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所說的《溪山圖》,到底是什么鬼,慶歌最終也沒來得及問清,就有下人稟報說,“食為天”的文雯小姐來了,并且跟著她來的,還有兩個主廚跟四個幫廚,這是先前慶歌就讓安伯約好了的。
不管是前世今生,華族人逢年過節,吃吃喝喝總是在所難免,“食為天”不僅菜色好,這名字也取得應景,自然就成了慶歌的不二人選,更何況大房與文家,本就是世交,文雯與自家的蹺家媳婦兒,據說也是手帕交的閨蜜,有自己人幫襯著,辦起事來也會更加安心。
慶歌趕緊著洗了把臉,催促著剛把《煙雨莊園》鎖進暗柜的小青,找來了兩把雨傘,急匆匆地就往主宅走去,一路上倒是比平時安靜了許多,途中也碰到過幾隊正巡邏著的戰兵,小青亮亮大房腰牌,也就安然通過了。
到了主宅正廳內,大房管外事的執事任叔,正陪著文雯閑聊,后者看到慶歌倆人,頗為隨意地笑了笑,打過招呼,隨手遞了一疊菜單子塞給慶歌,讓他自個兒與廚子們溝通,便牽著小青的手,往偏房里去了,有說有笑,親蜜得如同親姐妹。
倆個姑娘家的私交,慶歌也沒那份心思去搭理,開始與廚子們溝通起來,譬如今晚大房的除夕宴要何種規格,上幾道菜合適,菜品如何等等等等,自然了,慶歌并沒有什么發言權,也主要是由兩位廚子大叔在做介紹性的匯報,只花了十來分鐘便結束了。
而輪到慶歌說起明晚春慶正日的“自助宴”概念時,兩個廚子大叔的眼晴都亮了起來,說白了,其實就是照搬了前世的自助火鍋模式,再添點燒烤、水果、熟食,以及各式飲料酒水,簡而言之,千萬莫客氣,愛吃什么就自個兒拿去,反正主家管夠就行。
這種自助宴的明顯好處,是與宴者們,彼此間自由自在,管你是夫子也好,學子也罷,想吃什么跟愛怎么吃都由著你自己,并且還可以亨受到自己動手的另類樂趣,當然了,你要是實在懶得動手,又或者手藝實在差,也沒關系的,有的是現成的熟食和水果,“食為天”的四位幫廚和大房的所有廚子們,也隨時為您服務。
如此這般下來,待得慶歌與廚子們終于溝通完畢,才發覺兩位大姑娘,正呆在后頭一直聽著呢。
文雯笑了笑,看看小青,小青笑了笑,看看慶歌,慶歌也想笑一笑再看看誰,可實在是不曉得這是啥子意思啊,只好摸摸下巴,眼角忽然就瞟到了小青那死丫,右手有意無意地正摸了摸肚子……
尼妹的,原來是找吃的來著!
瞧了瞧外頭天色,不知什么時候,雨已經停了,看那日頭幾乎都快正午了呢,大手一揮:“任叔,麻煩您讓人搬一套自助宴的家伙過來,咱們中午試餐!”
兩位大姑娘互相笑了笑,連正眼都不帶瞧慶歌了……
一頓新奇的午餐,讓幾人與廚子們大感過癮,隨著后山處隱約傳來的古樂與禮炮聲的停息,在偏房休息了半個多鐘頭,慶歌再次抖擻精神,開始與任叔、小青、文雯配合著,張羅起元月十四日的除夕宴來,這是安伯前幾日就交待下來的任務。
任叔指揮著留守的家丁,繼續著未完成的布置,早在上午時,大房所屬主宅、跨院,就開始按慶歌的設想,紅紅的地毯自莊園大門口起,一直鋪進大房主宅,沿途兩旁的庭院燈、廊道、亭臺、門柱,俱都換上新款中國結造型的大小紅燈籠,燈籠下方固定兩條紅綢帶,上書八個金字顏楷“張氏大房,恭賀新春”,關鍵的轉角及小景觀所在,也頗費心思地打上了各色夜景射燈。
這也是慶歌,對這藍星時空的機械文明,大感欽佩之處,短短個把月時間,城主府下屬的研究加工機構,就把他的大部分設計意圖給實現出來了,
小青的“剪紙隊”侍女軍,也是干勁十足,紅地毯所到之處,逢門掛兩串小紅燈籠與大、小阿福,憨態可鞠,惹人喜愛;遇窗就貼“喜鵲報春圖”剪紙貼花,春意盎然。
文雯做為外援生力軍,主管一應餐飲,大房近150名伙頭軍歸她管轄,以主宅院為中心,前后左右總計5個院落,井然有序地擺滿了近500張桌席餐具,當然,這里頭有半數是為那3000名戰兵所準備的。
姑爺慶歌反而最是優哉,扛著“總指揮”的大旗,帶了七八個“爪牙”,貌似跑來跑去忙得不可開交,事實上整整大半天下來,真正干出的實事,僅僅是……在主宅范圍內貼了22副春聯,外加正門影壁上一張大大的特制“春”字、主宅正廳中堂,掛上配了聯對的“三星高照”圖……而己。
當然了,為了避免過早暴露大房的春慶底牌,除了慶歌親手布置的那幾樣東西外,其他如燈籠提字、大小阿福剪紙諸物,雖然也是由慶歌親自動手創作,實際成品,卻都應用了印刷、開模量產的機械加工手段。
但哪怕僅僅只是這幾手前世爛大街的布置,在這個幾乎不知道春節是什么的未來時空,所展露出的濃郁傳統節日氛圍,也讓大部分人感到了無比震撼。
隨著暮色緩緩消褪,夜晚也悄然而至,白天時參加后山祭祖大典的隊伍,已近莊園門口,36聲震天禮炮響過,河內堂張氏族長、荒州城主張淵,自變異科摩多龍蜥后的車廂內,緩緩走出,正自納悶,怎么就只有通往二、三兩房主宅的路徑亮著路燈,自己大房這邊卻黑乎乎的?
難道解放鬧情緒故意生事?可那張純任總不至于不懂事吧?
二房當家人張瀟,也自后頭走了過來,并沒有注意到,本房迎上來的留守執事,臉色有些不對,朝著張淵微微拱手:“三哥,怎么大房的路燈壞了嗎?咦,這款式倒是古色古香的,地毯也挺鋪張的。”言中暗諷不言而喻,說你大房金絮其外,亮不起來呢,做表面文章也沒用。
三房的當家人張湛,一向圓滑,卻也見不得舉族面前,張瀟如此無禮,皺皺眉頭,也走了過來:“六弟跟族長在說什么呢,這操勞了一整天都不累啊,小輩們估計都餓了,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張小躍那貨突然湊到張淵耳邊,輕聲說道:“伯父,妹夫讓咱們盡管走就是了。”說完沖張湛微笑拱手,卻看都不看張瀟一眼。
張淵點點頭,說了聲:“走罷!”抬腳就順著地毯走去,身后已傳來了大片的驚嘆。
只見張淵所經之處,大紅燈籠依序點亮,“張氏大房,恭賀新春”八個古樸金字,熠熠生輝,兩旁隱蔽處又有各色燈光,齊齊射出,仿如置身五顏六色的幻彩仙境……
大房的所有人,都興奮地歡呼起來,在張小躍帶頭下,“張氏大房,恭賀新春”的吼聲,一路高昂,猶如得勝歸家的勇士……
二房張瀟的整張臉,陰沉得可怕,這還是有史以來,河內堂春慶內比,在除夕之夜,就有如此大手筆的展現呢,自己剛剛才譏諷大房“亮不起來”,人家馬上就“亮”了,還“亮”得如此大氣堂皇,這不明擺著送臉找抽嗎……
“……老六,早說了趕緊回家吃飯去,你沒事瞎說那么多廢話干嘛呢,瞧瞧大房這手布置,比咱們強多了,漂亮!”三房張湛拍拍張瀟的肩膀,眼中也盡是驚艷之色,無意中卻神補了一刀。
張瀟無言以對,郁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