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漁鐵板燒，這是一家位于魏公村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孟助理征求了李靜的意見后選定的。

幾盞清酒下肚后，葉曉奇有些微醺，視線略帶模糊，只見趙春生一臉苦笑的對著自己說道，“葉老弟，你這是何必非要揪住我不放呢，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是滿大街都是。我感覺你們公司啥樣的人都有，也不是那么缺人的人?！?

已經成為行長的趙春生，雖然還是那個職業打扮，精氣神卻是大不一樣，已經能把自己和葉曉奇放到對等的位置上，老哥當的一點負擔都沒有。

這家店并沒有什么包間，就是大堂里面的一個個操作間。一個廚子站在一張超大的鐵板面前操作著食材，鐵板四周圍著一圈凹型的座位，座位上的食客們紛紛等著廚子給自己投食。

趙春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葉曉奇也是。倆人旁邊則坐著其他不認識的食客，互相之間并不交流，也沒有正巧遇到葉曉奇的“粉絲”。

清酒葉曉奇是第一次嘗試，哪怕去R國都沒想過去喝一口。葉曉奇本身非常厭惡酒精的，在愛爾蘭被灌也就算了，在中愛以外的國家里，總是覺得缺乏心理上的安全感，所以滴酒不沾。

燙過的清酒少了些許正常白酒的嗅覺體驗，不至于聞起來皺眉頭，喝了幾杯后，感覺肚子會暖暖的，比較溫和。

“趙哥你哪里懂我的難處，開的公司多了，顧不過來，我現在是身心疲憊。以前就一個小公司還沒特別的感覺，現在光是財務預算申報和人事審批對我來說都是個負擔，每個月至少一小半時間都用來簽字了。就拿買房子來說吧，趙哥你也知道我這人愛買房子給員工當宿舍，結果前兩天助理跟我說，買房子的錢不夠了，新員工來了安排不下。我就心說，這部分錢不是事先留好的么，又記錯了？”

葉曉奇脫了外套，一邊說一邊比劃，做了一個簽字的動作，說到買房的時候，還狠狠的揮了揮手臂。隔壁的食客往這邊看了一眼，就繼續埋頭對著食物發起了進攻。

趙春生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口鱈魚，“當老板的不都這樣嗎？啥活也不干，簽簽字就把錢掙了，包個嫩模，開個豪車，住個大別墅，買個直升機，多好啊，給個神仙都不換呢?！?

葉曉奇半空中揮舞的手臂，剎住了車：“是這樣嗎？”

趙春生放下了筷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葉曉奇：“裝的跟真的一樣，這就是你坑我的理由？怎么著，走一個？”

葉曉奇麻木的舉起了自己的酒盞，喏喏的解釋了一句，“可我沒包嫩模也沒買別墅，更沒有開直升機，你這從哪聽來的？”

“我干了啊，你隨意?！?

看得出來，趙春生還是對挖人的事有怨氣。葉曉奇滋了一口，才回過神來，“趙哥我今個找你不是說這個的，豪宅直升機我也想，可我沒那個命啊，這不是缺人嗎！只要你過來幫我掌著舵，我不就有時間周游世界了？再說了，我的本質是程序員，搞技術的啊！哥，親哥，我就跟你說句實話吧，你先進來新公司干個總裁，信任建立下來，感覺還行了，我這幾個公司都給你管?！?

陳詞爛掉聽多了，趙春生完全不感冒：“你不用老盯著我看，我自知也不是有大本事的人，我去給你管，不見得能有多專業，你干嘛不找獵頭呢？職業經理人應該很好找吧，一個不夠用就找倆，沒有什么是解決不了的?！?

油鹽不進，葉曉奇也是干著急，“那能一樣嗎，獵頭找的人都太浮夸，我想要一個低調踏實點的，不要動不動給我來個大新聞的。我覺得干你們這行的最合適了，尤其是趙哥你，干了有近二十年了吧？”

“17年零9個月?！?

“反正就那意思，見過的人也多，會說話會辦事，行話套話一聽就懂，反正我就抱著你不撒手了！”

“放開，兩個大老爺們，放手”，趙春生掙了掙，沒掙開，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簡直比別人追女朋友還掉份了。

“不放，就不放，你不來我就……我就……”葉曉奇明顯是喝大了，有些上頭，跟個孩子一樣。

其實沒喝多少，超級小的酒盞，就喝了不到五杯。

趙春生生無可戀的任由葉曉奇挽著手臂，無視周圍食客們一個個看gay的眼神，“我說你這人，酒量小就算了，酒品怎么這么差，就你這樣的也能開公司開成這樣，也算是個人才了。我跟你說吧，讓我離職是不可能離職的，老哥再有10年就可以安安生生的退休了。我這輩子，沒什么大富大貴，也沒什么過不去的檻。體制里邊呆習慣了，做不來那個生意人?！?

“不放手，就不放手……”

“行了行了啊，這么著你看行不行，前兩天有個客戶，又來找我貸款，叫黃建勝的，也算認識很久了吧。黃老板早些年下海的早，靠著南倒北賣也算掙了一些家底，后來做的還挺大的，近些年不行了，以前那些家底敗光了不說，簡直是做什么賠什么，都貸了兩次了，這次就算他哭喊說什么破產砸鍋賣鐵的我也不敢信了，沒敢批，正打算跟他說要收回廠房和地皮抵押的事情。你要不要認識一下？”

“啥？”葉曉奇松開了趙春生，“趙哥你可別逗我，破產老板？你推薦他來給我管公司？給我整破產？”

“喲，話可不能這么說，人家現在是沒落了沒錯，可是當初人家也是管著幾千號人的大老板，有幾把刷子的。黃老板為人沒的說，就你說的低調、踏實，老實人一個，他要是不老實，也不至于搞成這樣。反正我看黃老板適合你，你就說見不見吧？”

趙春生說完補充了一句，“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惦記了，不想摻和公司的事情，有好事記得想著老哥一點，比如說來我們這里開個公司或者找我貸個款什么的，嘿嘿嘿。黃老板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改天再給你物色幾個，比如說我還認識燕郊的一個……”

趙春生后面說的什么，葉曉奇沒注意聽，只覺得腦子一陣嗡嗡聲，酒精反應有點大，常年不喝酒，敏感。所以葉曉奇此刻腦袋里，裝的還是趙春生那句話，“真是破產老板最適合我？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天不早了，回吧，有空再約。”

葉曉奇努力的回過神來，努力的打起精神笑著說道：“趙哥看你說的，早什么早，要不要安排洗個腳？”

趙春生完全沒喝到點上，還清醒的很，聞言仔細的端詳了葉曉奇一會兒，“洗什么腳？”

“這……”葉曉奇的腦子在酒精的麻醉下更不夠用了，“我也不知道啊，不是約人談事都這個流程么，趙哥你說去哪就去哪，我請客！”

趙春生撇撇嘴，明顯是見過世面的，“行了吧你，洗腳是小地方的安排，大城市里叫會所。”

“對對對，去會所?！比~曉奇極速的點頭附和。

“不會就別裝大尾巴狼了，天子腳下管得嚴，我今天去了明天沒準就給朝陽群眾抬走了。我說你酒量真特么小啊，算了算了，以前你挖我小弟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趙春生起身拿著外套拍了拍，葉曉奇腦子一抽抽，問了句，“以前不計較了，那以后呢？”

趙春生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沒以后，走了！”

“唉不是，趙哥你咋走啊，喝酒了不能開車！要不我送你？”葉曉奇還隱約記得這條交通法規，卻不記得自己喝的跟什么似的事情。

趙春生已經出了門，遠遠的聲音傳來：“坐地鐵！”

葉曉奇摸了摸鼻子，“這么接地氣的么……”

………………

初冬的風涼嗖嗖的，結完賬的葉曉奇被小風這么一吹，頓時精神了幾分。

開車是沒法開車了，這會兒已經能記得自己也不能開車的事情了，只好把車扔到飯店門口，打個車回家。

路邊等車的功夫，面前停住了一輛寶馬，車窗搖了下來，卻是關萌巧目嫣然的一張臉。

“帥哥，打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