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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上官金宇瞇著意味不明的雙眸瞧了好一會才確定這眼前人不是幻境所造。

連城對眼前的人倒是深信不疑,上官金宇詢問他是怎么進入這幻境中時,連城似想了什么,好一會才聲音啞啞道:“微臣當時和蘇老先生在談話,一陣怪風襲來將所有的燭光吹滅,秋水樓陷入一片黑暗中,等再瞧見光亮時已身處此地周圍空無一人。”

他望著上官金宇眸色微涼,上官金宇薄純微抿,聽他兩言三語說得簡單,面對陷入這突如其來的未知危險中也不慌張,冷靜的很。

上官金宇皺著眉頭,好一會才舒展開來。如果上官連城所以言不假的話,那當時在秋水樓的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被拉入了幻境中,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至今這天下最有名最厲害的幻術師布幻術同一時間拉人入境的人數并不多,也就是說幻境的容納是有限的。

想著,他心生燥意,又抬眸望了望上官連城問:“你方才一直在這近處?又對朕為何出劍?”

連城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劍:“臣罪該萬死。”

他那微啞的聲音雖說有幾分尊敬,說著罪該萬死的話但聽著的人卻感覺不到幾分真意:“臣方才所處環境也同這處如出一轍,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只有這無邊黑暗,許久之后出現了個蒙面人襲擊我,只是他不敵我后入黑暗逃走,臣循著他的氣息追了過來,未想皇上在此,臣無意朝皇上飛劍,望皇上恕罪。”

上官金宇聞言神色隱晦不明,望著連城卻笑著,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無妨,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眼下最重要的如何破這幻境出去,你可有法子?”

“怕是等不來人來救了。”說著他神色微異,上官金宇追問:“怎么了?”

連城道:“微臣想其他人大概也進了幻境中了。”外面估計也亂作一團了。

“這怎可能?秋水樓里少說幾百人,朕聽聞這世上最厲害的幻術師也只是能一次同時拉幾十人入幻境,秋水樓那么多人,若是這般,那這幻術師...”得多厲害?

“皇上不必焦急,臣也是猜測。”連城望著那無邊黑暗道:“再者秋水樓外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

是不是吃干飯已然不重要,而是一干重臣都在秋水樓里,若如上官連城剛才言語……那外面現在的情況定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是以上官金宇面上雖不急不躁,心里那股煩躁氣還是亂竄。

“不是吃干飯的?”上官金宇眉眼間閃過一絲冷冽:“秋水樓里被布了幻境也不知道,你倒是告訴朕哪一個不是吃干飯的?”

上官連城垂了眸子,雙手一抬,行了一禮:“臣護駕不力,皇上恕罪。”

上官金宇眸色微凝,落在上官連城俊美的臉上,他一貫的冷冷淡淡,雷打不動的冷靜,他想就算他拿劍擱他脖子上,上官連城也只會臉色淡淡的望著他,說著那極是不忠誠的:“臣罪該萬死。”

上官金宇抬手壓下上官連城行禮的雙手:“連城,你知道朕怪罪的不是你。”

語氣似乎還有幾分無奈:“朕知道夏昌是你舊部,你念著念情也不必急著將過錯攬自己身上,此時此景也不適合說這個,我們該想著如何脫離這破幻境才是,連城愛卿,告訴朕你可有法子?”

連城對上官金宇的言外之意似乎沒反應,他面無表情點了頭,道:“而今之計我們是不能坐以待斃,但是前方危險未知,皇上…臣覺得安全更為重要。”

上官金宇不滿:“欸?連城,朕在你心目中已是如此沒用了嗎?朕豈是那般貪生怕死之輩?”

上官連城無奈一笑:“臣絕無此意。”

他的眼尾微彎,隱下眼底里一片隱晦。

上官金宇偏頭看他,有些驚訝:“連城,朕已經好多年沒見你如此笑過了,猛的一見有些瘆得慌啊。”

上官連城的笑容漸漸斂起:“皇上言笑了。”

上官金宇瞧他收起了笑容,又一臉冷漠的模樣,搖了頭:“愛卿啊……”嘆息一聲,似乎想說些什么,又壓了下去。

再開口時又是嚴聲:“走吧,你說怎么著,不用擔憂朕,雖說這幾年是不怎么拿劍練武,但那底子還在的。”

上官連城望了望他,方點頭。

“臣剛才就發現,這黑暗中有幾處隱隱有風聲吹過,同臣剛所處的地方一樣,那個襲擊臣的黑衣人便是自那風聲中而來,方才臣自風聲中追他來到此處,所以臣猜測,如果秋水樓中還有其他人被擄入幻境中,那循著風聲的地方找也許能找到人,但是……”

上官金宇問:“怎么?”

上官連城微蹙眉:“也可能會遇上不詭之人以及更可怕的危險,畢竟這是身處幻境,會出現什么誰也不知道。”

上官金宇沉默了一下,道:“朕可不想坐以待斃。”

連城望著一望無際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是黑夜深林里伏擊著虎視眈眈的野獸,趁著你一不留神就撲上去撕碎你。

他聲音微啞:“竟然如此的話……還請皇上待會閉上眼睛跟緊在臣身后,只用耳朵聽周圍的動靜。”

上官金宇點了頭:“不難!”

連城也不多言,將手中的劍遞給他,上官金宇深色的眸子望了望他,方接過。

連城朝他一點頭,轉身走進黑暗中,上官金宇望著他的背影,握緊手中的劍,眸子微瞇。

這讓他想起很多前年,還年少時……

那時他還不是景興的皇上,只是一個不太受寵的七皇子。

只是往事不可復……他斂下所有心緒,提腳踏入黑暗中。

——

上官連城踏進黑暗中,剛行兩步他就停住了,耳邊沒有那隱隱的風聲了……變成了那熙熙攘攘的吆喝聲,嘈雜聲。

緩緩睜開眼,入眼的確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有些眼熟的街道…望去是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甚是熱鬧喧嘩的街道。

迎面而來的百姓穿身而過,視之無物,沒人看得見他。

他緩緩轉了身,瞧見身后是一個府口大門,他蹙眉抬首,看到了那府匾上的“顧將軍府”。

這是顧家……

“昔日顧將軍府?有意思。”上官金宇的聲音自連城身后傳來,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他望了眼連城:“愛卿,進去看看?”

連城眼眸凌凌,提腳就走。

兩人各懷心事,腳步也有沉,剛踏進顧府,眨眼瞬間。整座府邸又悄然一變,入眼的是一片喜氣紅洋洋。

大堂兩邊的梅花樹上系了無數紅綢帶,被風吹得微微飄動,醒目的門上貼著囍字,屋檐下是大紅燈籠,地下還鋪著紅毯,一直從大門鋪到大廳。

已大廳出來兩邊站了好些人,每個人神色欣喜。

連城在那些人中瞧見了許些熟人,上官金宇也發現了,他疑問:“這看來是誰要成親了?”

而后他聽到了旁邊的人在議論道:“那丫頭眨眼就長這么大了,還嫁了那么個如意郎君,可謂是可喜可賀啊。”

“那丫頭我可看著長大的,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今日都是新娘子了,時間過得太快了。”

“這姑爺對顧小丫頭可算是情真意切,家世也不差,說入贅便入贅。”

“可不嘛,你看那顧大將軍笑得都合不攏嘴了,那姑爺雖不是什么大官臣,可人家是第一富商,不輸不輸。”

“是啊,郎才女貌,可真般配啊。”

有人嘴欠:“聽說之前這顧家小妹喜歡的是那昭王府的連城公子,追得滿城皆知啊!那會大家都以為這昭王府與顧府定是要聯姻的,沒想到啊這顧稚初轉眼就喜歡上那富商大賈的公子。”

“那顧稚初左右不過十幾歲,還是孩子心性,這說是喜歡又有幾分真心?看人家連城公子長得好看便新奇歡喜也是可能的,是不是終生良人你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還真別說!我就覺得這富商姑爺比那冷冰冰的二公子好多了!那姑爺多好相處,對人家小姑娘更是百般寵愛,再看看那上官連城,我都好幾次看到他將顧稚初給氣哭了,那顧稚初什么人?人家可是顧家小女兒,掌上明珠,自小捧在手心養著長大的,人家還能一直委屈自己受氣?當初那顧稚初滿城追著上官連城時我就知道,那兩人沒結果的!”

“是啊是啊。”

“還是這富商公子好啊。”

“就是就是啊。”

這一番聽下來,可算是明白了!這一出演的是昔日顧家小女兒成親的戲!

上官金宇聽著一側身挑眉,望著上官連城似笑非笑。

上官連城站在梅花樹旁,樹上系著的紅綢帶不時拂打在他身上,他無動于衷,自入府他便有些出神,幾句議話落入耳中,他眸色便更深一分,那小扇子般的睫毛一顫又顫。

上官金宇的聲音飄在人群中:“顧丫頭生前可沒嫁人。”

這幻境演這一出來可就耐人尋味了。

上官連城卻想著:他倒是寧愿她嫁了好,至少不會……

不會死得那么早……

“來了!來了!新郎官和新娘子來了!”

“來了來了!”

門府口一陣喧嘩,夾雜著鑼鼓嗩吶聲,一派喜慶之色。

一對新人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門。

新娘子一身緋紅喜服,身姿款款而來,薄紗蓋頭下隱隱瞧見那明珠翠玉,紅唇皓齒,光彩照人。

上官連城一怔,那雙冷漠的眸子映照了一張桃花面容,恍惚中她垂眸嬌羞淺笑的朝他走來。

他頓時升起幾分慌張,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他今日著的衣衫顏色不是她喜歡的,也沒有佩戴她送的玉佩……

他想朝她笑,剛彎起的嘴角又淡了下去……他忘記了,她瞧不見他。

瞬間好似有人拿刀在剜著他心頭上的肉,疼得他喘不過氣。

她笑得越漂亮,他就疼得更厲害,那是鉆心底的疼。

一雙寒光雙眼漫上血絲,他看著她走得越來越近,自他身子穿過,并肩一起走來的是她的夫君。

新郎紅袍似火,紅錦玉冠,笑意璨璨,俊朗明秀的五官還有幾分書卷氣。

上官金宇在旁瞧著那新郎官俊美面容時,驚呼一聲:“咦?”

他又看了幾眼,驚訝:“這不是江愛卿嗎?他怎么是顧稚初的新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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