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若安靜下來看蘇歧。

看了很久，想要看透蘇歧這個人。

良久之后，李容若重復一遍道：“你們用燕王叔的死，要挾小姑姑和蘇弈成婚？”

蘇歧：“何來要挾？這是政治交換！你別忘了，這么做為的是北方安定，為的是將來你的天下！”

李容若倒吸一口涼氣，他當然做過一切設想，有過無數思量，考慮如何應對將來的局面，可朝堂之上，置身其中，身不由己的程度仍超出他的想象，蘇歧這些人無論出于私欲陰謀也好，家國情懷也罷，總會給他兩難的抉擇，或許這座皇宮，從來都代表著吞噬和毀滅，將所有好的東西。

“岳丈……”

李容若語氣輕下來，換了一個“親切”的稱呼。

蘇歧也不拒絕，這意味著他和李容若將用另一種身份說話——朝堂上李容若是太子，蘇歧是尚書；朝堂下李容若是女婿，蘇歧是岳丈。

因為中間隔著蘇落白。

“如果是你，平心而論，你會怎么做？”

李容若以請教的語氣詢問，蘇歧答道：“身居廟堂，自當舍棄。”

李容若：“如果我能找到兩全之法呢？”

蘇歧：“所謂的兩全之法，不過是成全你自己。”

李容若：“那就夠了。”

蘇歧：“你要和百官作對？”

李容若：“我只是遵從內心。”

蘇歧：“我年輕時也想隨心所欲，頭到來發現人情世故就是‘妥協’二字，你的抗爭我不反對，卻要告訴你始終無濟于事。”

李容若：“那無所謂，我不會出賣小姑姑。”

蘇歧：“你卻會害了她和燕王。”

李容若：“活著是最好的選擇嗎？你怎知道沒有比活著還珍貴的東西。”

蘇歧：“我知道，我也曾經奢求過，可既然走了這條路，那些東西則為虛妄。”

李容若終于停下來，蘇歧也知道自己對李容若動了“惻隱之情”，否則不會說這種作為過來人才懂的經驗之談，只是他看過太多風雨，放眼望去盡是烏云陰霾，他認為李容若的抗爭不過是徒勞無功，不過是他年輕時的重蹈覆轍，而當時他那樣做的一個后果是他所愛之人離他而去。

現在李容若不聽他的，是小郡主和燕王遭殃，有朝一日李容若不聽他的，是否會牽連到蘇落白？

“其他無需多言，我會聯系百官盡力促成此事，你還是管好自己。”

這已是蘇歧收尾之言，轉身離去時，李容若叫住他。

“這件事我會全力阻止，你別讓落白為難。”

蘇歧背對著李容若，頓了頓，緩緩道：“你便好自為之。”

起碼在這件事上，李容若和蘇歧已“背道而馳”。

而這一切絕非偶然，背后有更多的“巧合”湊在一起，成為一個無解的連環。

當李容若回到東宮，正不知該如何跟蘇落白開口，蘇落白先說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李容若：“你說。”

蘇落白：“燕王多次托我盡快促成蘇落衡和郡主婚事，我想他必有深意，之前我們新入東宮諸事不便，現在一切安穩，是不是該著手準備了？”

李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