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圣山比成一座荒丘。

觀察細致入微，那么從荒丘底部忽然破開一個缺口。

有密密麻麻的黑蟻從中涌出，開始并不顯眼，待發覺時，聲勢之大，數量之多，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因而當李容若也看到時，鋪天蓋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從小到大敲打耳膜，特別是在圣山這樣神圣的地方，那無中生有的黑色大軍猶如天兵下凡，非人力所及。

這樣的聲勢令燕王和單于將視線從李容若身上轉到身后去。

燕王憑他的直覺和判斷，第一反應是緊皺眉頭，看向單于要答案，這在意料之外的變數，肯定和燕軍沒有關系。

鐵單于當年謀逆上位，暗算老單于，率領他的黑卓部占領匈奴王廷，這些年對賀蘭部族人的迫害追殺從未停止，豈能不認識那所謂的天降神兵正是“賀蘭余孽”？！

“這些老鼠！這么多年躲躲藏藏，原來在這！”

鐵單于咬牙切齒，加上一直以來他都自認名不正言不順，心理的作祟讓他矛頭轉向賀蘭舊部族人，向身旁諸將發號施令：“都跟我來！”

燕王喝止：“別亂！”

鐵單于指著李容若回燕王道：“這小子砍他一條腿就跑不了，后面的事你別管，我去去就來。”

燕王大聲道：“前面弈軍至少還有一半，此時有人將他們收攏，你我便遭前后夾擊，此時你走，犯了分兵大忌！”

早說燕王無論智謀還是兵法都跟蘇弈不相上下，此時一眼將形勢看穿，并能做出應對的方法。

“我們馬上退回左翼，合兵一處重整陣型，等他們氣勢過了，依然不是我們對手。”

單于雖則憤懣，相對魯莽，卻也并非不能克制自己，不然他也走不到今天。

“你去后翼防守，等我恢復大軍陣型，親自來滅了他們！”

單于向自己一名親信下了軍令，他自己則聽從燕王的建議，暫做忍耐。

不過他豈能平白無故地做讓步？

“你先去整備大軍，我把那小子帶回去！”

活捉李容若做人質本就是燕王的計劃之一，聽單于這么說，便不反對，在馬背上給李容若一個冷漠的眼神，帶著燕軍將領往左邊趕去。

只是燕王和單于能想到的，李容若也能想到，況且那所謂天降的神兵正是因他而來！

“那是賀蘭王族舊部的軍隊，和我們同屬陣營！”

衛衣等人還在駭然之時，李容若便向他說明了情況，“你即刻去收編弈軍，阻止燕王退回左翼。”

在絕望中得到希望，走入絕路又找到出路，正是衛衣此時的心情寫照，這么多年跟在蘇弈身邊，起死回生，反敗為勝的打仗不是沒打過，但像此時這種逆轉，他第一次經歷！

“那……那是你的人？！”

衛衣還反應不過來，訥訥發問，李容若已經艱難地站起來：“不算是。”

衛衣實在理解不了為何憑空生出這支大軍，且還在匈奴和燕軍背后，這太匪夷所思！

“你一直在等下雪，就是在等他們？”

李容若微微點頭，衛衣還要問，時間和形勢卻不允許。

他們此時還處在燕軍和匈奴的包圍之中。

燕王一走，單于即到！

李容若早有預料，擋在衛衣身前，說道：“聽我的，走。”

衛衣自然不肯，經此一役，李容若在他心中早已舉足輕重，值得像蘇弈一般對待，又如何放任他的弈帥為他殿后而以身犯險？

“燕王雖走，我們仍陷包圍，和你分開我也走不了。”

李容若知他意思，又看單于帶人沖到，事態緊急，不容分辯，便干脆道：“好！那就再來一輪！”

說完這句豪言壯語，他在衛衣耳邊悄聲道：“這次別讓我死了，我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