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了……春日野悠用一種別致的客觀視角，看著別人眼中的自己。龜裂的灰色羽衣，滲透出一條條飄動的銀色河流。不得不說，有種觸目驚心的美感→?→。

你所相信的，就是這名為真相的鮮血嗎？春日野悠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是他自己也無法描述。莫名其妙的就會接收到一些“電波”。

看著那流血的怪物，他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不管怎么說，這幅模樣，無法否認掉呢。但是就算我因為能力的原因有些失控，也不至于丑成這樣吧？

至少對于怪物顏值方面，春日野悠是無法認可的。比不上秦心，好歹也有個人形吧？

但是，悄然綻放在臉上的笑容還是暴露出他的真實情感。喜悅，沒錯，就是喜悅。

無論形象如何，所代表的本質是他自己也得承認的！能夠見到內心的怪物，能夠直面孕育而出的破綻，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能夠讓武僧喜悅的嗎！

而在他身邊，安靜的少女理所當然的無法分享他的特殊視野。僅憑借著自己的雙眼看著。

忍耐著，忍耐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一次次，沒有失望過。只是，我也想從你的羽翼中走出來。哪怕僅僅只有一次。

猶豫，在前輩們的言傳身教下蕩然無存。木屐旋轉，與堅硬的水泥地摩擦。拔步，佐倉愛里站到了春日野悠身前。

“夠了！”她低頭喊了一聲，接著又認真地凝視著綾小路清隆說：“夠了！”

“無論綾小路君知道什么，請不要再這樣傷害悠！”

擋在春日野悠的身前的少女，或許什么都不明白。她不懂得春日野悠的欣悅，也無法理解綾小路清隆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

但是，就算不明白也沒關系的吧！只要知道，心中不愿意所愛的人受傷就可以了！

愛？喜歡？似乎有一縷溫軟擦過心臟。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占卜師放下傳承時對家人的愛，九條、千石、部長和飛鳥她們之間的愛。就像是“愛”的大派送一樣。

“溝通”是流動的泉水，“神力”是枯竭的河道。得到本土的超凡，就像是為河道鑿開了泉眼。這一次出現的是真正意義上的“河流”，中階職業者的、也是超凡者的分界線。

這個世界對我這種弱小的超凡者真是不友好啊！可以“見到”奇妙的境界雖然不錯，抑制能力的暴走可是非常費力的喲！

姑且該慶幸，到現在為止帶來的都是好事情吧？比方說，能夠看到綾小路君難得的表情。

“沒關系的喲？小愛。我明白小鹿的意思。”春日野悠一邊說著，一邊站到了佐倉愛里的身邊。能夠體會到你堅韌的心意，我非常感激。

“與其說偽物，稱作扮演更為恰當吧？”春日野悠回顧自己一路以來的表現。發現，還真的就像是堀北鈴音所說的形象支離破碎。

“哎？驚訝了？沒想到我竟然可以這么輕松的突破真偽？”春日野悠灑脫的撩了一下長發，嘴角是輕松的笑容。

“嗯，有種被你耍了的感覺。”綾小路清隆誠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呼……這個可算不上。”春日野悠抿了抿嘴唇，總不好說自己用超凡能力開掛了吧？鑒于超凡能力是因為世界的干擾出現的問題，嚴格意義上來說，開掛的是世界。

“畢竟，所謂的真偽，只是為了適應環境而做出的選擇而已。當然，我也沒有像你所說的那樣，把來到這里的經歷當做游戲。”因為這對我來說可是必要的試煉啊。

“既然這樣，還是必須要離開嗎？”綾小路清隆唯有這一點無法搞清楚。而時間，顯然也不容許他繼續推測下去了。

“必須的喲？我說過的吧，我有我的道路需要走。”唔，好吧，這么回答你是不會滿意的吧？

“那么，作為看穿真偽的獎勵。我就給小鹿一次機會好了。”春日野悠不舍而又吝嗇的說。

“只要你說出來怎么推測出我離開的時間的，我就會告訴你一個你想知道的秘密。”

幾乎剎那，綾小路清隆就聽出了這句話里的玄機。所謂的秘密，絕對不是想當然的離開的原因。這不是說，春日野悠想耍滑頭。

既然這么說，就絕對會告訴他一個“他想知道的秘密”。姑且也可以算是不虧不是嗎？能夠解開一個可能錯過了就可能永遠得不到的謎。況且還是……o(一︿一+)o獎勵！

“你的做法變了。”綾小路清隆簡練的說出了答案。

做法變了？這個就是你的理由？春日野悠眼角抽了抽，欺負我腦力消耗過度是吧！

“……”綾小路清隆看著春日野悠橫眉怒目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的他沒聽懂。

“來這里的時候，你甩開了我的追蹤。而且……在她們的事情上變得積極了。”

就像是，時間所剩無幾，爭分奪秒想看完番劇的網癮少年對吧？春日野悠自己補完了他沒有說完的話。竟然有這么大的變化嗎？我平時到底有多么消極啊。

“我想知道的，只有一個，你要去的究竟是哪里。”

想知道答案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因為剛才的話，而心緒混亂的佐倉愛里也一下子集中了精神。無論是多么遙遠的地方，只要存在著就有機會！

真是狡猾……春日野悠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他該怎么說呢？他的真話，說出來絕對會被認為是糊弄的假話。而如果說的是假話的話，難保身邊的少女不會認死理前去……

“我要去的是另一個世界。這并不是糊弄的話。我也不知道我會遇到什么，所能夠確定的就是，只要我不死，那么終會有一日，我能夠回歸。”

與其說什么，會成為超乎想象的強大，不如留下回歸的承諾。橫跨時空，只要不死，終會有實現諾言的一天。

“回歸……”在綾小路清隆看來只是這個詞匯，就值得了。先前種種試探，春日野悠口中的去處就仿佛是歸墟一般。而這次則有了明顯的變化。

回歸……蓬松的銀灰色長發富有彈性的上下晃動……心中揮之不去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眼前。能夠見到你的回歸嗎？他的心中跳動著名為愉悅的情緒。

不論如何，他點燃了希望的火焰，得到了回歸的承諾。剩下的只有等待與相信。

為了終有一天，能夠再與你相見……他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心間，悄然響起了曾經春日野悠的提議——成為一個超然于政治之上的偉大學者。

真偽，真的有這么容易窺破嗎？怎么可能呢。何況，就如同他自己說說，所謂的真偽，不過是他在扮演而已。所為的，不過是為了孕育一個能夠勝任的位面旅行者、超凡者的心靈。

只是，從結果上來看是弄巧成拙了呢？明明是真實的世界，卻偏偏要強調二次元的屬性。依照套路，的確是取得了不少的勝利。可是，唯一值得慶賀的不過是明確了“我是三次元的穿越者”的超然而已。這樣子可行嗎？怎么可能！

我將一切視為虛假，又何嘗不是將自己也當成了一具虛假的軀殼。模仿著二次元男主角們，又在“任性”的故意唱反調。就好像是小丑一樣呢！

然而……就算是虛假的，也是有意義的……

前進的腳步停住了，再往前幾步就是房門，可是牽著的少女已經停了下來。“愛……”

松開的手，環住了他的腰，額頭抵在了他的后背上。“我喜歡悠，無論怎樣都喜歡。所以，請……”忍耐到現在，終于說出來了。看到了嗎？師匠，我也可以做到的。堂堂正正的！

“……”春日野悠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耳畔依然回蕩著少女的告白：“我喜歡悠！非常非常喜歡！所以，請拒絕我的告白！”

后背擴散的濕潤，提醒著他耳畔回蕩的不是世界的捉弄，而是真切的少女的心思。嘴唇顫動，他本以為說出拒絕的話很簡單。但是，就算是怪物的一身羽衣現在也都是陣陣戰栗。

“如果，我說，我愿意，接受呢？”他顫抖著擠出這樣的話。

“那么我會說……”佐倉愛里將哭花的臉大方的展示給他看。微笑著說：“感謝你能喜歡我，非常感謝！太好了，原來我不是一廂情愿！但是，”

“抱歉，我不能答應。所以，我拒絕。”

如果說笑容代表著喜悅的話，那么笑容中的淚水又是什么意思呢？春日野悠可以確認，從今以后，即使度過千年時光，再無法忘記她。

“我明白了。”春日野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抱歉，我沒有辦法和你交往。不只是你，無論是誰，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抱歉！”

在你面前，我差一點又露出了軟弱的樣子，抱歉！明明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最后卻差點沒有勇氣堅持下去，抱歉！在自卑的同時卻又自傲，抱歉！

我是武僧，是位面旅行者，是奇跡的背負者，是選擇了艱苦的道路、孜孜不倦的追求完美境界之人。曾經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煙火之后的喧囂不久后就平靜了下來。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這一夜是不眠之夜。

神山遙穿著睡衣，偶爾打一下呵欠，又馬上聚精會神地盯著畫布。身上的睡衣不知何時已經占染了斑斕的顏料。

秋庭明美呆呆地坐在床上，不時地摸摸自己的雙手，就像是在為什么而困擾著。

“你，好自為之。”堀北鈴音的臉被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久久的盯著這條短信，她終于嘆了口氣。手指連點退出了軟件。為了那個家伙，她第一次勸阻了哥哥。

“嗯，嗯，我明白了。”掛斷了佐倉愛里的電話，加藤詩音伏在小桌上皺著小瓊鼻，寫寫畫畫。巨大的布偶睡衣襯托得她更加的纖細。

白紙上，粗粗可辨的就是“悠”“送別宴”“笨蛋！”這樣的詞匯。

如綾小路清隆一般乖乖睡覺的反倒是異常了。但是，如果春日野悠可以再一次共享他的“視野”的話，就會看到，曾經他所以為的鮮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終于在一片圣光中，破繭而出……一個銀灰色長發的白衣，呃，少女（圣光）？

觀月姐妹……呃，滾床單中（字面意義）。九條學姐和千石學姐……嗯，啊，滾床?單中(*?▽?)。

春日野悠抱著睡著的緋鞠，等待著黎明。明天尚未到來，但是故事也只差最后一個完整的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