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控制情緒的能力很強，發泄過后總能第一時間平復內心的激蕩，回到自己的軌道里，表面上看不出痕跡。

這輩子她只對兩個人情緒失控過，那就是父親和殷庚宇。

暮雪低頭收拾東西，心里想著方才殷庚宇說的話，他竟以為自己是要辭職的。原來，平時總是對的人也有犯錯的可能。也或許，這么多年，他已不了解自己了。

梁佳倩進門的時候，暮雪注意了她的裝束。大衣是Dior的今冬新款，靴子是Gucci的限量版，頭發染成了栗棕色而后很低挽了個髻。

臉上擦了很厚的粉底，煙熏、紅唇，無不是最潮流的裝扮。

看她的盛裝，應該是要參加什么慶典。

果然，梁佳倩揚了揚手上的兩張卡片，得意之極，“芬娜今冬在本市的第一場時裝秀。”

暮雪猛得抬起頭，看著那兩張卡片，淡藍色透明的卡片，票上的內容都是用金粉寫成的。僅僅是入門券，就做的簡約中透著奢華，真不愧是時尚界的大師。

梁佳倩顯然注意到了暮雪的反應，平時這個小助理都是冷冷淡淡，讓她心里很不爽，如今算是找到了耀武揚威的機會。

于是兩只手指夾著卡片特意在暮雪面前晃了一圈，而后翻了翻眼睛，濃厚的黑色眼影下，眼白顯得特別清晰。

殷庚宇將兩只手抄進褲子口袋里，聳了聳肩膀，“晚上加班。”

梁佳倩被拒絕，顯然有點抹不開面子，上前挽住殷庚宇的胳膊，忽閃一雙大眼睛，似有些哀怨。

暮雪佯裝無事坐下，心里卻惦記著那兩張票。哪怕只留下一張作為紀念，也是好的。

殷庚宇輕輕拿開梁佳倩的手，歪頭問暮雪：“不是要下班？”

暮雪趕忙打開抽屜，胡亂在里面翻，“找東西。”

說完這句話，暮雪就后悔了。她真覺得，自己在殷庚宇面前像個傻瓜。

因為抽屜根本是個壞的，底部有個碩大的洞。這個辦公桌是從倉庫臨時搬來的，還沒來得及整修。

梁佳倩拖著殷庚宇往外走，嘀咕著要找木總監請假。暮雪復雜地望了眼他們，將桌子上殘破的手機握在手里，默默地走出去。

怕是十部這樣的手機，也換不來梁佳倩手里的一張票。

沖出設計院，清冷的空氣吹拂在暮雪的臉上。她對著天空，做了個深呼吸。

今天按時下班，暮雪特地去買了些肉，回家改善下伙食。蕭成自然又利用這個為借口喝醉了。

暮雪自然注意到，父親沒怎么吃肉，他只拿著饅頭沾了點肉湯。

她心里有點痛，加了塊肉放在父親碗里。蕭成笑著點點頭，“你爸除了酒，其他吃在嘴里都是苜蓿。”

這么多年，酒精早已經把蕭成舌頭上的味蕾燒毀了。暮雪忍不住眼中的淚，轉身去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