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周二。

也就是第二天。

曉楠第一時間跑到萬醫(yī)生那里，結(jié)果又只是拿到一句“有事會找你”的回答。

回事務(wù)所報到已經(jīng)接近中午，在事務(wù)所呆不下去的曉楠準(zhǔn)備出去邊透氣邊等著東子。

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東子的車停在路邊，還沒有靠近就看見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人。

曉楠愣住，仔細(xì)觀摩。

還是昨天的那人。一個威嚴(yán)，另一個散漫不經(jīng)心。

連續(xù)兩天都來找東子，偏偏東子又不想讓她看見的意思。還有那個小安。

曉楠退回去，在事務(wù)所等著。

連續(xù)兩天都來找東子，偏偏東子又不想讓她看見的意思。還有那個小安。

好像被浪打上來的東西。神秘，帶著海的氣息。有著奇怪的溫度。想要撿起東西進入海中，探尋奇妙的海底世界。

那里會有什么？

光影？

財富？

死亡？

剛跑入淺灘的曉楠止步。

望著天際線。大海在那條線后下沉。

要不要下去？

曉楠有些疑惑。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曉楠驚醒。拿了電話。是東子。

“嗯。出來了。”曉楠憑本能應(yīng)付著。

想起剛剛的幻想——真是奇奇怪怪的一天。

沒有吃飯，兩人都有些累，回去抱著睡了一覺。

躺下時，兩人相視，沒有語言，沒有笑容，但兩人都從對方身上找到心安。

抵著額頭睡去，夢中，萬千波濤在頭頂?shù)氖澜绶浚粗@世間的奇妙，恬靜愉悅。

夢醒，感覺精神好多了，就是肚子餓了，搖醒東子吃午飯，東子打著哈欠看了一眼曉楠，親了一嘴，起來伸懶腰。

“外賣來了？”東子問。

“嗯？”

剛疑惑，門鈴響起。

曉楠去開門，外賣？

曉楠拎著外賣進門，正好肚子餓了，招呼東子吃飯。

下午曉楠去跑張女士的案子，東子送曉楠過去。

想起中午的夢境，曉楠笑了。

聯(lián)系小李問了小安的一些事。掛電話沒多久，大李打電話過來又說了一些事。

曉楠想到自己手中的事，真的是……無法言說。

回去的時候，迎門一陣黑暗。

打開燈，準(zhǔn)備進去，瞥見吧臺上的酒瓶子，走過去看，不多，一個空瓶子，一個半空的酒瓶子。

還有一個盛著酒的酒杯。

曉楠隨手端起酒杯喝了。

扔了包，找尋東子的身影。

陽臺上，黯淡夜色中，一個更為凝重的黑色人形輪廓佇立在那兒。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味，風(fēng)一吹便散了。

曉楠笑，走過去抱著東子。

“回來了？”東子轉(zhuǎn)身回抱著曉楠。

“嗯。”曉楠一跳，躥到東子身上，親昵的蹭了蹭東子，像只貓兒一樣慵懶閑適。

東子掐煙扔了，抱緊身上的人，親吻。

曉楠嫌棄，別開腦袋，“不知道吸二手煙的人更容易得癌？”

東子笑，“沒煙味了，你要不要再試試？”

曉楠躲，“不害臊。”

東子追著吻，曉楠埋著頭躲。兩人嬉鬧好一會，才著手準(zhǔn)備晚餐。

曉楠打開冰箱，東子安排菜譜，一人炒菜，一人打下手，很快就解決了日常生理需求。

晚飯后，東子拉著曉楠躺床上，“說說，你這兩天在憂慮什么。”

“哈？”曉楠想想，“好像沒什么。”

“那你說這兩天發(fā)生的事。”

曉楠看東子眼神，很嚴(yán)肅。

他知道她的情緒變化。

或者說，兩個人這么近，對方什么情緒都知道的。

“嗯？”

曉楠別開頭，“就是工作上的事。”

曉楠說了委托人的事，重點說了案子勝了時候她看見委托人的臉色和最近的一無所獲。

“所以你曝光了你委托人的病，勝了官司，卻得了委托人的冷臉，你感覺很不舒服是嗎？”東子總結(jié)。

曉楠點頭。

東子一個彈指彈過去，“抬頭！”

曉楠抬頭，瞪著東子。

“問問自己，除了曝光有沒有其他辦法？”

嚴(yán)肅得像個老師。

曉楠仔細(xì)回想，“也許有，但我想不到。”

“曝光前有沒有征求你委托人意見？”

曉楠點頭。

“征求意見時有沒有哄騙、暗示？”

曉楠猛搖頭。孔先生那么強勢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哄騙或者暗示？

“那你是想做一個人的專屬律師還是做自己的律師？”

“你是意思……”

東子點點曉楠額頭，“笨！這個時候你就該接新的案子，做你自己的事。委托人事后的情緒要你管嗎？你已經(jīng)盡你所能，也征求了意見，還需要你什么？當(dāng)他老媽嗎？”

“哦。”曉楠捂著腦袋躲開東子的魔手。

東子看著曉楠的呆樣，恨鐵不成鋼，“這些事情要你鉆什么牛角尖？不知道找我談?wù)劵蛘弑г箮拙浣疫^去嗎？”

“嘿~”曉楠笑，“沒想到啊。”

“傻。”

曉楠不高興，踢了東子一腳，“那你呢？說我說得那么開心，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嘖嘖，想教訓(xùn)我？你有這個能力嗎你？”東子捏著曉楠的臉。

曉楠打開東子的手，叉著手，瞇著眼打量東子——這家伙一幅混不吝的樣子，笑了，“需要我問小安是你的誰嗎？”

東子笑了，笑得賤賤的，一雙眼睛轉(zhuǎn)著圈打量著曉楠，“我弟。還有呢？”

“你今天見到你爸了。”

“繼續(xù)。”

曉楠湊過去，憋不住的笑，“來，說說，找你干嘛？”

東子一把抱住曉楠，吻了吻額頭，表揚，“推理得不錯。”下一句，“大李告訴你的？”

“嘁，”曉楠揪住東子的腰間肉，“小瞧我。大李什么話都套不出，我就問問小李對小安熟嗎。全是我自己推理出來的好吧。”

“嗯。聰明聰明，我家曉楠最聰明。”東子又吻了幾下曉楠的臉龐，“來，接著說你還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曉楠看向?qū)Ψ窖劬Α床怀鍪裁矗犝Z氣應(yīng)該是鼓舞的，便說，“我還知道很多事情，知道你自己沒有察覺的事情和情緒。”說完，觀察著東子的表情。

東子只是笑著摸摸曉楠的頭，意思，繼續(xù)。

“……”曉楠張嘴想說，說很多，說她知道的全部，可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說這些有什么用呢？問出一個結(jié)果有必要嗎？

意料之中，自己難堪。

意料之外，自己不信。

她還說什么？

表情瞬間焉了，背過身鉆進被子縮起來。

“怎么了？”東子從被窩中撈“蝦”，“不是說知道我很多事嗎？”

“不說。不想說！”被子中傳來悶聲。

“好好好，你不說，那聽我說，總行了吧。”東子隨意靠在床頭，撈過曉楠，讓她枕在腿上。醞釀了會情緒，開口說道：

“我爸爸很早就出軌了。他從小就教育我要照顧家里的女生，要顧家，以后公司交給我來打理，一年前他把一個人介紹給我，說是一個朋友的兒子，要我?guī)е蚶砉尽Ｖ钡侥昵拔也胖滥鞘撬诙€兒子，和我就差2歲。”

“偶像破滅？”曉楠問。

東子笑，“是有種這樣的感覺，更多的是惡心。惡心他若無其事的介紹他另一個兒子，若無其事的說以后還是我接管企業(yè)。誰要他的企業(yè)？”

“你爸他過來……”

“叫我回去管理。”曉楠看見東子眼睛呆滯了一瞬，“我爸沒怎么管過他，只要沒坐牢、餓肚子我爸都不管。反倒是我從小一直都跟在他身邊教育。他對我說，繼承企業(yè)財產(chǎn)的只會是我，庇佑小安，偶爾能提攜一下他就行。我感覺很荒唐。”

“分公司一直由我管理，現(xiàn)在我出來半年，新上任的人不被合作方認(rèn)可，小安在公司被人蒙蔽，得不到鍛煉的機會，他們希望我回去。恢復(fù)原來的樣子。”

曉楠爬起，抱著東子，“你想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東子反問。

“隨你怎么做，你開心就好。”

東子笑出聲，“這話聽起來不錯。”

沉默片刻，東子接著說，“我不想回去。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選擇。”

很久，也沒有看到曉楠有所表示，東子掰過曉楠的頭，這家伙閉著的眼睛被“突然襲擊”也沒有瞪圓那雙圓珠子，而只是安靜的看過來。

“怎么了？”

又是這樣的模式。

“沒什么，只是想你爸不是注重家庭嗎，又怎么會有……第二個兒子呢？不矛盾嗎？”曉楠輕聲問。

東子觀察著曉楠，好像這真的是她困擾的問題，“不小心的吧。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身。他需要應(yīng)酬，難免有一次沒把握住吧。”

一道目光瞬間打在身上，東子感覺抬起頭看她的曉楠就像只準(zhǔn)備發(fā)動攻擊的眼鏡蛇，只要他沒答好她的疑惑就會發(fā)起攻擊。

“想什么呢。我已經(jīng)退出來了，只在幕后操作。現(xiàn)在也就只是和朋友喝喝酒。”

但是曉楠什么都沒說，又把頭放下，閉目養(yǎng)神，完全不在意他說什么。

“曉楠。”東子呼喚。

被呼喚的曉楠抱著東子，慢慢向上，像一條蛇，纏繞的對方，親吻著，猶如亙古前的獻(xiàn)祭儀式。

“曉楠”，東子抱著曉楠，阻止她的動作，抵著她的頭，眼對眼，“告訴我，你的事。你在擔(dān)憂什么？不放心什么？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嗯？”

曉楠笑，吻上東子的唇，不管不顧。

“曉楠。”東子深呼吸，“先解決問題。啊。”

曉楠不語，笑著繼續(xù)她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