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生失眠了。

葉曉奇可以毫無顧忌的挖人，趙春生卻不可以毫無顧忌的跟著走，趙春生這種程度的人，需要顧及的事情太多了，真的是越活膽子越回去了。相比之下，李靜的秒叛變，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回家以后，趙春生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老婆。他老婆也拿不了主意，最后來了句：“家里帶把的爺們，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好了，我們娘倆無條件支持你。”

一夜沒怎么好好睡的趙春生，最后還是決定不離職。

王霸之氣？不存在的，只有對利益的權衡、對現實的妥協和對未來的預判。至于將來會不會后悔，那就管不了許多了。

至于李靜，想走就放走吧，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李靜這樣子在銀行里混著，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混出頭，出去了也不算壞事。只是下次見面，沒準李靜就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合作方代表了，趙春生不勝唏噓：際遇這種事，誰又能說得好。

說起來，李靜畢竟也是跟了自己四五年的老人了，就這么一走，其實還蠻舍不得的。可是李靜那句“我們葉總”，還是狠狠的刺激了趙春生一把，感覺就跟陳佩斯對著朱時茂演小品一樣。但是和小品里不一樣，葉曉奇不是黃軍，自己也不是紅軍。

想通了的趙春生，第二天把李靜叫道了空閑客戶VIP室：“小靜啊，你想走，我也不攔你。你叫了我這么多年的哥，你就這么走了，我還挺舍不得的。這哥也不是白叫的，你離職的事情，我也不為難你，交接的事情，我替你扛著了，那邊要是著急的話，你可以先去干著，等日子到了來辦下手續就行。既然你都決定好了，到那邊你就好好干，將來你要是混的不好，想回來……”

趙春生說不下去了，這話說的有點不吉利，說著說著把自己說的很難受。

李靜聽懂了趙春生后面的意思，本來雀躍的心情也被帶的有點失落：“趙哥你放心，我……我會好好干的，我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我要是混的不好，我還來投奔你。趙哥你也注意身體，別太拼了，嫂子總說你不顧家……趙哥你真的不一起走嗎？”

看著李靜期盼的眼神，趙春生扭過了頭，生怕自己一沖動了就答應下來：“我年齡大了，拼不動了，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的。你在那邊要是混的好，別忘了拉你趙哥一把就行。以后不在一起了，也別生分了，反正離得這么近，有空還一起吃吃飯，以后趙哥這里就是你娘家！”

李靜被說的哭了，女孩子的細膩感情和發達的淚腺，產生了奇妙的反應，一時間居然不想走了。

不想走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趙春生說道：“走吧走吧，走了就別留戀，到了那邊好好干，一會你提個離職報告，我給你簽字，然后你就可以收拾東西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別回頭……”

………………

下午的時候，葉曉奇在辦公室里重新見到了這位昨天下午走了以后又偷偷跑回來的女孩子。

“怎么，你們趙經理不同意？”

李靜的心情和昨天截然不同，談不上喜，談不上悲，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葉曉奇倒是一點也不意外，自己又不是王八，哪里會有人一見面就納頭便拜，所以也平淡的應了一下：“哦……”

想了想，葉曉奇還是不甘心，問了一句：“年薪五十萬你沒說？是不是嫌錢少？這個可以談的，京戶說了嗎？房子說了嗎？”

李靜看著葉曉奇點點頭：“都說了。”

葉曉奇撓撓頭，想著諸葛亮還要三顧茅廬呢，是不是再努力一把，萬一成了呢？

“那個，你這樣，你約他明天……明天不行，我們周三有客人，你約他后天來一趟，就說我們要跟他談換商業保險的事情。”

葉曉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那里還有類似趙經理這樣的人嗎？”

李靜想了想，有，好幾個呢，但跟自己不熟。所以李靜老老實實的答到：“有，不熟。”

葉曉奇點點頭說道：“嗯，那你試著跟他們聯系一下，條件和趙經理一樣，記得保密一點，委婉一點，別讓人看見了，也別讓人知道了。那些比較重要的人，覺得希望不大的，就別去試了，找那些說話比較好聽，會來事的，又混的不如意的。”

李靜臉上有點繃不住了，也不知道這老板腦袋怎么長的，真特么不怕事把銀行當軟柿子捏啊！挖人都挖到喪心病狂了，這么挖下去真的挖成了，支行還不被你挖散架了。還有，我特么入職手續都還沒辦，你就讓我去挖人，你真的好意思，要不要點碧蓮……

葉曉奇看見李靜的神色，沒反應，心里其實也在默默的吐槽：勞資缺人都缺成狗屎了，臉算什么東西。只要能挖到人，你們支行怎么樣關我屁事，大不了你們從總行調派人手唄。

心底想了想，把怨念壓了回去，李靜才說道：“葉總，您這個要求恐怕不好辦，我就實話跟您說了吧，那些頭頭兒里面的，會來事的，沒有混的不好的。我可以給您試試，但是您最好不要抱太大期望……”

葉曉奇聽懂了，有點懊惱，自己怎么越來越智障了……李靜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還是太心急了。

葉曉奇擺了擺手：“那這事就算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入職？”

李靜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明天以后吧，我那邊還有點事沒交代完，明天還要再回去一趟。另外，我現在那邊還沒正式離職，需要30天才能審批完，您有什么安排的話，這一個月我有可能不穩定。”

葉曉奇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后說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安頓你自己的事情，我這邊還不算太著急。你入職時間，就按照今天算，待遇的話我們之前談好的，有什么困難你可以跟我說，我能解決的都給你解決了。”

說著話葉曉奇就播了個分機號：“小張，進來一下。”

沒幾秒鐘的功夫，一身清麗打扮的張馨就推門進來了。

“葉總，您有什么安排？”

葉曉奇看了看張馨，又看了看李靜，說道：“小張，這位是小……李靜，你昨天見過的。你帶她辦下入職手續，領一下辦公用品，工位暫時就安排到你旁邊，福利政策比對著管理層標準，帶著她去找法務領一套宿舍的鑰匙。至于其他的手續和正式勞務合同還有職務，看李靜什么時候有空再來找我定一下。李靜，你看還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可以聯系張馨，也可以打我電話，我這人說不準會在哪，不一定能每天都見到。”

本來習慣性的想喊小靜的，顯得親切一點，后來想想，喊小靜有點顯得不重視，畢竟這位也有二十六七了，不比孟凡蕓小幾歲，所以還是改口叫李靜。

倆人都應了一聲，李靜說了一聲謝謝，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

晚上李靜大字躺在獨立的兩居室的主臥里，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自己這一天，感覺就像是過電影一樣，內心很疲憊，又有些許失落和興奮。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