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談司昱已經脫力地靠在墻上，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背部尖銳的刺痛叫囂著，他勉強撐著墻壁，咬牙將身體挪到床前。

“砰——“身體直直地砸下。

白色的襯衣早已被汗水浸透，肌肉的溝壑明顯隆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抵御背部的劇痛。

談司昱雙眼緊閉，睫毛隨著痛苦的喘息而止不住地顫抖，額頭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想伸手摸索放在床頭的藥瓶。可僅僅是抬手的動作，對他來說是如此的艱難，背部瞬間加劇的疼痛使他失去支撐，重重砸下，傳來一聲悶哼。

談司昱胡亂抓起一把止痛藥片塞進嘴里，顧不得瓶身上寫著“每次服用最大劑量為2?！暗木?，生生地直接咽下去。

粗暴地吞咽引起猛烈的咳嗽，他努力抑制著，胸腔的震動扯著脊髓的每一根神經。

“啪“地一聲，藥瓶掉落，白色的藥片灑落一地。

他緊閉著雙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這樣的疼痛已經超過了他的承受范圍。

窗外的黑越發的濃重，漸漸布滿整個視野……

羅一海規劃著日程表，明天10點的飛機，下機后直接轉到訓練館旁的康復醫院，進行下一步的治療。他嘆氣，程文遠走了，這下可好，一堆雜事全都壓在自己身上了……拿著隊醫的工資，干著保姆的活……談司昱還總是……

誒對了，好幾天沒見到老談了，人呢？

羅一海猛地想起，明天就要啟程返回中國了，一般這時候不管談司昱多忙，都會出現跟他們交代一些必要事項，今天怎么就不見人了呢？

他按下談司昱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關機了？

羅一海感覺有點不對勁，對于工作上的事情，談司昱從來是一絲不茍，嚴謹細致的，遲到曠工絕不是他的作風。

公寓

“對不起，談先生說過他不見任何人。”保安說道。

羅一海倒是不慌不忙，“哦？他什么時候這樣講過？“

“先生，這三天前談先生親自跟我們吩咐的，您無需懷疑。“看羅一海的樣子也不像來找茬的，大概是住戶的朋友之類的，保安禮貌地解釋道。

“三天前？“羅一海問道，”你們是想等他臭了再把他抬出來嗎？“

“什么？！“保安猛地一驚，但職業操守讓他極力掩飾著慌亂，”你這話什么意思？“

“作為一個以高質量服務聞名的物業公司，你們竟然連住戶最起碼的生命安全都無法保障。“羅一海繼續道，”他這三天都沒出過門，對吧？我是他的私人醫生，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的病人現在可能正在經受危機生命的疾病，我需要馬上對他進行救治。“

為了增加保安對他的信任，羅一海亮出自己的行醫執照，“由于貴公司的過失，導致了住戶的死亡，這個結果，你擔得起嗎？“

保安聽到這樣的話，明顯亂了陣腳，他看了一眼羅一海的行醫執照，確定了他不是騙子，答應和他一起上樓去看看。

“搞定~“，羅一海挑挑眉，他可是在談司昱手下都能成功請假的人，多年扯皮功力修煉得爐火純青。不過要是被老談知道自己又是扯私人醫生又是詛咒他快死的，后果不敢想象……

“叮咚——”保安按下門鈴，對著門外的通訊器，恭敬道，“談先生？”

漫長的等待，屋內無人應答。

兩人相視一望，羅一海心中不好的念頭生起，不會被他的烏鴉嘴說中了吧呸呸呸……

保安再次按下門鈴，詢問道，“談先生，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談司昱被門鈴的聲音吵醒，睜眼，天已經很亮了。

大概是中午了吧？

很久沒有這樣疼暈過去了……最近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他隱約聽見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試探地問道，“羅一海？”

羅一海仔細辨認那個微弱的聲音，激動道，“老談，是我！”

保安見狀，再次向談司昱進行確認，隨后開門讓羅一海進屋，轉身離去。

羅一海進屋，關上了門。

屋子里很安靜，客廳，廚房，陽臺，一眼望去空蕩蕩的……

“老談？“羅一海道。

“嗯?！狈块g里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羅一海走到房間，眼前的場景頓時令他變了臉色。藥瓶被粗暴地打翻在地，白色藥片散落一地，而床上這個疼得動彈不得的人，臉白得看不出一絲生氣，頭發和襯衣被浸得濕透。

“你來干什么？“即使很虛弱，談司昱還是保持一貫的語氣。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種欠扁的話，羅一海氣不打一處來，語氣很差，“替你收尸?！?

“轉身?！绷_一海伸手扶住他。

談司昱努力抑制著悶哼聲，可還是被羅一海聽到了，“疼得很厲害？”

“沒事?！闭勊娟诺馈?

羅一?？粗矍斑@個人，這還能叫沒事？！死撐個什么啊，非要把自己性命搭上才安分是吧？

羅一海本想吼談司昱幾句，但看他這樣又趕緊閉上了嘴，著急道“你就這樣倒在這里？不知道打個電話？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怎么辦？現在立刻去醫院。“

“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闭勊娟疟M可能地向羅一海傳遞“我很好”的信息，可勉強的笑容明顯地出賣了他。

“疼這么厲害，你有必要回一趟蘇黎世復查。馬上，回蘇黎世?！绷_一海不容拒絕的語氣。

“去哪不是疼?！罢勊娟判πΑ?

“老談！脊椎的問題絕不是小事！“羅一海提高音量，”我極度懷疑是你脊椎里釘入的釘子……“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罢勊娟糯驍?，看著墻上的掛鐘，“明早10點機場見，我會提前聯系好中國的康復中心，下機后你領著陸譜去。”

羅一海無可奈何地離開了，作為一個醫生看見這樣的患者總會很生氣。多少個由醫生們嘔心瀝血，不眠不休努力創造的醫學奇跡，就被患者自己的不愛惜給毀掉……

談司昱在床上趴了一會，又扶著床沿坐起，倒不是因為背部的疼痛減輕了多少，只是他知道自己這樣趴一天也還是疼，干脆捧起電腦處理這三天堆積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