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隨著人流疾步往前，好不容易沖到了岱岳樓下，看著樓上閃爍的花燈，兩人高興萬分，互牽著手往路口沖，一個往右走，一個往左走。

“你不往這邊走？”云落染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兩人牽著的手就被人潮裹挾著分開。一時間，兩人進退不得，只能在人群中掙扎移步。

單憑一人之力怎么能與人潮抗衡，二人掙扎許久都不見靠近一絲，少年無奈，只能遠遠呼喊：“喂，你明天還來嗎？”

“來——”云落染遠遠聽見，回了一聲。

“那我明天這個時候在岱岳樓上等你，明天咱們接著玩。”

“好。”

二人又說了幾句，然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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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找到回家的路，云落染有些焦急，生怕家中因為自己生出什么事端，趕忙馬不停蹄奔回家中。

“小姐，您可終于回來了，您到哪去了，急死我了。”剛一進門，守在門口的云落染的小丫鬟蕓栗急忙上前拉住她著急問道。

“不小心迷路了，怎么樣，父親沒有生氣吧！”

“還好還好。”蕓栗一臉慶幸，“府上有客人來了，老爺在忙著接待，二小姐玩瘋了，梁婆子他們看著，我偷偷溜了過來，沒人注意。”

“那就好，那就好。”云落染也松了一口氣。稍一安定，兩人對視一眼，做賊心虛地小步往院子里走。

還未走到門口，云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了二人一跳。

“落染，怎么這么早回來，你二妹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

云落染定了定心，轉身行禮，回道：“女兒身子不適，所以早回，二妹玩的高興，就讓府里的下人照看著，父親不必擔心。”

云父不在意地擺擺手，示意云落染看向旁邊，“這位是為父的摯友王丹道長，還不快點拜見。”

云落染急忙整理衣服款款而拜，“落染見過道長。”

“哈哈哈，不必多禮。”王丹道長打量了云落染一下，朗聲一笑，調笑地看向云父，說：“云兄，真不敢相信你能生出這樣的女兒，老天瞎了眼啊！”

“哼——”云父不屑地笑了笑，罵道：“牛鼻子，多年不見，嘴還是這么臭，老夫怎么就不能生出漂亮閨女了，想當年老夫風流倜儻，不知多少人說我生了一張上好的皮囊。如今我閨女生的明艷動人，怎敢說不是全賴老夫？”

“噗——”云落染和蕓栗在下邊偷聽，聽到這兒再也憋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孩子都聽不下去了，哈哈哈。”王丹道長一頓大笑，云父好笑著搖搖頭，示意云落染退下。

“女兒告退。”云落染帶著蕓栗離開，回到自己房中。

過了一會，云明顏回到府中，兩人一番交談，說起燈會趣事，越說越覺得興奮，兩人就跑去書房央求父親讓她們明日再去玩。

二人照往常一樣推門走進書房，卻是一愣，里面的陳設不同于往常。

“哦，看來父親把王丹道長安置到書房了。”云落染恍然道。

“誰是王丹道長？”云明顏拿起桌上裝著兩疊彩紙的木盤轉頭問道。

“王丹道長是父親的好友，來我們家做客的，我剛在前庭看見了。”云落染給云明顏解釋道，“快把東西放下，這是王丹道長的東西，不能亂碰。”

云明顏聽姐姐這么說，急忙把東西放下，不小心卻把木盤打翻在地。

“你呀你。”云落染無奈道，兩人急忙把彩紙撿起整理放好，然后輕手輕腳退出。

前庭，云父與王丹道人點了火爐燙酒吃，二人談天說地，興致正濃時，談到云落染和云明顏，王丹道人笑著說：“你這個渾人，上輩子不知行了什么善，這輩子居然讓你得了兩個珍寶似的女兒，且不說那個我沒見過的小女兒，單是你這長女，窺其面相，就已經貴不可言。”

云父聽聞，心中歡喜，急忙問道：“貴不可言？怎樣貴不可言了？”

王丹道人已經喝的微醺，搖頭道：“不好說，我方才只是看到你女兒的眼睛，并沒有看到全部面相，不好說。”

“這有何難，我把女兒喚過來你再好好看看。”云父笑言，“對了，我這二女兒也該回來了，你不能厚此薄彼，一起給看看。”

王丹道人止住云父，笑罵道：“你也不看是什么時辰，兩個孩子肯定早就睡了。”

云父有些懊惱，“你明日一早就要遠行，他日再見不知何時，唉——，也罷，看來是緣分淺，沒辦法。”

王丹道人飲了一口酒，笑瞇瞇地看著云父“惺惺作態”的樣子，說：“行了，你個老狐貍。”

云父也不再演，拿了酒壺給王丹道人滿上，說：“王兄，我那還有一壇上好的陳年美酒，你看看。”

王丹道人回道:“這才不錯，云兄，不是我說你，自從你當官之后，腦袋可沒有以前靈光了”

“這話從何說起？”云父有些莫名其妙。

“哎，看不了面相，可以看生辰八字，你也是傻！”

“對呀！”云父拍桌，瞪了王丹道人一眼，“你不早說，白瞎了我一眼好酒。”

王丹道人又飲一杯，不過面色卻由嬉笑變得有些嚴肅，說：“云兄，我有一言，必須當面說清。”

云父聽到王丹道人語氣慎重，也認真道：“王兄請講。”

“我修的這一道，講究逍遙自在，只活當下，雖說這測吉算卦的本事尚可，但畢竟是預測，未來如何，全在自己，所以無論卦象如何，還望云兄不要著相。”

“王兄多慮了。”云父朗聲一笑，“拙荊早逝，留下兩個女兒與我相依為命，不管如何，女兒都是我心頭寶，這一點，不會變。”

王丹道人笑著點頭，說：“如此便好，你把生辰八字給我，晚上回去我為你推算，明日一早告訴你卦象。”

“如此就多謝王兄了。”

二人舉杯痛飲，又聊了許久才互相回屋安睡。

王丹道人步履踉蹌著回到書房，正打算脫衣睡覺，門外一個小廝敲門喊道：“王丹道長，我家老爺吩咐有東西給您。”

“有東西給我？”王丹道人嘟囔道，“是了，兩個丫頭的生辰八字。”

王丹道人搖搖晃晃走過去打開門拿過東西。

“正好，讓我看看這兩個小丫頭命數如何。”王丹道人趁著酒勁走到書桌前，撥亮了燭火，打開寫有生辰八字的紙條。

王丹道人借著酒勁打開紙條，取出龜甲銅錢推演，越推演，越心驚。

“居然——是天生鳳命。”

王丹道人大驚，推開桌子站起，在屋中胡亂走了幾圈。

“怎么會是如此？”王丹道人有些不可思議，一肚子的酒水變成冷汗浸濕了衣服，“這個孩子……”

“到底是福是禍？”

王丹道人再起一卦，推演過后看著卦象嘆道：“一切都是天數，哎——！”

王丹道人靠在椅子上靜默片刻后，拿過彩紙寫下卦象，疊好后分裝在兩個信封中，又給云父留下一封信，乘著月色連離開云府。

次日青晨，云父剛剛起身，小廝前來稟報道：“老爺，書房的客人昨晚連夜離開了。”

“離開了？”云父有些驚訝，接著問道：“客人走的時候可有說什么？”

“什么都沒說，不過留了三個信封。”小廝邊說邊把東西遞上去。

云父接過東西示意小廝退下，翻來覆去仔細打量了一下三個信封，正要打開，外邊傳來云落染和云明顏的聲音：“父親起身了嗎？”

“進來。”云父放下信，讓兩個女兒進來。

“父親晨安。”兩女施禮道。

云父撫撫胡須，看著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笑呵呵道：“怎么今日你們來的這么早？”

兩女對視一眼，胳膊相互杵來杵去，云父面上對兩人的小心思視而不見，心里樂呵呵，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茶水。

“父親。”最終云落染屈服給自己妹妹，“父親，聽說今晚還有燈會，能不能……”

云父皺了皺眉，但一抬頭看到兩個女兒希冀地目光，心一軟，說道：“去就去，早些去，早些回，讓那些婆子丫鬟都跟緊點，別出什么事。”

“哎！”云落染兩人甜甜地答應一聲，然后一左一右挽著父親去往前庭吃早點，云父被兩個女兒圍著，心里美滋滋的，順便叫下人把信封放到書房。

吃過早飯，云父出門辦事，云落染兩人在房間興高采烈地互相說著自己昨日的見聞。

“姐，你有看到昨晚岱岳樓放的花燈嗎？可漂亮了。”云明顏倚在姐姐的床榻上，一邊啃點心，一邊問道。

“看到了，不過我覺得不是很好看。”云落染說著話，手里還在忙碌著。

云明顏看姐姐忙來忙去地收拾點心零嘴，有些奇怪，走過去從她剛放好的食盒中拿出一碟果脯，好奇地問道：“姐，你著急忙慌收拾什么呢？這么多吃的給誰的。”

“哦，我昨晚碰到一個……”云落染話還沒說完，云明顏眼中光芒頓生，急忙問道：“是不是遇到一個翩翩貴公子，你們兩個一見鐘情，然后朗有情，妾有意，互許了終身？”

云落染有些懵，等回過神來后沒好氣地拿過云明顏手中的碟子，生氣道：“什么翩翩貴公子，早就告訴你平日里少看那些話本子，你看看你現在，張口朗有情，閉嘴妾有意，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云明顏哪管這些，拽著姐姐的袖子撒嬌，云落染拗不過她，沒好氣地說：“我昨晚是碰到一個少年……”

“是不是溫潤如玉，舉世無雙？”云明顏焦聲連問。

“讓你失望了。”云落染白了她一眼，“是一個不好好吃飯的小屁孩，與你同歲，卻瘦小的像個鵪鶉，我估摸著他平日里是個挑嘴的，想著帶些咱們家的點心給他吃。”

云明顏有些失望，想了想，不死心地追問道：“真的是個小屁孩？不是貴公子？”

云落染把她的手再一次從食盒中打落，說：“愛信不信，快去旁邊玩去，老礙著我辦事。”

云明顏看再也問不出什么，趁著云落染不注意狠狠地抓了一把果脯，然后撇著嘴走到旁邊。

“這孩子。”云落染好笑地搖搖頭，轉身接著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