軍趕來,我們便帶著這些東西自南城突圍,根本就不用等到明天!”劉玄肅然道。

陳牧和朱鮪不語,他們知道劉玄所說的是事實。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劉玄這為自己爭取一晚上的時間的決定乃是最好的策略。這些日子來,將士們都極少休息,皆是疲憊不堪,如果有這三個時辰的休息,至少可以恢復許多戰斗力,到時候,聚合力量,突圍的可能性便要大多了,否則他們只能與此城共存亡了。而以眼下戰士的狀態,如果不是劉玄那句鼓動軍心的話,只怕也很難撐上一天的時間。

“但如果王常援兵真的來了,而甄阜又有了準備,那又如何是好?”陳牧突地問道。

劉玄皺了皺眉,吸了口氣道:“這個好說,你便挑選一千精騎隨時做好準備,如果城外有所動靜,便立刻以快騎自后沖擊,城內戰士再接應,里外夾擊,料無問題。王常讓我們等了這么長的時間,若他真來了,便讓他去對付甄阜的主力好了,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懲罰!”

劉玄對王常遲遲不來援助極為惱怒,再不來,他都要絕望了。

“這就交給末將去辦!”朱鮪立身而起,肯定而肅然地道。

“如果這次平林軍和舂陵軍若大敗,那我們的生意又該如何是好呢?那我們豈不是要做一次虧本生意?”游鐵龍找到小刀六,有些擔憂地問道。

“無礙,我們又怎可能虧本?便是林平和舂陵軍大敗,我們這些弩機仍然存在,誰也不能夠拿去,他們已付了一半的定金,如果他們用不著這些,我們大可賣給南郡,秦豐可是歡迎得緊,這樣只會讓我多賺一筆定金!”小刀六笑道。

游鐵龍松了口氣,道:“那樣我就放心了。”

“不過,如果平林軍和舂陵軍這次再遭慘敗的話,只怕我們與王常的那筆買賣是穩賠不賺了!”姜萬寶苦笑道。

“就算賠了,也不會賠多少,有舂陵軍和平林軍的那一半定金,可以抵上這虧損的數目了!”小刀六無可奈何地道。

“不過我們現在也并不必把眼光放得這么近,我們可以趁此大好時機,轉到河北去,既然主公讓信都人來傳信,足見信都是我們可以立下根基之處,我們也不必在南方這里花太多的精力,只要留下幾個人在此打理便夠了!”姜萬寶道。

“阿渺派人來得正是時候,我想親自去信都看一下,這里的一切便交給姜先生打理了。”小刀六吸了口氣道。

“你親自去?”游鐵龍有些吃驚地問道。

“不錯,我也想順便到北方去考察一下,看看那里究竟是怎樣一種局面!只有親自見了才能夠下正確的論斷!”小刀六堅決地道。

甄阜對唐子鄉內的情況有些莫名其妙,那城頭的燈竟然全部熄滅,讓人弄不清城中之人搞什么鬼。不過,他已經決定不在今夜攻城,也不管城頭弄什么鬼,他都不會在意,但他卻提防城中亂軍出來襲營,另外便是背面可能會出現的義軍。是以,官兵全軍都處于緊張的戒備狀態。

當然,緊張地戒備總比讓他們去強攻城池要好。

探子探得,城頭雖然燈火俱滅,但是卻似乎有很多暗影浮動,像是有許多人在把守,這使得甄阜更相信城中定是想設下什么詭計,由此使他不攻城的決心更為堅決。

官兵雖然已經兵分三路,但是甄阜這一路人馬尚有三萬,此次南征大軍有七萬之眾,雖有死傷,但并不影響官兵的大局,他們人數尚是城中義軍的數倍之多。他們根本就不怕義軍會溜掉,要知這唐子鄉乃是湖陽世家的根據地,義軍可以輕易放棄,但是湖陽世家的人又怎舍得?話說回來,即使是得到一個空的唐子鄉,也會比得到一個湖陽城要強,傳說中湖陽世家的財富,足以吸引每個人的思想。是以,甄阜并不擔心義軍會真的逃走,若對方離開城池,那他們以優勢的兵力對付這些義軍必定更好。

林渺深夜并未睡著,而王郎的府中處處張燈結彩,還未到除夕,便已是節日氣氛紛外濃烈,或許是因為王郎府中近來適逢大喜之事,人人都顯得特別精神。

不過此刻夜太深,除一些巡邏的家將尚提燈四處行走之外,其他的人都基本上已經睡著了。

推開窗子,有一股極冷的風吹了進來,林渺并未掌燈,黑暗并不影響他的視覺,何況大院之中尚有許多燈光,這使他的視線更為開闊。

推窗的那一剎那,林渺似乎聞到一聲輕哼,他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聲音傳來之處,發現河東雙雄老二童歡的窗子驀地張開,卻不帶半點聲息,一道幽暗的身影自窗口斜掠而出,以一個優美至極的身姿掠上屋頂。

“什么人?”林渺只覺對方身形纖巧,不似童歡那壯碩如山的身軀,料定此人不會是童歡,但又會是什么人自那間屋子中出來呢?是以,他不由得出言輕喝。

“嗖……”林渺話音才落,便覺一縷厲風撲面,駭然閃身。

“哚……”一支暗箭竟釘在他身后的柜子上,這讓他又驚又怒。

“大膽小賊!”林渺見對方不問是非便下毒手,頓時也極為惱怒,掠身便射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見并沒能射殺林渺,也不作聲,轉身便向暗處投去。

“有……”“砰……”一名巡邏家將正要高喊有刺客,但卻沒來得及喊出,脖子便已被捏斷。

“好毒辣的手法!”林渺冷哼一聲,居高下撲,雙臂齊張,如大鵬攬月般罩下,強大的氣勁緊罩住那神秘蒙面人的身形。

“解甲拳!”蒙面人回頭,驚訝低呼,她似乎一眼便看出林渺武功的路子,說話間,五指疾拂。

林渺只感幾道極為鋒銳的氣勁竟破入他的氣勁之中,直襲胸前。

“好!”林渺微吃驚,叫了聲,身子竟在空中側翻而過,避開那襲來的指風,拳風倏變。

“鬼影劫!七煞掌!”那蒙面人見林渺在空中竟還能橫移變招,而且氣勢更烈,幾乎封住了他的每一寸空間。

“噗……”蒙面人袍袖一抖,仿佛有一片云彩升起,罩在林渺的面前,頓時讓林渺無法看清蒙面人的位置。

林渺目光被擋的剎那,蒙面人的手指便已插在林渺的掌心,那片袍衣也化為碎片,如蝴蝶般飄散。

林渺悶哼一聲,只覺一股極陰極寒之氣自掌心竄入經脈中,整條手臂幾乎完全僵麻了,這使他再次駭然。

“呼……”那蒙面人的攻擊還不止于此,便在林渺身子快要落地,而右臂僵麻之際,蒙面人的腳拖著風雷之聲直奔林渺前胸而至。

“好狠!”林渺左手輕振,如刀鋒般疾斬而出。

“咦……”蒙面人驚訝之際,林渺掌勢倏變,抖出層層浪影,一波疊一波。

“砰……”當九層掌影疊至一起的時候,便已與蒙面人那奪命一腳相遇。

兩股氣勁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爆烈,林渺的身子倒彈回丈許,那蒙面人也連退幾步,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

“好功夫!”蒙面人發出一聲低贊,身形卻倒拔而起。

“休走!”林渺冷哼,但他心中有些驚愕,這蒙面人竟是個女的,自聲音之中可以聽出對方很年輕。

“你以為你可以攔得住我嗎?”蒙面人冷哼,雙袖一抖,在幽暗的燈光之下,無數點寒星若花雨般灑落。

林渺吃了一驚,身形倒轉而退,盡管這女子的暗器比不上沈家兄妹,但是這些暗器之中所挾之氣勁卻讓他不敢硬接。

“小心!”河東雙雄的老大此時也趕了過來,見林渺遇險,不由得提醒道。

“噗噗……”地面上如被一陣劇烈冰暴灑過,發出一陣陣悶響,方圓三丈內的花草盡折,但林渺的身形卻脫出了危險的范圍之外。

蒙面人一聲輕嘯,如破云之鶴沖霄而去。

“別得意太早!”一聲冷哼自一邊傳出,一道暗影橫空直撞向蒙面人。

“鬼見愁!”蒙面人低哼了一聲,顯然是一眼便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轟……”兩道人影在虛空中一合即分,蒙面人如鳶鳥一般飛投向遠方,而鬼見愁顧愁卻如隕石般落下,“蹬蹬蹬……”連退三步,失聲道:“遲昭平!”

“什么?”河東雙雄老大鞏超失聲驚呼,不僅不追蒙面人,反向童歡的居處掠去,呼道:“二弟!”

“梁少俠沒事吧?”太行五虎的季苛來到林渺身邊,問道。

林渺感到體內的那股熱力迅速逼散了右臂的寒氣,手臂也恢復了知覺,抽了口涼氣道:“這蒙面人的武功好可怕!”

“他便是河北最年輕的高手,也是黃河幫的幫主遲昭平!”鬼見愁顧愁也抽了口涼氣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他連追都不想追。

季苛也沒有追的興趣,盡管這是王郎的府上,但這個女人他卻惹不起。

王郎府上頓時亂了起來,也有許多護衛家將趕到這后院之中,他們也都聽到了動靜,但趕來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時,他們也傻眼了。

“她很年輕嗎?”林渺聽鬼見愁這么一說,不由得訝異問道。

“我與她僅有一面之緣,她確實很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上下,不過具體多大我并不太清楚,但這個女人的武功之高,完全超出了她的年齡。在北方,能勝過她的人并不多,老朽雖然自負,卻自知與之相比尚有一段距離。”鬼見愁無可奈何地道。

“聽說遲昭平還是個一等一的美人,顧兄想必知道?”季苛突然問道。

“也許她并不是很美,但卻絕對很有女人味,可算是一代尤物,不過,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你只怕連怎么死都不知道!”顧愁坦然道,他似乎并不怕得罪季苛。

季苛尷尬地笑了笑道:“雖然季苛不才,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黃河幫高手如云,隨便一位長老便可以將我擺平,哪還用得著遲昭平動手?”

“我倒想見識見識這樣一個女人!”林渺被顧愁和季苛的話挑起了對這個神秘女子的好奇。

“梁公子剛才與她交過手?”顧愁淡淡地問道。

“不錯,不過,她比我要強!”林渺并不想忌諱什么。

“啊,河東雙雄出事了!”林渺突然道,他隱約聽到鞏超的怒吼。

這時幾人才想起鞏超何以回頭便又回到了院子之中。

林渺想到遲昭平乃是自童歡的室內奔出,那么,出事的人肯定是童歡,否則怎這時候仍沒見童歡露面?

果然,林渺并沒有猜錯,童歡竟死在自己的床上,唯一的傷口便是眉心一點殷紅。

鞏超目光有些空洞,望著了無生機的童歡的尸體,渾身都散發出濃烈的殺機。

林渺和季苛諸人也都為之駭然,要知道,河東雙雄都不是無能之輩,那個遲昭平居然能夠潛入王郎的府中無聲無息地殺掉童歡,這確實有些駭人聽聞,那這個女人也確實太可怕了。

季苛打了個冷戰,想到顧愁剛才所說的話,如果得罪了這個女人,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眼前童歡便是最好的例子。

“遲昭平,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償!”鞏超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讓人心寒的話。

林渺卻有些奇怪,為什么遲昭平要來擊殺童歡呢?為什么不惜冒險潛入王郎的府中,而且,遲昭平又怎會知道童歡便是住在這間屋子里呢?

“一定有奸細,老爺子又在哪里?”林渺肯定地道。

林渺的話提醒了鞏超,鞏超的眼中射出一絲兇光,轉身便向門外行去。

“諸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王郎大步行入院中,見鞏超殺氣逼人,不由問道。

“童歡死了!”鞏超沉聲道。

“什么?這是怎么回事?!”王郎駭然驚問。

“遲昭平剛才來過,那蒙面人便是她!”鬼見愁吸了口氣道。

“立刻傳我命令,今夜納賢別院中所有當值的人全都聚合,任何人都不得離府!”王郎沉聲吩咐道。

“一定有內奸!”一名親衛也道。

“老爺子,手下無能,讓那刺客逃了!”王郎府中的護衛頭領趕來,慚愧地道。

“飯桶,一群飯桶!”王郎大怒,“砰”地一腳將那護衛頭領踢得倒翻兩個筋斗。

那護衛頭領不敢有半點哼聲。

“傳我之令,立刻查清邯鄲城中所有黃河幫的力量,凡黃河幫的人統統給我抓來!”王郎憤然喝道。

鞏超頓時大為感激,這次他之所以與童歡前來投靠王郎,便是要躲避遲昭平的追殺,否則以他們河東雙雄的身份,何用寄人籬下?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寄身王郎的府上也難逃身死的命運,但看王郎居然要去對付遲昭平和黃河幫,這是表明對他們的極度在乎。

“慢!”林渺突地叫住那護衛頭領。

“梁少俠有什么意見嗎?”王郎訝然問道,他對林渺出言阻止有些意外。

“我覺得老爺子不宜與黃河幫如此大張旗鼓地沖突,這對往后老爺子的大業極為不利,雖然遲昭平太過分了,但我們尚不能有失禮義,方不致遭其他義軍非議……”

“難道我兄弟就這樣白死了嗎?”鞏超冷冷打斷林渺的話道。

“當然不能白死,但是我們卻不能師出無名!”林渺肯定地道。

“什么叫師出無名?他在我府上殺我客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叫師出無名嗎?”王郎也覺得有些不屑地問道。

“那老爺子有何憑證今夜便是遲昭平親來呢?有誰看見她親手殺人?有誰看到了那蒙面人就是遲昭平?”林渺淡然反問道。

“這……”眾人皆愣,林渺的話確實將他們問住了。

“如果遲昭平不是兩水流域第一大幫黃河幫的幫主的話,我們也可以以牙還牙,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斬盡殺絕,但遲昭平卻是在北方義軍中極富影響的人物,掌管北方第一大水系的力量,老爺子如果只想成一方之豪的話,你可以不怕與任何人發生沖突,也可毫無顧忌,因為你不必求任何人。但若老爺子是放眼整個河北乃至天下的話,小不忍則亂大謀,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如果能收服黃河幫,對老爺子的大業可以說是有如虎添翼之功,又何必因一時之氣而立刻與黃河幫結怨呢?”林渺悠然道。

王郎臉色數變,心緒漸平,知道林渺所說確實有理,剛才自己一時氣昏了頭,差點做出了傻事,不由感激地道:“多謝梁少俠提醒,王郎差點又犯了大錯,小不忍則亂大謀!”

鞏超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他知道林渺說得有道理,也知道王郎乃是一代梟雄,自然不會因童歡之事去立刻與黃河幫翻臉,但讓他馬上放下仇恨,確實很難做到。

“老爺子也不必稱我什么少俠,叫我阿木就是!”林渺坦然道。

“梁兄弟確實目光獨到,事事為大局著想,有此等人才相助老爺子,何愁不能成大事?”季苛也附和道。

“哈哈哈……季先生說得是,有此賢才,我王郎確實該滿足了!”頓了頓,大步來到鞏超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鞏兄弟,你放心,遲早我會讓遲昭平來為童兄弟祭靈的,你便先忍一時之氣!”

“一切聽郎兄的!”鞏超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但是,如果就此罷手的話,那天下人豈不是會恥笑我們?而遲昭平還會以為我們好欺負!”王郎的二弟子張牧極不甘心地道。

林渺還是第一次聽到張牧說話,他知道張牧乃是大豪張參的兒子,自小拜在王郎的門下,是以王郎與張家極好,張參更是最支持王郎的中堅力量,這多少與兩家關系有些原因。

“當然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遲昭平,你們立刻去查黃河幫的下落,明日下書遲昭平,請她到我府上做客!”王郎吸了口氣,肯定地道。他雖然暫時不想與黃河幫翻臉,但也咽不下遲昭平的這口惡氣。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王郎身為一方霸主,而府中在戒備森嚴的情況下,居然讓人入府殺了人之后又安然離去,這使他的面子確實放不下,若讓外人知道了,自然要嘲笑他。而遲昭平如此做,更是沒把他放在眼里,這也讓王郎憤怒。

“報將軍,大事不好了!梁將軍被殺得大敗,劉秀他們又殺回來了!”

“什么?”甄阜大吃一驚,本來正準備休息,但是被這消息一嚇,整個人都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梁將軍大敗,劉秀的義軍又殺了回來!”

甄阜一摘墻上之劍,迅速披甲而出,翻上馬背行不多遠,便見到極為狼狽的一干渾身浴血的戰將竟抬著梁丘賜急奔而來。

“怎會這樣?”甄阜見真是這樣,大驚失色,急問道。

“甄帥,我們中計了,王常并沒有去伏牛山,我們追趕劉秀一干反賊到長牧嶺,竟遭遇王常那些賊兵的伏擊,措手不及之下,梁將軍身中毒箭,戰士們死傷大半,我們只好帶著梁將軍突圍而出!”一名偏將聲音顫抖地道。

“啊……”甄阜一時傻了,半晌才沉聲吩咐道:“小心戒備,以防偷襲!”

“報——”一騎快馬極速沖至,一人渾身浴血地趕到甄阜之前,滾下馬背高呼:“將軍,大事不好,劉秀的大軍已經破了東面的包圍,戰士們根本就擋不住!”

“報——”戰報接連而來:“報將軍,南面也有大敵相犯,我們抵擋不住!”

“傳我將令,大軍后撤十里,蔣將軍領三千戰士斷后,阻止賊軍追襲!”甄阜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卻不愧為征殺疆場的老將,臨危不亂,立刻吩咐道。

“末將聽令!”蔣文龍沉聲相應,他也知道事情緊急。

“快抬梁將軍去讓大夫治療!”甄阜又吩咐道。

唐子鄉城中守軍突聽得城外喊殺聲震天,而火光和騷亂正是自敵營中傳來,他們首先想到的,便是劉玄曾說的援軍,頓時大喜。

朱鮪迅速登上城樓,卻見東面一隊戰士飛馬趕來,卻是鄧晨領隊。

“城上的將士聽真,援軍已到,是時候破敵了!”鄧晨于城下一帶馬韁,高呼道。

“來人可是鄧晨將軍?”朱鮪大喜問道。

“不錯,哦,是朱鮪將軍,速傳將令吧!”鄧晨說完,一帶馬韁,又轉身向背后不遠處喊殺聲大震的地方沖去,他似乎并沒有入城的意思。

“速報玄帥,讓全城戰士出擊!”朱鮪向手下副將沉聲吩咐了一聲。

“嗚……嗚……”號角之聲頓時撕破了城內的夜空。

東城門大開,朱鮪一馬當先,領著一千精騎風馳電掣般沖出城外,向敵營飛速闖去。

城中將士軍心大振,斗志燃至最高點,他們已經憋了好久的氣,這一路被官兵打得抬不起頭來,此刻他們的援兵終于到了,哪還會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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