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抱著蘇婉姝走了不遠,突然覺得自己肩頭一陣劇痛,原來是蘇婉姝的藥勁緩過來了一些,一口咬在他的肩頭,死死地咬著不肯松口。
小刀知道蘇婉姝這是怪他執意要往前走,害她遇到了山匪,更是怪他沒有好好保護自己,讓她受此大辱。
他心中也是十分愧疚,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便像根木頭一樣傻傻地站在原地,讓蘇婉姝咬著。
過了一會,想是蘇婉姝發泄夠了,終于松開了口。她剛一松口,又是哭了起來,淚水鼻涕都順著小刀的脖子往下流。
小刀看她哭得傷心,更是手足無措,便走到一株大樹前,靠著大樹坐下了。蘇婉姝四肢乏力,依舊是趴在小刀的肩頭。
小刀就這么靜靜抱著蘇婉姝,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讓她在自己懷里使勁哭著。
蘇婉姝似乎有流也流不完的眼淚,把小刀的衣衫哭濕了一大片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她哭得嗓子都嘶啞了,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雖是蘇婉姝漸漸安靜了下來,小刀也始終不敢亂動,就這么直直的坐著,大氣都不敢喘。
不多時,他耳邊傳來了蘇婉姝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扭頭看了看,這才注意到蘇婉姝早已經睡著了。
這夜里的深山,即便是在春季,也是冷的刺骨。
小刀怕蘇婉姝受涼,便輕輕地取出了師傅的黑披風,把兩人緊緊地裹在了里面。過了一會兒,他也困意來襲,靠在樹干上就睡了過去。
待到天亮時,小刀發現黑披風下只剩了自己了。
蘇婉姝不知何時已經起來了,她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地方,望著紅彤彤的朝陽。
她一根一根的拔著地上的野草,拔起來就隨手一丟,然后再去拔另一根。她周圍的地上已經禿了一片,黑褐色的泥土都暴露在了外面,想必她已經呆坐了很久了。
小刀起身走了過去,怯怯地喊了一聲:“姝姐,你沒事吧?”
蘇婉姝并沒有回頭,也沒理他,顯然是還在生他的氣。小刀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討女孩歡心,就呆呆的站在后面。
不久,蘇婉姝起身,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便迎著朝陽的方向走去了,小刀也趕忙起身跟在后面。
這一路小刀幾次想找蘇婉姝搭話,蘇婉姝都是不咸不淡,甚至裝作沒聽見。
到后來,小刀心里也是越發的憋屈。
這一天的山路走下來,四周更是荒涼,別說一個茶鋪,甚至一個行人都沒有見到。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了,蘇婉姝仿佛是在跟自己較勁一樣,悶頭就往前走,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小刀看她一日滴水未進,怕她身子吃不消,便遞了水囊給她讓她喝幾口,她也不搭理小刀,徑直就往前走著。
少年人火氣都旺,蘇婉姝這般折磨了他一天,讓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于是,小刀一步跨到了蘇婉姝前面,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任憑蘇婉姝怎么推他,他就是不讓開。
蘇婉姝眼看推他不動,就拿拳頭砸著小刀的胸口,嘴上還罵著:“好狗不擋路,你擋著我干什么!走開!”
氣惱之下,小刀掏出了一把蛇形飛刀,抓住了蘇婉姝的手,硬要塞進她的手里:“姝姐,你要是惱我,就用這刀捅我幾個窟窿好了。你這般模樣,我心里真是難受。”
蘇婉姝既沒有接過飛刀,也沒回他的話,眼睛卻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傷口。
小刀這一夜一日都沒時間處理傷口,加上這山里又很潮濕,蚊蟲又多,他手腕上的傷口都已經有些潰爛了。皮肉都翻在外面,看著著實有些嚇人。
蘇婉姝楞了一會,忽地一把就把他手里的飛刀打了下來:“你莫要說這樣的話!哪個也不值得你傷害自己的身體!姐姐也不該惱你。只是……姐姐卻也不知道該惱誰……不過,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也不告訴我?把另外一只手也讓我看看。”
說完,她便讓小刀把另外一只手也抬起來。
小刀乖乖地伸出了雙手,蘇婉姝看著他潰爛的手腕有些心痛,輕輕的給他灑上了金創藥,又拿了兩條干凈的絲巾給他包扎好了。待她把一切都處理好了,這才對小刀說道:“我有些渴了。”
小刀趕緊把水囊遞給了她,蘇婉姝抱著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個飽后,又覺得自己有些餓,便問小刀可還有什么吃的。
小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高興的說道:“有的有的,姝姐,我還特意留了一些好吃的。”說著他便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包裹,里面包的正是那天在蘇府帶出來的綠豆糕。
小刀打開之后,卻發現綠豆糕全都碎了。便有些沮喪。可蘇婉姝卻極其開心,一把一把抓起就往嘴里塞,邊吃邊說:“這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綠豆糕了。”說著說著竟是低下頭又哭了起來。
蘇婉姝這次哭得讓小刀一頭霧水,不過想起他們才出行了幾日,蘇婉姝已經遇險兩次,更是不知道哭了幾回了,他就無比愧疚。
他伸手抹去了蘇婉姝臉上的淚水,深沉地說道:“姝姐,從今往后的每一天,一生一世,我都不會再惹你傷心了,我會好好地護著你,你相信我好嗎?”
蘇婉姝聞此,抬頭看著小刀的眼睛,他的眼神堅毅而純粹,卻也溫柔而炙熱。
而蘇婉姝的眼睛里也閃爍著異樣的眼神,那眼神忽而熱烈忽而冰冷,片刻之后,還是像燭火一樣漸漸熄滅了……
這番遇險之后,兩人不僅沒有生出嫌隙,反而突然拉近了很多,甚至有了些親近。
剩下的幾日,兩人風餐露宿,一路扶持前行,遇到陡峭的山坡,兩人也會緊緊地攥著彼此的手,生怕對方有個意外。
餓了時,小刀就用蛇形飛刀打個山雞野兔,然后升起篝火,由蘇婉姝親自烹飪了,兩人再坐在一起享用。
口渴時,他們便喝些山間的泉水,或是葉子上的露水。
到了晚上,他們便找個空闊的地方,點上一堆篝火,兩個人靠著同一棵大樹席地而臥。
若是篝火熄了,小刀則會取出那件“祖傳”黑披風,兩個人就緊緊地裹在里面,相互依偎,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