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山會治病
- 農門錦繡
- 凌小只
- 3281字
- 2018-08-28 17:35:08
喪事趕在除夕夜之前便辦完了。
陳氏將林有業留下的銀子清點了一下,足足十八兩,加上這陣子存下的,二十兩還有余。
將欠了張富貴的錢盡數還清,張富貴當著陳氏的面撕了欠條,兩家從此再無瓜葛。
因林有業認了林大夫作義父,辦了喪事之后陳氏帶著孩子們給林大夫磕了頭,從此林大夫便成了林月的干爺爺。
而林大山則成了林月家的大恩人。
大年初二。
陳氏給林大山發了雙倍的工錢,用紅紙包了八枚串好的銅錢仔細的交代了林大山壓在枕頭下之后,林大山便拉著林熙在院子里玩。
林月帶著陳氏給的果子和一只山雞剛準備出門,林大山便跑了過來。
“月,你去哪兒?”
“大姐姐你去哪兒?”自從林大山抓回殺害林有業的兇手,林熙便成了林大山的忠實小跟班兒。
“我給爺爺送東西去。”
“我也去!”林大山往前一步。
“我也去!”林熙往前跨了三大步,費力的站住了搖搖晃晃的小身子。
林月扶額,之前是林大山粘著,現在又多了一個小林熙。
陳氏在邊上捂著嘴笑道:“讓他們跟著吧,不然不知該怎么鬧騰了。”
言罷。林月只得讓他們兩跟著來帶老大夫家。
“爺爺!”本想撲上去的林熙見林大夫正在給病人把脈,止住了前傾的身子,悄悄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見林大夫白眉深鎖,不斷的搖著頭自言自語著道:“不對啊,這該是熱癥啊,可怎的吃了藥更嚴重了?”
“大夫,俺這病能治好嗎?”看病的是隔壁村子的陳二,只見他兩顴潮紅,躁擾不寧。
中醫博大精深,林月并不懂,卻見林大夫診了許久,都沒松開手。
“他這是真寒假熱,再驅寒他會死掉的。”林大山抓著從半路上買來的烤地瓜,眼都沒有斜一下,嘴里念叨著:“為陰盛于內,格陽于外,其本質仍是寒證,故稱“真寒假熱”治療上要用溫里回陽,引火歸元。”
林大夫愣了一會兒,看向林大山:“真寒……”
恍然大悟一般的,林大夫拍著額頭道:“怎的老糊涂了!”
與那陳二致了歉,分文不收,林大夫趕緊開了藥方取了些藥材,便將還在發著低燒的陳二給送走之后,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
林大夫這一生唯一執迷的,便是醫術和草藥,否則也不會因為這而錯過了娶妻生子。
方才林大山的一席話讓他確信,林大山絕對是會醫的!在這窮山溝里能遇上同樣身為大夫的人,他怎么能不激動萬分呢?
“大山,你懂醫嗎?”林月疑惑的看著林大山。
“懂醫是什么?”林大山咬了一口烤地瓜,十分享受的瞇起了眼。
“你剛剛說的那些,應該就是醫術。”
林大山看向林月,有些懵懂有些茫然,“我不知道,那人一看便是生了寒的啊。”
他說的云淡風輕,剛踏進門的林大夫卻十分震驚,“大山兄弟,你一眼便能看出他的病癥嗎?”
“這不是很簡單嗎?”林大山指著林大夫的右肩道:“你那兒若是把脈擱在桌上擱久了會疼,下雨天也會疼,嗯嗯,是這樣的。”
林大山的話讓林大夫又一次深深的被震撼,“你怎么知道老夫這右肩有風濕?”
聽見林大夫的問話,林大山一臉‘你好笨’的模樣道:“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爺爺你好笨!”
“時發寒熱的瘰病,多生在頸項和腋下,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該怎樣消除?”林大夫突然問道。
“此乃鼠瘺癥,寒熱的毒氣羈留在經脈中不能消除所致。若瘰初起,形小如麥粒的,針一次就能見效,針三次即可痊愈。察明主病的臟腑經脈,以便循經取穴,給予刺治,用針緩入緩出,使補泄得當,以達到扶正祛邪的目的。”
“關節和肌肉游走性酸楚、重著、疼痛,惡寒發熱,該如何緩解?”林大夫又問。
“柴胡、葛根、甘草、黃芩、羌活、白芷、芍藥、桔梗、石膏以文火煎熬,三碗見八分……”
林大山越說臉上越茫然,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懂這些。
林月怔怔的看著林大山,仿佛不識得他一般,這一刻她覺得他十分陌生,不是那個她所熟識的憨憨傻傻的林大山。
“同行啊!”林大夫十分激動,“不!您的醫術定在我之上!請大山兄弟賜教!”
林大山一臉茫然道:“賜教是什么?”
林大夫語塞,他一時激動竟忘了這林大山現下的智力只等同于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失望的低下頭,搖了搖,又嘆了口氣,向來互相交流是沒指望了,便不再多說什么了。
給林大夫拜了年,林大夫執意讓林月將山雞帶回,林月拉著林熙和林大山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
看著與林熙在前頭為了最后一個地瓜而與林大山賽跑,林月有些茫然。
她將林大山留在身邊,到底是對是錯?
“月!快來啊!”
“大姐姐!快來呀!”
林大山和林熙再遠處朝著林月招手。
只見他們遠遠的站在田壩上,伸長了脖子往那積了雪的田里瞧著什么。
“大姐姐!這里有個人!”林熙朝著林月大聲喊道。
聽見有人倒在田里,林月忙跑上前去。
林大山已經將那人從稻田里抱了上來,平放在地上,雙手不停的在那人身上動作著。
“是大伯!”林熙驚叫到。
林月急忙蹲下身子,拭去那人臉上的積雪,確實是林大伯!
只見林大伯雙眼緊閉,雙唇被凍得發紫,全身不停的抖動著。
“大伯!大伯!大山,大伯父怎么了?”
林大山往林大伯胸口一拍!林大伯頓時咳出了聲。
見林大伯終于醒了來,林大山便扶著他坐起身,一邊輕輕的幫他順著氣,一邊讓他跟著自己的動作一呼一吸,十分規律。
見林大伯終于緩過氣來,林月松了口氣,“大伯父,您好些了嗎?”
林大伯抓著心口的衣料聲音帶著些許顫意道:“老毛病了,好在遇到你們,否則這把骨頭說不準就丟在這兒了。”
“看大夫了嗎?”林月扶著林大伯站起身。
擺了擺手,林大伯嘆道:“莊稼人哪個沒有個小病小痛?況且,若不是林大夫住在這兒,咱哪有錢看得起病?”
林月看向了一起扶著林大伯的林大山,他正可憐兮兮的看著地上的一小半烤地瓜,剛剛不小心踩了一腳,這會兒已經變成地瓜泥了。
咬了咬牙,沉默著將林大伯送回了家。
在這窮山溝里,一般人家都不會因為一個小病小痛便著急的去看大夫,畢竟看大夫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也因為這樣,許多人因不重視小病而淤積成大病,一旦發作起來,大都救不了。
眼看快要到家。
“大山……”林月叫住了牽著林熙走在前邊的林大山,口中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她覺得自己很自私,一直在利用單純的林大山。
見林月欲言又止,林大山站定了腳,回身低下身子與林月平視。那烏黑的眼瞳如同深色的琥珀,干凈、純粹,一塵不染。
看著林大山的雙眼,林月頓時又覺得充滿了罪惡感。
“月,怎么了?你不開心嗎?”林大山撅起嘴,林月不開心,他也開心不了了。“是因為我把地瓜踩壞了嗎?我沒有浪費食物,我只是不小心踩到的……”
林月搖搖頭,道:“與地瓜無關。”
“那你為什么不開心?”
“大姐姐為什么不開心?”林熙又跟了一句。
低下頭看著林熙,又抬頭看了林大山一眼,林月嘆了口氣,道:“沒有不開心。”
“有!”
林大山將臉貼近了林月,仔細的看著她的雙眸道:“月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了!”
“老大不開心,熙熙也不開心了!”林熙又學了一句。
“熙兒,別學舌。”林月低下頭。
林熙調皮的做了個鬼臉,見陳氏正站在家門口,歡呼一聲便如同蝴蝶兒一般的撲了過去。“娘親!”
見林熙跟著陳氏進了屋,林月深深的吸了口氣,回頭對林大山說道:“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是……大山,也許我們可以在店里閑暇時,幫窮人免費看病開藥方,當然,這得你自愿。”
林大山懵懂的看著林月:“月,你是大夫嗎?”
“你是。”林月堅定道,經過剛剛的事情,加上前些天大夫開給林熙的藥方,林月已經十分確定林大山懂些醫術,只是因為他中了毒,將自己會的東西全忘了,但那些刻在腦袋里的知識他并沒有忘掉。
“我?我不懂。”
“你懂,只是你不知道。”林月微微揚起嘴角,“我會跟娘親說,給你漲工錢。”
“漲工錢之后我是不是可以買到更多的地瓜呢?”
林月點點頭。
林大山開心得直點頭,“好啊好啊。”
見林大山點頭,林月微微揚起嘴角,大山雖智力不佳,但他的本性善良,也因為這樣,自己才會一直深負罪惡感。
林大山依依不舍的看著林月,“月,天黑了,我要回去了,可是我不想回去!月什么時候才能跟我成親啊?”
沒想到林大山還惦記著這回事,林月噗嗤一聲笑了。
“別惦記了,我不想嫁人。”
林大山哼了一聲,如同一個與大人置氣的孩子般道:“總有一天我會讓月嫁給我的!”
說完,風兒一般的跑開,跑遠了又停了下來,回頭見林月還站在原地,便大聲喊道:“月!快些進去,外面冷!”
見林大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林月嘆了口氣。
心里又充滿了罪惡感,她利用了林大山對她的喜歡和依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索取她所需要的東西。或許,她是一個壞女孩兒。
林月抬起頭,天上又開始飄下細細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