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無余，萬連楓彈了彈自己的白袍子，起身，向柳煙作揖：“今日連楓多謝柳相的款待。”

柳煙同樣起身，回了個禮：“太子言重了。”

我冷眼看著面前兩個男人在這里客套寒暄，無奈的動了動已經有些發麻的腿。

“聽說今日太子邀你出游？”

柳煙客套完后，向我朗聲問道。

我扶著桌子走了兩步，柳煙和萬連楓還在等我的回話，我看向萬連楓，見他淡然淺笑，越發覺得這個男人心思太深。

好似早就認定我解不出來，好似早就猜測今日我耐心會被用盡，好似這一切都在他股掌之間一樣。

“愿賭服輸，思和自嘆技不如人，自然而然就要兌現承諾。”

“柳小姐果然是一名巾幗女杰，如此一言九鼎。”

我看向說出此話的人，真是想一把手上過去，就掐死他，可是奈何放著身份在此處，只能笑笑了事。

“那就去吧，路上可要小心。”

“是。”

邁著小碎步走到萬連楓身旁，擦肩而過時沒有忽略柳煙的眉眼間的擔憂，我一時之間，心忽然一沉。

臨近傍晚，街上早已搭好商攤，掛滿花燈。行人來來往往，樂此不疲。

萬連楓對于皇城的地形極為熟悉，他貴為太子，竟要帶我徒步走往城南，我本已經站的腿腳發麻，此時更是覺得長途漫漫的，有些力不從心。

“你確定只在皇城住了一個月？”

我跟不上前面的萬連楓，只能說著話，讓他慢點走。

“還未到一月。”

他終于回過了頭，終于停住了腳步，看著我離他甚遠的距離，兩道劍眉皺了皺眉。

“你腿真的麻了？”

“你站一個時辰試試。”

“誰叫你羹了一杯好茶。”

我一時之間沒了話語，此時論起此事，是我理虧。

“你在這兒住了沒到一個月，卻對皇城的地形如此熟悉？”

我聲音不小，引得兩旁路人側首，我訕訕的一笑，難掩尷尬。

萬連楓忽然用手捂過我的嘴，我身影一頓，僵硬的看著他。

他掌心還有點點沒有散去的茶香沁入我的鼻尖，他認真的注視著我，四目相對，我看著他，沒來由的想起在冥界看到的荼蘼花。

人間最后的芳菲。

“你休要亂說，怕是有心的人聽去，要說我對黎國圖謀不軌。”

我看著他的黑眸，不似嬴揚那般深沉，不似楚軒的默然，不似柳煙的無謂，只像與煙與水與墨繾綣出來的山水畫，如此近，那么遠。

我胡亂的點著頭，將他的手拉下。

“說話就好生說話，動手動腳的，不是真君子。”

“君子和小人你以為差多遠。”

萬連楓笑了笑，轉身走去，我看著他刻意放慢的步伐，若有所思。

嬴揚對我說過，每一個靠近你的人，每一個向你示好的人，鐵定都存有一絲目的。就像初到凡界時，千茴接近我，是為了想讓楚軒替她剔除仙靈，王怡接近我，是為了向我算賬，那萬連楓，是為什么。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在眾人之間討要聯姻，即使被拒，還坦言再試，如此之舉，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