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自然是肖涂的,顧君如的記憶力并不算差,甚至比平常人還要好一些,她自然不會看錯,但手指卻不是肖涂的。
作為地下黨,想要搞來幾根漢奸的手指還是很簡單的。
但顧君如可不知道啊!目前的顧君如只是一個單純的少女,她可不是莊曉曼那種老手,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間,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根手指是肖涂的!
顧君如懵了!她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肖學長為了他自己的信仰,犧牲了!
“啪”審問的人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即便是隔著黑色的鏡片,顧君如仍然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眼神。
他冷哼一聲,說道:“顧君如,現在,你的那位肖學長還沒死呢!不過,如果你不交代清楚,那,我可不保證他的死活!”
顧君如的眼里不知何時已經有了淚水,但審問的人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堅定。
顧君如深吸了一口氣,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審問的人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他說:“這樣不就對了嘛!只要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你和你的學長就能遠走高飛。那么,第一個問題,你的學長到底是不是地下黨!”
顧君如眼里的淚水順著臉流了下去,跟她面無表情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依舊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不是,肖學長是東瀛領事館的高級干事,前幾天剛剛升任的,而且,他還是亞輝社的副社長,發表的親日文章不計其數。”
顧君如回答完,看著審問人的臉冷了下來,甚至連屋里的溫度都有些降低。
他沉著聲音,問:“你說得是真話?”
顧君如看著他帶著墨鏡的眼,極其肯定地說:“我知道就是這些,其他的事我并不知道。”
審問人點了點頭,說:“先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咱們接著第二個問題,許攸!究竟是什么人!”
顧君如的眼里閃過了一絲狡黠,但言語中依舊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許學長是武藤志雄派來監視李峰科長的,他們的關系并不好。而且,許學長和肖學長的關系,因為方敏學姐也很不好。”
審問人帶著墨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贊賞。
顧君如的話是有陷阱的,她已經知道了許攸的真實身份。加上肖涂告訴過她許的本事,莊曉曼也跟她說過關于許攸的事,李峰也曾經在她面前提起過許攸,而且是帶著一絲贊許的語氣。
如果這個金陵保密局的人,去挑撥李峰和許攸的關系,依李峰和許攸的本事,自然能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兩人聯手,救不救得出自己和肖涂兩說,但報仇總是可以的吧!
隔壁,肖涂和許攸面對面而坐,許攸給肖涂點了支煙,聽著顧君如的回答,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們有些小看了這位學妹了。”
肖涂咬著煙,抽了一口,說:“看來,我們又要多一個同志了。”
許攸點了點頭,有些感概地說:“這個時代啊!還真是讓人飛速成長啊!”
肖涂看著感概的許攸,說道:“學長,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許攸看了一眼肖涂,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過肺,吐出,然后把煙蒂扔在地上,說:“你問吧!只要我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
肖涂問道:“學長,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后會怎么樣?”
聽了肖涂的發問,許攸愣住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以后會怎么樣?穿越而來的許攸很清楚,東瀛人會輸,可是然后呢?“魚刺”或許是功臣,可許攸是大漢奸啊!
許攸陷入沉思了,肖涂也陷入沉思了,他們甚至連隔壁的動靜都不關注了。
以后會怎么樣呢?許攸真的沒想過,從來到這個時代到現在,他幾乎每天都想著怎么繼續活下去,在能夠活下去的前提下,再為抗戰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
許攸不是圣人,他自認做不到“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如果不是心中那一份愛國情懷的作祟,許攸甚至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當漢奸!
可現在,這個問題就這么赤裸裸的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想到了很多:新兵時期那個痛恨東瀛的班長、從爺爺輩就開始是軍人的戰友、一家都被東瀛人殺害的同村孤寡老人、那兩位為了許攸和肖涂而死的老師、還有那位說出“懦夫畏死終須死,志士求仁幾得仁”的軍統特務。
信仰!這就是許攸最后得到的!不分老幼、不分男女、甚至不分黨派!他們都擁有著同一個偉大的信仰,正是這種信仰讓他們一往無前,雖死不悔!
可許攸做不到!他沒有那么偉大的信仰,他就是一個小人物心思的穿越者,他沒有那些其他穿越“同行”的大抱負,他就想活著,在活著的前提下為抗戰貢獻自己的力量,等戰爭結束了,再找個莊曉曼那樣的老婆!
莊曉曼!許攸一下子驚醒了!
莊曉曼,這個美艷動人的女人,在這種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腦海。在這一刻,許攸終于清楚了莊曉曼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以后怎么樣?關于這個問題,許攸也終于有了自己的答案,離開這里,和莊曉曼一起!
但不是現在!許攸告訴自己:不是現在,自己還有未完成的任務,不論如何,自己還是一個地下黨,雖然自己沒有那么崇高的信仰,但他身體中的流淌的華夏血液不允許自己就這么離去。
而至于肖涂怎么想的,許攸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了。因為當許攸再看向肖涂的時候,肖涂眼中的那一抹堅定,讓許攸知道,肖涂與方漢州是一類人!
顧君如通過測試了,很順利,出乎意料的順利。當高源帶著她出現在許攸和肖涂面前時,顧君如是笑著的,許攸看得很清楚,她的笑里,帶著一絲“果然如此”的意思。
據高源所說,顧君如的代號是“第二號”親自取的,“曼陀羅”,一種很漂亮、但卻有劇毒的花。按照“第二號”的說法,所有想要采摘這朵花的人,最好掂量一下自己。
顧君如的任務也是“第二號”親自下達的,而且,還不允許告訴第三個人,不管那個人是誰。
當許攸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方敏早已睡下了,可莊曉曼房中的燈光還亮著。
許攸徑直來到了莊曉曼的屋內,莊曉曼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翻著書,看到許攸之后,翻了個白眼,許攸發誓,這是他看到過的最美的動作。
莊曉曼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們這些地下黨,真是事兒多!這么晚了,你不去睡,到底要干嘛!”
許攸罕見的沒有說話,只是拉過了一個椅子,坐了上去,點了一支煙,就這么看著莊曉曼,默默地抽著煙。
莊曉曼有些奇怪,她問道:“喂,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呀?”
劉許攸著莊曉曼,說道:“曉曼,你有沒有想過,戰爭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