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一晚胡鬧折騰了一宿，次日清晨兩人還是神清氣爽的起了個大早，此刻的凰舞身穿一套黑色勁裝，馬尾高高束起，看起來英姿颯爽，氣勢冷凝，分外逼人。

“娘子：北方多風沙，還是將面具戴上吧。”鳳騰墨眸深處閃過一抹暗色，不容拒絕的用半邊銀色面具遮住了那張絕色的容顏，軍營中全是男人，他家鳳凰太美，太惑人了。

“全聽你的，我們走吧。”凰舞笑笑，對他家夫君的那些小心思一清二楚，其實她很想反駁一句：神秘和獨特才是吸引目光和好奇的最佳手段，轉念想想還是算了，她的鳳妖孽只要高興就好，何況他自己也戴上了那半邊金色面具。

陸仁甲統領的下營離偏關城最近，兩人帶著凰家十八衛和絕命七煞一人一騎疾馳而去，風過，帶起了陣陣塵埃。

一個時辰后一行人來到了下營駐扎之地，看到營地門口零零散散、姿態懶散的幾個守門小兵，凰舞晶亮的鳳眸瞬間寒涼如冰，這等防衛措施連當年的太平鎮都不如，也虧得近些年沒有什么戰爭，否則這三萬士兵早不知埋骨何處了。

“你們？你們是誰？”原地打量了片刻，終于一個小兵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看到他眉目之間的慌亂和害怕，凰舞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打馬向營地內絕塵而去。

進入軍營隨處可見聚眾斗毆、喝酒、賭博、瞎侃、躺著曬太陽的士兵，要不是看到他們身上的凰家軍服，凰舞都要以為這是進入哪個山寨、土匪窩了，原本尚帶幾分希望和期待的心情漸漸跌入了谷底，這就是父母精心守護，上位者爭奪不舍，大名鼎鼎的凰家軍？呵呵，這幫草包不要也罷。

“來者何人？軍營重地，不得擅入。”正在凰舞一行人失望之際，一個眉目清正的弱冠男子帶著一隊瘦骨嶙嶙的老弱病殘急匆匆而來，凰舞挑了挑眉，鳳眸中有了一絲色彩。

“你是誰？”凰舞翻身下馬，盯著來人不答反問，衛墨陽定了定神神色復雜道：“下營副將：衛墨陽。”

“副將？看你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是有多久沒吃過飽飯了嗎？怎么？是定國將軍府給的軍費不夠？”凰舞將這些人的狀況一一看在眼里，心中便猜出了個大概。

中飽私囊，以權謀私者果然在哪兒都不缺，下營主將陸仁甲？呵呵，你果然是個出來打醬油的：路人甲。

“軍費和糧草自然不夠，不過你是哪來的小妞？給本將報上名來，否則……”衛墨陽眸光一閃還不及回答，一道囂張的男中音便插了進來，凰舞抬眸看去，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在一眾兵士的夾道歡迎中緩緩走了過來。

“怎樣？”凰舞淡聲反問，一股若有似無的殺氣云繞在周身久久不散，衛墨陽脊背微僵，心中對這些人的身份有了幾分大致的猜測，不過那二人不是被關進天牢了嗎？

“留下來做我姐夫的十八房小妾。”來人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便已經身首異處，凰舞輕輕捏了捏鳳騰的手心，極度無奈的拿出了凰家令牌，下營內頓時鴉雀無聲。

“見過大小姐。”聰明人最大的優點便在于審時度勢，看著率先行禮的衛墨陽，凰舞眼中多了幾分滿意，直到震驚在當場的士兵全部回過神來慌忙參拜，她才懶洋洋的道：“凰家軍令牌在手，本小姐難道不是元帥嗎？”

“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的主將還沒有發話。”衛墨陽剛硬的臉上神色凝重，心中卻緩緩松了一口氣，這位大小姐氣勢冷然，殺伐果斷，絕不如世人傳揚的那般無能草包，也許凰家軍有救了。

“既然這樣那衛將軍便帶路吧。”凰舞本就睿智，又怎能看不出這點伎倆把戲，不過像陸仁甲這樣的大蛀蟲，還是早點清理了為好，省的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

衛墨陽剛要抬步帶路，凰舞又冷冷的道：“帶路之前還請衛將軍先將那些目無軍紀者給本小姐看押起來，反抗者：格殺勿論。”她的原則一向是：寧缺毋濫，這些連軍中同生共死的兄弟都能欺凌打壓之人，她不屑要，也要不起。

“是。”衛墨陽干脆直接的應了一個字，下營內瞬間便呈劍拔弩張之勢，有些膽大不服者率先出了手，接著便是軍中內部的混亂殺伐，凰舞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直到場面完全被控制了下來，她才似笑非笑的道：“衛將軍：帶兵有方。”一群飯都吃不飽的老弱病殘，不到一刻鐘就能將身強力壯的人馬全部控制住，這其中要說沒什么隱情，打死她都不信。

“讓大小姐見笑了，陸仁甲自上任以來，下營軍中便開始混亂不堪，流血無數，軍中但凡不服從者全部被他無情斬殺，這二年若非軍師暗中指點，資助，估計這下營早便是那人一家獨大了，末將獨木難支，難以對抗，只能隱忍，好在蒼天不負，今日你和小王爺終于來了。”衛墨陽隨手抹掉臉上的血跡，看向鳳騰神色倒是較之前又恭敬了幾分。

“夜長夢多，衛將軍還是先帶路吧。”凰舞暗暗抽了抽嘴角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她家鳳妖孽果然是威名遠播，只要站在那里，哪怕一言不發，也無人敢怠慢分毫。

“衛將軍忠于的是凰家還是大秦？”鳳騰開口本在意料之外，他的問題卻更加讓人震驚，衛墨陽眸色復雜，糾結了片刻才擲地有聲的回道：“凰家軍理應效命：凰家。”

鳳騰滿意的點點頭后不再多言，隨行的眾兵士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步行了一刻鐘后，一座豪華精致的府邸突兀的出現在下營不遠處，凰舞震楞了一瞬揮手間便是一片檣櫓灰飛煙滅，衛墨陽心中一滯莫名松了一口氣，也許他剛才的決定是對的，不說備受世人推崇的小王爺，單是大小姐這份揮灑方酋，指點江山的豪邁便不是尋常人可比擬的。

這是一處三進三出的院子，雕樓畫棟，雖地處北方建筑特色卻蘊含了幾分江南詩情，看起來格外的秀麗精致。

府內大多是女眷，衣香鬢影，環肥燕瘦，風乍起，衣袂飄飄，凰舞一眾人從門口毫無障礙的走進內院，路過看到這一幕幕鮮活的仕女美人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幾位不請自來，有何貴干？”伴著幾道女子調笑聲粗狂的嗓音自不遠處緩緩而來，凰舞挑眉，看著那個大腹便便，眉目倒立的中年男人，連開口寒暄幾句的興致都沒有。

“十八衛：直接動手，攔路者，死；七煞：將這里的不義之財全部充公，分毫不留；衛將軍：派人將這些女人給本小姐全部送出去，不服者，充當軍妓，凰家軍養的是忠誠的將士，不是謀取私利，私設后宮，冷血無情的土霸王。”

凰舞果斷干脆的下了命令，牽起鳳騰的手扭頭就走，今日下營之行她對凰家軍很是失望，偏關就這么點大一個下營主將即便有通天之能，又怎能奈何的了三軍聯手？宇文化既然能資助衛墨陽，為何不能聯合劉奎滅了這陸仁甲？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單單是這十萬兵馬，就想要來個諸王割據各自為政嗎？哎，人心難測，真是可悲、可嘆，更可恨。

“鳳妖孽：我突然不想要這只軍隊了，陸仁甲雖然性格暴躁，嗜殺成性，但并不是凰家軍三方分化，冷眼旁觀的主要原因，父親死去將近十五年，凰清楓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來巡視了幾回，凰家軍的軍心和軍魂早已散了。”凰舞靠在鳳騰的肩頭眸眼中有些疲憊，時勢造英雄，太平日子過的太久了，不單是士兵就連主將的心也開始安逸渙散了。

“既然來了，便去看看吧，如果實在差強人意就隨他們自生自滅吧。”鳳騰也有些失望，他萬萬想不到，如今的凰家軍已經成了一具空殼，一個看似龐大的數字。

“好，我需要的是精兵良將，不是包袱。”凰舞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暗暗做好了決定，他們創建鳳凰城的初衷只為有一方安靜的樂土，不為開疆擴土，不為稱王稱霸，所以有沒有這只軍隊意義并不大，何況已經有了鳳家軍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