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陣山風刮過,小刀那間石屋的木窗一下子被刮開了。頓時雨水就打了進來,濺得到處都是。
小刀忙披上了外衣,拖著鞋子去關那窗子,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把窗外照得像白晝一樣明亮。
小刀無意間瞥見阿桃的門窗都已經被風刮開了,正吱呀吱呀的叫著。可阿桃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死了,還是生病了,竟然也不起身去關一下。
小刀放心不下,便冒著大雨沖了出去,打算幫阿桃把門窗關嚴,順便看看阿桃到底怎么了。
他剛一走近,就聽到床上傳來一陣抽泣之聲。待他仔細一看,阿桃正蜷縮在床上的一角,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低聲地哭泣著。
阿桃的眼睛里透露著無比的驚恐,似乎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她的身子也顫抖不已,目光直直地盯著小刀的后面。
小刀看阿桃這副樣子以為她見了鬼了,不覺后背一陣發涼,也不敢回頭往后看。
此時剛好后面一陣涼風吹過,樹枝晃動,加上雨水打在枝葉上的沙沙聲,讓小刀覺得真的有什么東西向他走來一樣,他大叫了一聲:“媽媽呀!”立即就跳到了阿桃的床上。
阿桃本來就極度害怕,被小刀這一嚇,發出了一聲沖破云霄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小刀原本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可阿桃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把他徹底嚇懵了。
兩人頓時抱作了一團。阿桃雙手緊緊地抱著小刀,勒得小刀幾乎都喘不上氣了,她的指甲都陷進了小刀的背里。小刀自己也是慫得不行,緊緊地抱著阿桃也不敢往外看。
許久,阿桃顫巍巍地問他:“小刀,你也看到他了嗎?”
小刀聞言,后背涔涔地冒著冷汗:“阿桃,他是誰???這里不就我倆嗎?你可別嚇我,我還是個孩子啊。”
這時天空中又是劃過了一道閃電,阿桃尖叫了起來:“他就在外面,就在外面,不要過來!”
小刀又是被嚇得打了個寒顫,幾乎有了尿意。
只是許久也不見身后有什么動靜,他便壯了壯膽,扭頭盯著外面的一草一木查看了起來。
可看了半晌,卻是半個鬼影都沒有。只是他發現每當有一道閃電劃過時,阿桃就會陷入極度的恐懼,甚至是癲狂。
小刀猜想是因為阿桃對雷雨的恐懼,導致她產生了什么不好的幻覺。他便緊緊地抱著阿桃,輕聲的安慰著她。直到雷聲漸漸小了,阿桃也耗盡了氣力,倒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了。
小刀看著懷里的阿桃,只見她臉上滿是淚痕,頭發也凌亂不堪。竟是讓他有些心疼。
小刀從來沒看過平日里端莊高貴的阿桃這么狼狽過,他怎么也想不通以阿桃的這般修為,怎么會被雷雨嚇成這幅模樣。
他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起身想要回去,卻發現阿桃死死地抱著自己,完全脫不開身。
次日一早,阿桃在小刀懷里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時,看到小刀一只手摟著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腦袋正往下一頓一頓地打著瞌睡。
阿桃輕輕地把小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了,她正欲起身,卻把小刀驚醒了。
小刀睜開了眼睛,只是大腦暫時還沒上線,他有些搞不清楚目前是個什么樣的局面。
“你是一夜沒睡嗎?”阿桃開口問道。
小刀揉了揉發黑的眼圈,愣了一會,才點了點頭:“你這般抱著我,我怎么睡啊?”
阿桃這才急忙起了身。
小刀的手臂被阿桃壓了半宿,此刻已經麻得沒有半點知覺了,他稍微活動了一會,便問道:“阿桃,你這是怎么了,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你為什么這么怕打雷???”
阿桃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遲疑了一會兒,答道:“你回去再睡會吧,我沒事。等飯做好了,我再叫你。”小刀看她不愿意說,也就不再過問了。
只是這個夏季似乎跟小刀過不去一般,每隔個三五天,夜里便會有一場雷雨。每到雷聲響起的時候,小刀便會急忙起身,沖到阿桃的房間。
阿桃每到這個時候似乎也特別需要小刀,若是小刀不出現,她便會像只受傷的小白兔一樣蜷縮在墻角,一旦看到小刀的身影,她才會從驚恐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他們二人仿佛達成了一種默契,每當到了這樣的雨夜,小刀便坐在床頭抱著阿桃,身子靠著墻壁。阿桃則把頭埋進他的懷抱里,兩只手摟著小刀的腰,她的身子整個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整個夜晚,兩人幾乎是相對無言,因為不管小刀說什么,阿桃都不會回他。所以小刀就像是一個靠枕一樣,一動不動的坐著。一直到阿桃睡著,小刀才能抽出一只胳膊撐著下巴小憩一會。
待到天亮時,阿桃便又恢復如初了,對待小刀卻又變回了不冷不熱的態度,仿佛昨夜的種種都是一場夢一般。
這一度讓小刀覺得阿桃身體里住著兩個人,白日里是一個,到了夜晚又換成了另一個。
時間長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小刀的陪伴,阿桃的癥狀似乎有了不少好轉,她驚恐的程度也越來越輕微了。
剛開始的時候,阿桃即使在小刀的懷里也是止不住的顫抖,有時還會低聲抽泣,腦袋就埋進小刀懷里,一眼都不敢往外看。到后來,她的情緒就穩定多了,小刀很少再看到她哭泣了,甚至她很快就能在小刀懷里睡著。
只是小刀正是青春蓬勃,熱情無限的時候,時候一長,他的心里難免起了一些波瀾。
尤其是在阿桃溫熱的身子隔著薄薄的一層紗衣緊緊地貼著他時,雖說他極力的克制著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乘人之危,但是他內心之中還是泛起了一絲絲的甜蜜。
他就像哄一個小女孩入睡一般,輕輕地拍打著阿桃的后背,偶爾還會唱一唱他阿娘幼時給他唱過的兒歌:
“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