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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顧稚初盤腿坐在屋頂上望著那滿天的孔明燈發呆,漫天的孔明燈絢麗驚人,一眼竟望不到頭。

她看得好像津津有味的看了許久,眼里映著漫漫星光,臉上卻是一片茫然。

站在院子的蘇凝抬首望著她,望得幾分悵然,女鬼自她身上出來,她多少感到了她的情緒,這只女鬼很悲傷。

那一股悲傷的勁仿佛掏空了她所有的生氣,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在悲傷什么?女鬼附身在她身上時,有些過于刻苦銘心的記憶印在了她的腦殼里,有些時候她甚至能看到許些畫面,但它會隨著時間而消散。

可她記得,她看到了上官連城……比現在更顯稚嫩的上官連城坐在梅樹下,還有一些……好似是她的家人。

說什么從掖內來……果真是騙人的鬼。

“蘇凝,你這般看我,看來是真的很不舍得我了。”不知何時,顧稚初回了身,站在屋頂淡淡的望著蘇凝,而她的身后是漫天的星光燦爛。

蘇凝張了張嘴,她知道這女鬼愛說些不著調的話。

聲音微輕:“你要走了嗎……”

彌生大師告訴她,要給女鬼超度往生,但她遺愿未了,執念過深的話不一定會成功。

“原來你真的舍不得我啊?”顧稚初輕笑一聲:“你不怕我了嗎?我可是一只鬼。”

怕?她好像不是很怕,女鬼雖是鬼,可她也未曾害過她,還曾多次護著她……

蘇凝看著她的蒼白麗容:“你可有什么遺愿嗎?我……我幫你。”

顧稚初聞言,頗是驚訝的歪頭。

“我有些受寵若驚。”

“你!你……”蘇凝嬌嗔的瞪了她一眼:“你我畢竟相識一場……我只是…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幫你……”

顧稚初笑了笑,鳳眼半彎:“謝謝你呀蘇凝,只是你幫不了的。”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幫不了呢?還有江單大人呢……求求他他一定會幫忙的。”

顧稚初望著她沒應話。

蘇凝遲疑了一番,低聲:“是瑾瑜王爺嗎……你……你是不是?”

顧稚初自屋頂上一躍而下,與蘇凝離了幾步遠,她唇角微揚:“是什么?”

“喜歡嗎?”顧稚初挑了眉:“你覺得我喜歡他?”

她的語氣有些散漫。

蘇凝抿了抿唇,緩緩的點了頭。

顧稚初沉默了一下,垂眸:“喜不喜歡又如何?難不成我還能把他掐死變成鬼同我雙宿雙飛?”

蘇凝將那清秀的眉頭緊皺,兩眼濕漉漉,一臉苦惱:“你不能殺人……”

顧稚初:“……”

蘇凝雙手擰著衣袖,很是認真:“我們再想想辦法……你不要沖動,或者你的遺愿能不能換個啊?”

顧稚初:“……”

“傻子。”

蘇凝被她罵得一臉不解和委屈。

“你罵我作甚……我只是想幫你讓你好好往生去,我不知你生前事,不知你為何死不往生,不知你為何而死,但你定是死而不瞑目才會冤魂不散……倘我能幫得上你,我……定會幫你。”

顧稚初望著蘇凝,很是認真的望著她,她的眼中有誠懇,十分信誓旦旦的說要幫她。

可她知道是她是什么人嗎?就說要幫她。

她可真是個傻子。

顧稚初嘴角微揚,那抹輕笑有些澀:“我可曾告訴你,我有個未婚夫。”

蘇凝望著她,神色有些愣。

“他是世間最好的郎君,是舉世無雙的公子。”她道著:“我……曾經很喜歡他…很喜歡,生前很喜歡。”

她生前是真的很喜歡他。

那年她正滿十五歲,也是同今日般的七月祠會,那日又正遇上景興百年來的最大好的日子,

長安城里甚是熱鬧,敲鑼打鼓舞龍獅。

皇后要上城郊的青蓮寺寺上香祈福,她與啊姐在隨行名單里,大哥二哥被皇上委任隨行保護皇后。

她同啊姐坐在車駕里,不時掀簾偷偷的望外面的人流如織,興奮得不像話。

“啊姐啊姐,你瞧外面好是熱鬧啊,還有猴子呢!那猴子站在那個人肩上!啊姐你快瞧。”她激動得拽著姐姐的袖子:“還有皮影戲!”

顧錦書無奈:“我瞧見了,都瞧見了。”

“阿姐,外面好多人呢,你聽見了嗎?那里有好幾個小女子在喊二哥的名字呢!”她冷哼一聲:“二哥真是會招蜂引蝶!”

顧錦書聞言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那是啊恒招人喜歡,別那么說你二哥哥,被他聽見了定要打你。”

“他就知道欺負我!”顧稚初不滿嘟喃:“啊姐你可得好好替我做主,他早上還敲我額頭呢!都快疼死了。”

顧錦書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好好好,啊姐等下替你揍啊恒。”

她用頭蹭了蹭顧錦書:“我就知道啊姐最好了,我最喜歡啊姐了。”

顧錦書道:“咦?昨兒你不是說你最喜歡昭王府的連城二公子么?”

顧稚初搖了頭:“昨兒我是最喜歡他,但今早他沒理我,我不喜歡他了,今日是最喜歡啊姐,不只是今日,還有以后每一日!”

“是噢,那以后他若是理你了,那我就是不是不是你最喜歡的了?”顧錦書語氣有些落寞:“我們家小妹以前可說永遠是最喜歡阿姐的。”

顧稚初知她是故意逗她的,忍不住搖晃著顧錦書的手,撒嬌道:“啊姐你知道的……那不一樣。”

顧錦書忍俊不禁:“好,不一樣不一樣,我們家小妹長大了,懂得什么是心儀的郎君什么是喜歡了。”

還是前兩年時,她還曾天真問著她阿姐:“什么是喜歡?難道不是就像我喜歡啊姐喜歡爹爹和哥哥們一樣的喜歡嗎?“

那時的顧錦書同她說:“喜歡是分很多種的,家人的喜歡,對好友的喜歡,還有心儀之人的喜歡,那種喜歡到深處便是愛,都是不一樣的。“

顧稚初皺著眉:“怎還如此的麻煩?喜歡便是喜歡,還分那么多種,我便只要一種喜歡就行了!“

顧錦書無奈:“你還小,你以后自然就會明白了。”

她是不大明白,陳大人家的大女兒跟一個江湖游俠跑了,那陳夫人聽聞便氣暈了過去,險些一命歸西。

之前那個陳姐姐也她說過:“我那個心儀的郎君啊是世間最好的男子,我特別喜歡他,可以為他放棄一切。”

她還不懂得那種喜歡,只覺得荒唐。

后來她喜歡上了上官連城,她才知道原來真有那種瞧見他便歡喜,聽見他的聲音就想笑的喜歡。

如此的不可思議,讓人著迷。

車外鑼鼓喧天,顧稚初又掀開了簾子,一掀開探首便同窗外馬背上的人視線撞了正著。

“連城。”她歡喜的喚他,雙眼半彎:“連城,你怎么在這里?你來找我的嗎?”

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錯,難得眉眼溫和,道:“不是。”

她就知道。

“不是也沒關系啊,你便隨我們車駕走唄,我好無聊你正好同我說說話。”

他沒有應話也沒說好不好。

顧稚初只當他默許了,開心的笑瞇了眼:“連城你真好。”

上官連城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你把簾子放下,大家都在看你。”

她趴在窗,兩手頂著下巴:“那是我討人喜歡嘛,喜歡我才看我,就讓他們看唄。”

他蹙了眉:“你也不害臊。”

顧稚初不解:“為何要害臊?那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就像我喜歡你一樣,光明正大的有何好害臊的?”

她不知為何,上官連城不說話了,只是她瞧著他耳朵發紅得厲害。

便郁悶又嚷著:“連城,你別又不理我啊。”

他又瞧了瞧她,似乎十分無奈:“你還有何事?”

顧稚初歪頭想了想:“晚上我們去逛花燈唄。”

上官連城沒有猶豫的便拒絕了她:“不妥。”

她不解:“這有何不妥的?晚上很熱鬧的。”

他語氣像個古板的老頭:“孤男寡女,不妥當,唐突。”

“……”顧稚初嘴角一揚:“你可以男扮女裝啊!”

瞧得上官連城眼神一瞥,她又連改口:“不,我是說我可以女扮男裝,再說了我可是推了上官齊他們的邀約特地只找你玩的,你若不答應那我不是很沒面子嗎。”

上官連城沉默了一會:“晚上我還有要事。”

如此不通情理!

顧稚初皺了眉頭,有些不高興:“你怎么有那么多事,每次我找你你都有各種事!以后我便不找你了。”

上官連城張了張嘴,欲說什么……

顧稚初已經把簾子放下,隔絕了兩人。

在車內惱怒的罵他:“臭連城!”

顧錦書瞧著她,搖頭:“哪有你這樣的啊?也許人家真的有事呢?你要約人家也沒有提前說,如他有約在先又怎能失約失信?”

她一想,覺得啊姐說得對。

但是她就是生氣,嘟喃著:“可是哪有他那樣的,我討厭他。”

昨日讓他陪她去看折子戲他也說有事,前日也有事,每日都有事。

顧錦書吃驚:“小妹,你還沒有追到人家倒是先討厭起他來了。”

“我……”顧稚初咬了咬牙:“我就只討厭他一天。”

顧錦書笑出聲:“小妹,你可出息了。”

顧錦書當她孩子心性,她也真是孩子心性,喜怒形于色,她也有些可憐起連城來了。

顧稚初挺著身子坐得端正,神色氣惱得很,只是坐了一會,她便耐不住了,轉頭望著那車簾子。

簾子隱約倒映著一個影子,連一個影子都透著漠然,她能想象他那冷漠的神色和淡然的眼神,那疏離眾人孤零零的身影,

她想了想,側首望顧錦書,顧錦書似乎靠著睡著了。

她方小心翼翼的又掀開簾子,本想偷偷望一眼,未想竟又同他撞上視線,上官連城似乎一愣,她趕連著做賊般的又放下簾子。

而后聽到他那輕笑聲。

她羞得一臉通紅,惱怒的一把掀開簾子惡狠狠的瞪著馬背上的少年。

她的模樣有幾分嬌嗔,眉眼間都是少女的嬌羞,讓他瞧著越發心情好。

有些忍俊不禁:“你放下簾子,你二哥轉頭過來瞧見了,一會定訓你。”

顧稚初被他的笑迷得神魂顛倒,瞬間就將那點惱怒不滿拋于腦后了。

聲音軟糯糯的:“連城連城,旁道上有人賣糖葫蘆,你去給我買一串唄。”

連城聞言道,有些好笑道:“哪家姑娘像你這么饞?若是被別人瞧見……”

“瞧見就瞧見唄。”她不以為然,還催促他:“我要大串的!快去嘛,連城……”

他抬首望了望不遠處,蹙了眉,又回看了看顧稚初。

顧稚初便兩眼期待的望著他,然后緩緩放下簾子,不再看他頗為為難的表情。

她是任性,她想要看看他是否會慣著她,用著那天真的方式意圖肯定自己在他的心里位置。

她等了許久,等到她以為上官連城定是沒有給她買時,從那車簾子后探了只手進來,手里握著一串糖葫蘆。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心里欣喜得不得了。

倘是別人,她怎會容易被一串糖葫蘆哄得高興了,但若換成上官連城,她便……束手無策了。

她拿著那糖葫蘆,低著聲:“那我今日還是喜歡你吧。”

——

生前她對上官連城的喜歡熾熱如陽,迷戀到不可理喻。

蘇凝問她:“那后來呢?”

顧稚初沉默了一會,方道:“后來他娶了別的女子。”

那個女子如他喜歡的所有模樣,蕙質蘭心又國色天姿。

她又道:“在那個新婚之夜,我打暈了那鳳冠霞帔的新娘子,換了她的衣衫。”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掀了紅蓋頭看到是我,嚇壞了,我便捅了他一刀。”

蘇凝的臉色變得有些驚恐。

顧稚初側首對著她笑:“我是不是很壞?我見不得他好,我想讓他陪我一起死,不過他沒死,只有我死了。”

“那你是……怎么死的?”蘇凝咬著唇問。

“自殺啊。”她答得懶散:“活著也沒什么用,想著一條白綾了斷自己一了百了,沒想到……竟還會變成鬼。”

蘇凝望她的眼神一會同情一會可憐,實在復雜得很。

她小心翼翼又緊張問:“你的未婚夫……是瑾瑜王爺嗎?”

顧稚初笑而不語,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蘇凝擰著袖子,臉色青白間帶著慌張。

“所以說來你還是想殺他?”

顧稚初:“……”

她咬了咬牙:“小傻子,不早了回去吧。”

顧稚初轉身提腳便走。

蘇凝急得連跺腳:“你別殺他,你別這樣!人鬼殊途,你就算殺了他他也未必會喜歡你的,他死了也不會喜歡你啊,你造殺孽自己也會造天譴的。”

顧稚初的身影一頓。

他死了也不會喜歡你啊……

她扶額自嘲一笑,笑得眼睛微濕,是呀,他死了不會喜歡她的。

月下她那幾乎透明的身影十分孤寂。

蘇凝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連擺手:“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只是……”

她的話未完,江單的腳步聲便匆匆而來,隨著他的聲音出現:“你們兩在這!快跟我走!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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