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女人，兩個本就不是什么正經人的家伙胡吹一氣，惹得旁人頻頻側目。

“不是要過平靜日子嗎？怎么不找個女人生一窩崽子，那就平靜了。”王小銀摸煙盒抽了一根遞給龍飛，自己也點了一根，故意打趣道。

龍飛搖了搖頭，他的酒量不怎么樣，此時已經一臉通紅，神智倒是還算清醒，只是說話聲音不知不覺大了起來，他自己卻不知道。

“女人太麻煩，你說找個有錢的吧，看不起我，沒錢的我又養不起她；找個漂亮的我又不放心，不漂亮的吧，沒面子不說，她又不放心我；有文化的吧跟我有代溝，鄉下妹子倒是純，可一進了城也容易變；年紀比我大的女人吧，是懂得疼人，可管得也緊，年紀小點的吧，又他媽整天膩著，煩啊！”

龍飛吐了一肚子苦水，見王小銀似笑非笑地樣子，嘆了一口氣，道：“你說我要找個女人容易嗎？干脆不要得了，一個人倒是自在！”

附近桌上兩個女生怒瞪了他一眼，后者直接無視了。

“莫非，你丫的現在還是個處男？嘖嘖！得，呆會兒帶你找個地兒再找個妞給你開個苞，放心了，少不了你紅包！”王小銀笑著打趣道。

龍飛撇撇嘴，“處男？這兩個字離我已經很遙遠了！”

“咋滴？莫非早就破了？行啊你，聽你這話，身經百戰啊！不行，這得學習學習，從實招來，什么時候破得身，怎么破的？”王小銀今天好不容易找個機會跟人胡扯，再加上喝了點小酒，此時興致來了，把桌子一拍，就嚷嚷著要取經。

男人嘛，誰不好面子？

龍飛被這馬屁一拍，頓時聲音又大了幾分，道：“嘿嘿，別看哥們是軍隊里混的，軍隊里有紀律，自然不能亂搞男女關系，所以那些個新兵蛋子入伍三年回來，見著女人就兩眼發光。咱們可就不同了。”

“有個什么不同，不都是當兵嘛！”王小銀故作不屑。

龍飛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道：“當然不同了，咱們什么級別的，那些新兵蛋子哪比得了，咱是經常要出任務的，不過，說來說去，還是有個好教官啊！”

王小銀目瞪口呆，道：“丫丫個呸的，原來你好這一口啊！”

龍飛一聽，剛喝下的一口酒頓時噴了出來，還好王小銀早有防備躲了過去。

“滾蛋，誰他媽好那一口了。”龍飛這時也沒了對王小銀的敬畏心理，知道他丫的也是個披著人皮的獸類，談到興致之處，也顧不得什么了，桌子一拍，道：“老子說的是教官人好，不是說那玩意兒！”

王小銀樂意見他擺出這副姿態，頓時也來了興趣，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找個人喝酒，還一臉恭敬崇拜的樣子，那樣太無聊，他咂了咂嘴，道：“那到底啥回事？”

龍飛胡亂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得意道：“說到這個嘛！那就得從很久前說起。那會兒，我們接到一個任務，目標是云南邊境那兒的一個大毒梟，我們就臥底在一個小村子里，一邊暗中打探情況，一邊接近那大毒梟。”

說起這事，龍飛的臉上掛著緬懷的神色。而身旁幾人臉色就有點變了，這事，并不是尋常百姓能聽到的。

“那會兒，村子里有一姑娘，那叫一個俏啊！那兒的人一般都黑不溜秋的，可那姑娘是個例外啊！嘖嘖，又白又嫩，那臉蛋，那屁股，真是沒得說。不怕你笑話，哥們那時才二八年華一朵花啊！當時一見那姑娘就惦記上了，茶飯不思啊！晚上睡覺都睡不著，打手槍都惦記著。”

王小銀強忍住笑意瞥了周圍目瞪口呆的聽眾，故作好奇道：“打手槍？打什么手槍？你們開槍不怕惹敵人起疑心？”

龍飛酒量是真不咋的，王小銀都還沒醉意，他便有點昏昏沉沉了，只是話題談到這里，人卻是興奮的很，一聽王小銀這話，頓時翻了個白眼，道：“打手槍都不懂？鄙視你，打飛機懂了吧？”

“哇！都出動飛機了，看來那大毒梟是真不好對付！”王小銀一臉驚嘆的模樣。

龍飛見這家伙又一次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當他是真不懂，頓時道：“你妹的飛機，老子說的是，呃，那啥，那個，那個，懂么？”

看著他邊說邊動作提示，王小銀強忍住笑意，似懂非懂，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周圍用餐的客人卻趴在那笑得眼淚直流，更有人直接噴飯。有兩個女孩子紅著臉狠狠瞪著始作俑者王小銀，后者聳聳肩攤攤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王小銀裝作好奇寶寶模樣，繼續引他說出自己的糗事，道：“后來呢？”

龍飛微微不好意思，道：“后來，有一次，就被教官給發現了！”

聽眾們這次忍不住轟堂大笑起來。

龍飛一聽，頓時一拍桌子，站起來晃了晃身子，大著舌頭吼道：“笑個毛啊！有什么好笑的？你丫的沒打過手槍嗎？你，你，還有你！”他邊說邊指著那幾個笑得最歡的幾個男人，后者惱怒卻無言以對，頓時啞火了。

十六歲的小伙，誰沒有點年少輕狂的糗事？

龍飛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興致降了一半。

“來來來，別理他們，咱們喝酒！”王小銀給龍飛又倒上一杯，這事說到一半如果不說了，豈不是吊人胃口，看來，是酒還沒喝到位啊！

兩杯酒下肚，龍飛打了個酒嗝，感慨道：“當時啊！教官那個狗日的把這事給傳出去了，那姑娘也聽到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媽的，老子三天不敢見人啊！”

這會兒餐廳里再沒有忍得住了。

龍飛把桌子一拍，猛得一回頭，身后的人立馬抬頭望天花板，裝模作樣的吃菜。

龍飛罵了幾句，又坐下繼續道：“后來呀！我們的人被那毒梟給發現了，那個狗日的拉了上百號人圍攻我們，當時村里老老少少不少人，我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得了，最后我跑路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姑娘，就帶著她逃了出來，咱們自己的兄弟也丟了兩個，村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百號人，都給掃成了蜂窩煤，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龍飛說著說著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仍然是有些大舌頭，卻沒有人再笑出來了，似乎所有人都想象到了那悲慘的場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二人，這事兒不是電影里才發生的嗎？能隨便說嗎？

“教官也逃了出來，可是與我們分散了。當時，我腿上，后背，屁股上都中槍了，子彈還在肉里邊，因為逃的匆忙，也沒帶什么醫藥和紗布。”

龍飛聲音漸漸輕柔了，眼神變得迷離。王小銀臉上也沒了笑意，所有人都在聽著這個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沒有人再去嘲笑了，各人面色都透著詭異，不少人都覺得，這家伙在吹牛。

不過一想，“那時我們已經逃到安全的地方了，因為沒有通迅設備，與教官他們失去了聯系，我那時失血過多，已經暈過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身上已經敷上了草藥，就是那種野外采的草藥搗成糊糊的那種，我睜眼的時候還覺得奇怪，那姑娘露著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這是搞什么飛機？后來才知道，她把衣服撕了當繃帶給我包上了，姑娘是個好人啊！”

“咱們倆就躲在一個山洞里邊，沒吃的沒喝的，又不敢出去找，就在那里面過了兩天兩夜啊！老子還帶著傷呢！后來，教官終于還是找到了我們，再晚一點，我們兩個就得餓死了。”

“教官看著我們倆摟摟抱抱的，就他媽眼兒綠了，他哪知道老子又是發燒又是發冷的打擺子，姑娘一會給我脫衣服，一會又抱著我取暖，好歹是救回了一條命。教官這狗日的就使壞了，給老子藥里邊加了春藥，那天晚上老子就把那姑娘撲倒了。”

“老子真是畜生啊！那姑娘怕弄疼我傷口，都沒掙扎就讓老子得逞了！黃花大閨女啊！才十六歲啊！”

“后來我才知道，那姑娘不反抗，不是怕弄疼我了，她是真愿意！”

故事說到這里，就算完了。十六歲啊，小是小了點，可也不是不成。

王小銀嘖嘖兩聲，道：“不錯，小伙子有前途，那姑娘呢？沒帶回來？”

龍飛突然不說話了，喝了一口酒，點了根煙，抽了一口，道：“死了。我們殺回去的時候，姑娘要跟著去，她說要給村里人報仇，一個小娘們，報個卵子的仇啊！后來被一幫男人圍了，她留了顆子彈爆了自己腦袋。”

餐廳里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默然無語，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龍飛晃了晃腦袋，抽了根煙神志清醒了不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你們也信，哈哈，早知道老子說把靖國神社炸了就好了，哈哈！”

可是，他在笑，別人卻沒有笑，因為，他的笑比哭還難看，狀若瘋狂。

王小銀看他坐在那里笑得瘋瘋癲癲的，伸手拉了他一下，卻被龍飛揮手打開，道：“我沒事，我有什么事，老子殺到那狗日的家里，把那一家老小全送上西天去了，哈哈……”

王小銀嘆了一口氣，悶頭喝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想起了遠在京城的櫻子，同樣是凄慘的過去，同樣是年幼的少女，只是，櫻子還好好活著，龍飛的那個姑娘，卻是連完整的尸首都沒有留下。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龍飛一直對燭狼如此的崇敬了，殺人全家，雞犬不留，這樣的事本就不該是他們這樣的人能做的，可是龍飛做了，定然是燭狼幫他擦屁股的。

燭狼和他那幫弟兄，個個都是血性男兒，不會大義凜然地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態，什么禍不及妻兒，都是狗屁，這幫毒梟連一個村子上百條人命都能屠個一干二凈，還跟他講什么道義？

龍飛笑著笑著，突然趴在了桌子上，開始哭了，哽咽道：“老子連她叫什么名字都沒來得及問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