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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太監王德

因著天氣冷,除了茶點吃飯,嫂子茶館另外增加了一些湯面,供大家選擇,冬天快到了,總不能只吃茶點,一碗熱騰騰的湯面條是更多人的選擇。

這一天,三輛青惟馬車停在了茶館跟前,李小紅趕緊迎了出來,像這種車隊行走的必然是大戶人家,不僅有主人坐的車,還有仆人坐的車。

李小紅并未正眼看第一輛車上下來的人,她知道有些講究的人,不愿意被人正眼看著,會讓人覺得被冒犯。

她低眉順目的說:“請幾位官人到里面歇歇腳吧?!敝越泄偃?,是因為她看到旁邊有衙役隨行。

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人進到大廳里坐下。

大姐很有眼色的,準備好了精致茶點,李小紅并未因為是大官,主動端上最貴的茶點。

而是站在為首之人身邊問了一聲:“小店有茶點,可以選擇甜口的和咸口的,還有熱騰騰的湯面,看你喜歡吃哪種?”

那人頓了一下:“是哨子面吧,甘肅這塊兒最好的面就是哨子面,會吃的人都知道?!?

那人懷念的說:“來碗哨子面吧,多少年沒有吃過地道的老家哨子面了。”

李小紅正想退下,那人問:“這位小娘子很面熟。我在縣城里見過你,你怎么在這里又開個茶館?”

李小紅不太敢抬頭看她,因為她聽出來這人的聲音有點兒尖著嗓子那種感覺,通俗的說,有點娘娘腔。

這種嗓音她聽過一次,在云縣令的送行宴席上,是一名宦官。

她記得這個聲音,因為很獨特,當時聽到別人介紹的時候,她還特地好奇的看了看。

但她知道,這樣的人通常心理會比較脆弱,生怕別人鄙視自己,所以李小紅不想引起他的誤會,一直沒有和他對眼。

看到對方認出自己,李小紅不由笑了,坦然的望了望對方說:“您記性真好,我還是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我們在云縣令家的宴席上見過一面?!?

“只是當時您是眾星捧月,我是斗生小民坐在角落里,遠遠的望了你一眼,您能記得我真是三生有幸?!?

那人看著李小紅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坦坦蕩蕩的說著客氣話,心情不由得大好說:“你很特別。”

李小紅的確與這里的人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她看人的眼神坦率大方,不存在那么多的算計,她微笑起來的時候明亮愉快,沒有什么心機的感覺。

的確是,李小紅在現代自幼受父母寵愛長大,考大學順利,考研究生順利,找工作順利,只是婚姻上略有挫折。

回到了古代,又有空間可以依靠,她不需要算計別人,也不需要巴結任何人,所以在一群人之間,她的眼神很特別,無欲無求,無贊賞無鄙視,讓人一眼就記住。

那人笑笑道:“你家里不是還有兩個小公子嗎?怎么沒見帶出來?!?

李小紅想到自己兩個可愛的小寶寶,雖然她有時會偷偷的進到空間里去,可是不能把他們光明正大帶出來。

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個小寶寶膽子已經變得很小,李小紅曾趁自己單獨出門的時候,把他們倆輪流帶出來過,見到陌生人會嚇得哭。

李小紅很擔心,長期不與人群接觸,孩子會變得孤僻膽小,想到可憐的兩個小寶寶,李小紅撐不住臉上的微笑,有些哽咽地說:“我下去看面好了沒?”

劉大牛趕緊端著煮好的面端上去,因為大姐是失婚婦女,在這里地位比較低下,她通常不往大廳來。

那人見到劉大牛又問了一聲:“怎么沒見到你們家小公子出來?”

劉大牛愣了一下說:“孩子隨她姥姥去探親戚去了。”

那人惋惜道:“我有一日在街上見到你家夫人帶著兩個小公子,長得極好,當時還感嘆,這是我的兒子就好了?!?

劉大牛猛的心中一動,用力的看著這個人,強忍住心中的激動,說:“前些天有人想買我家的兩個孩子,也說想要讓他們去做兒子。不知您可知道,想買我家孩子的人是誰?”

那人愣住了,轉頭看旁邊的縣丞,縣丞咳嗽了兩聲,低下頭去,想蒙混過去,那人不耐煩的說:“知道就說出來,有什么好回避的。”

縣丞的眼睛滴溜溜轉著,低聲說:“那人不就是你嗎?”

那人一拍桌子,怒道:“我何時想要買兩個孩子了。”

縣丞看了眼劉大牛,遺憾地說:“先生,您說的想要這兩個做您的兒子,便有無數人為您奔波,只可惜劉家始終不肯?!?

被人強拍了馬屁的人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轉過頭來對劉大牛說:“真是抱歉,這些人擅自揣測我的意思,給你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吧,請讓你家夫人出來,我要以茶代酒,向兩位道歉?!?

旁邊的縣丞趕緊上前攔著說:“您的身份貴重,怎可向這等小民道歉?!?

那人將縣丞的手推開說:“錯了就是錯了,與身份無關,與地位無關?!?

那人斜著眼睛瞟了一眼縣丞說:“如果沒有如此的身份地位,不會因一句贊嘆的話,給他人帶來背井離鄉的麻煩。”

原來此人是御前總管太監王德,是內侍省宦官最高三品大員,此次回鄉省親,主要是為了找尋自己的親人,鄉音未改鬢毛衰,回到故鄉,卻已經找不到他的親人,每一個太監背后都有一段自己不得已的斑斑血淚。

當年家鄉大旱,全村的人出去逃難,爹娘都死在半路上,他隨著人群,一路向著長安走去。一個失去家人照顧的孩子,在大災之年,該如何活下去呢?

他主動凈身入宮,運氣好,他伺候的李世民最后當了皇帝,他也成為了御前總管,可是人到中年,卻想要衣錦還鄉,光宗耀祖,找到曾經的親人,哪怕沒出五服的也行。

可是待他回鄉省親時,卻發現當年全村人都出去逃難,回來的不足1/3,而這1/3中,基本上與他沒甚關系。

他看到已經出了五服的兄弟叔伯眼中閃爍著貪婪的目光,不由得心生厭煩,最后誰也沒有提攜,便要回京了。

即使如此,那些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還要歡送他,一送送到這里還不肯回轉。

為了讓劉家迅速擺脫此事影響,王德想認李小紅做義妹。

只是李小紅還有顧慮,便推出劉大牛道:“我家夫君仰慕王先生已久,希望能與王先生結為知交?!?

王德爽快地倒了三杯酒,拉著劉大牛就叫兄弟,要喝酒結盟。

他的那些親戚一看,得,自己還沒沾上光呢,這沾光的人又多一個,便想攔著。

王德大惱,命衙役將他們趕走,世界終于清靜了。

兩個男人喝著酒,聊著天,兄長弟短地,李小紅不知他們第一次見面,哪來的這深的交情。

一頓酒喝完,王德決定讓縣丞陪劉大牛一家回到古浪縣去露個面兒,擺平后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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