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提及這個問題。

蘇弈才轉身過來，對白洛居高臨下，凝視道：“清不清楚重要嗎？”

白洛：“你為了什么？”

蘇弈好笑：“燕王為了什么？”

白洛一時語塞，對啊，燕王為了什么？

仇恨？權力？還是皇帝至高無上的寶座？

他們這類人一旦認定的目標，那就是至死不渝的偏執，對也好，錯也罷，就像深愛一個人。

蘇弈顯然被白洛勾起了心中的漣漪，他放開雙手，縱橫捭闔，站在懸崖邊有睨視天下的氣概。

他說：“不為生死，為了看對手的生死。”

白洛：“那就是為了個人私欲。”

蘇弈：“是又如何？”

白洛：“為了你們一己私欲，你知道要死多少人？”

蘇弈：“世間螻蟻千萬，死活與我何關？”

白洛：“你說這種話？這是你的答案？！”

蘇弈：“不然你以為呢？”

白洛：“我以為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以為你能回頭，以為你和李容若聯手做戲。”

蘇弈掩嘴冷笑，“好，你說我為了自己，李容若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嫁了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蘇弈激動起來，卻在這時才顯現一種哥哥對妹妹的關懷。

“誰讓你嫁他？誰允許你嫁他？誰？！”

白洛更激動：“我！我自己！”

蘇弈：“你憑什么？”

白洛：“憑我自己！”

蘇弈：“你！”

他恨不得用手指著白洛，因愛生恨般指責他的任性，但到底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他的風度，動口不動手。

“你是蠢！”

“他那種身份，成親就是聯姻，他娶的就是尚書府，你還想那可笑的真愛！愚蠢！”

說罷，他甩了甩手，轉過身去不讓白洛再入他眼，生怕近墨者黑，白洛會將愚蠢楚然給他。

白洛也不甘示弱，別過頭去，兩人互不搭理，在這凄凄風中就這么干耗著。

到底蘇弈習慣高處勝寒，白洛身單體薄，很快就承受不住，吸一口寒氣，打了一個寒顫。如果放在平時，他肯定抱手跳腳說好冷，跑回去烤火加件衣服，但現在正跟蘇弈置氣，強忍住不動，后果是一陣寒意上心頭，忍不住咳嗽起來。

蘇弈表面仍不為所動，不聞不問，瞟了一眼過來，卻看到寒霜掛了白洛睫毛，白雪染他兩鬢，單薄如風中飄絮。

蘇弈動了動嘴唇，看向遠方，先開口道：“滾回去。”

白洛就當聽不見，吸了吸鼻子，倔強道：“你管不著。”

蘇弈：“……”

頓了頓，說道：“隨便你。”

蘇弈語氣緩和了些，也不再跟白洛計較，說道：“這次回去，不要再跟李容若有往來。”

白洛也不跟蘇弈爭辯，“我有自己的判斷。”

蘇弈：“到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

白洛：“那你好自為之。”

說罷轉身往回走，走到洞口處，白洛停下來，旋即轉身：“如果是李容若，他會手下留情，你不會，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差別。”

蘇弈：“……”

白洛走了進去。

卓達爾木圣山的黑夜混沌而黑暗，云海蒼茫，寒風萬里，天上有無數辰星，地上卻似乎只有蘇弈一個人。

他帶著偏執般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