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自然明白其中的一些利害關系,因為他從桃紅口中的確得到了許多關于狐姬的傳聞。對于女人的心理他也并不陌生,除非這個女人天生淫賤,否則絕對不想自己淪為人盡可夫的玩物,而雅倩在神谷之中曾有過一段風光的經歷,又怎甘心成為別人的玩物?這簡直比要她的命更為殘酷。
眼下的世界本就是殘酷的,何況在九黎這個男人當道的族系之中,女人只是附庸,若想生存,也便只有以自身的本錢去奮斗,絕不會如君子國這般仍保留著一半母系氏族的傳統,女人的地位仍然極高,甚至超過男人,這對雅倩而言不能說不是一種誘惑。
“你應該知道你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你的任務永遠都不可能完成。君子國已經陷入地下,那里變成了一片汪洋,如果你不與我合作的話,等待著你的將是沒有任何尊嚴可講的糜爛生活。我相信你會愛惜自己的一切,當然,如果你能殺死我,能夠將君子國的力量引入九黎族的話,你可能會將功折罪。可是,就算你能成功,最多也只能如狐姬一樣,做一個放蕩淫邪的供奉,你根本就沒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沒有屬于自己的天地!”軒轅淡然道,頓了一頓,又接著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權利,雖不能如鳥兒一樣自由飛翔,可是上天賦予我們生命,我們就不能讓自己的生命禁錮在一片狹窄的天地中發霉變質,而要在廣闊的天空之下將自己生命的光輝自由自在地綻放,這才不枉此生。你我皆很年輕,在這個已經陳俗腐舊的世界之中,你我完全可以去開創一個年輕而嶄新的世界。我不想殺你,是因為你有野心,而這個嶄新的世界必須是具有野心的人才敢才愿意去嘗試。因此,我希望你能與我合作。”
雅倩的秀眸瞪得極大極圓,最開始她的臉色變幻不定,可軒轅說到后來,她的確有些動心了,但是說到最后,她卻有些愕然不知所措。
軒轅的話的確讓她大感意外,軒轅只是因為她富有野心,這才與之合作,這簡直是從未聽過的謬論,但是她仔細一想,事實也確有些道理。
雅倩冷冷地望著軒轅,半晌突地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語氣極為緩和,疑問道:“你不覺得將一個有野心的人留在你身邊,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
“如果不是一件危險的事那就沒趣了!”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頓了頓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有野心的女人必定是聰明的女人,聰明人當會分析形勢和利害關系,如果有我這么好的合作伙伴,還要自斬臂膀的話,那種人根本就不配成就大事,我相信你絕不會傻得倒戈相向。”
“你這么自信?”
“當然,我們不僅僅是利益的結合,更有感情的結合,舍我之外,你絕對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合作伙伴,而且若想對付我,你將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你說如果我們結合,你還會對付我嗎?”軒轅悠然笑問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雅倩神情冷漠地問道。
“首先,我們要確立自己的敵人,那就是九黎人。當然,這樣我們的敵人就會是整個東夷。”軒轅也肅然道。
“你以為你斗得過他們?”雅倩不屑地反問道。
“這就要看我們的能力和智慧了,戰爭并不一定要硬拼,更多的時候還是要利用形勢和智慧!”軒轅眸子之中閃過無比的自信。
軒轅說完望了雅倩一眼,又認真地接著道:“我的目的不只是九黎和東夷,而是要讓天下各族全都歸屬于我的統治!”
“天下都歸屬于你的統治?”雅倩失聲地望著軒轅,像是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瘋子說癡話。
“你或許當我是說瘋話,但我必須去努力嘗試,因為要阻止戰爭的最好方法就是建立起一個和睦協調統一的大族,只有讓那些相互爭斗的部落成為兄弟,成為利益相結合的盟友,這才能夠阻止各部落之間血腥事件的發生,人們才能夠安心地耕作享受快樂。也只有那個時候,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美好的,也就是我所說的一個嶄新的世界。眼下的世界處處充滿殺戮,處處充滿血腥,已經是一個殘暴不仁的舊世界。所以,我要破舊立新,讓男人和女人和平共處,相親相愛,那才是我最終的夢想。”軒轅神情肅穆,言語極為堅決和肯定。
雅倩也禁不住呆呆地望著軒轅,她似乎剛剛才認識軒轅一般,但她可以肯定,以前她看錯了軒轅,這在她內心深處也激起了層層浪濤。其實她的本性并不壞,在她的夢想中或許也曾出現過這個美好的世界,但她從不敢去想,可是軒轅此刻卻激昂地將之說了出來,實在讓她深深地為之震撼,也對軒轅那偉大的理想心生向往。
不自覺中,雅倩更對軒轅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敬意。
“好,我愿意與你合作,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雅倩絕不會吝嗇自己的綿薄之力!”雅倩認真地道。
軒轅欣慰地望了雅倩一眼,伸手解開她被制的穴道,道:“當然,首先我們要強大君子國,你就是君子國的女王!”
“你真的要讓我成為君子國的女王?”雅倩驚訝地問道。
“不錯,我想當初九黎在陪養你這個人才時絕對花了很大的力氣,我不想再讓柳洪這個人掌握君子國的權力,否則君子國會在他的手中敗亡,這絕對不是虛妄之言!”軒轅肯定。
雅倩自然知道軒轅所說的話的確如此,在她的眼里,柳洪根本就不夠資格打理君子國的事務,而且太嫩了,更是經不起任何沖擊和誘惑。若非尤揚為柳洪罩著,只怕君子國會更亂。但尤揚也是一個極有野心的人,只想柳洪成為他的傀儡,卻沒料到雅倩先一步下手,控制了柳洪,再在尤揚毫無防備中下毒,進而控制了尤揚,這才使得柳洪和尤揚不得不聽雅倩的話。但說到斗智斗勇,雅倩唯在軒轅的手中顯得束手無策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那或許是因為雅倩自小所受的調教便是如何控制君子國。
“可是你不怕我當權后突然背你而去嗎?”雅倩突然反問道。
“怕,我怕得要命,但我相信你不會,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極強責任心且極富野心的女人,你不會愿意讓別人控制你。而你若是主持君子國之事,并不受我控制,我們只是合作關系,是好朋友,除非你天生自甘下賤!”軒轅并不作隱瞞。
軒轅頓了一頓,又接著道:“當然,君子國也不會只有你一個人主事,別忘了我也是君子國的圣王,我還會安排一些人助你。”
“監視我吧?”
“可以這么說,當你向我證實你已真正與九黎和狐姬翻臉之后,君子國的權力才能夠交由你,在你沒有正式與九黎翻臉之前,我自然不能拿數千人的生命去作賭注!”軒轅并不否認,而且開出了條件。
雅倩又為之沉默,她自然知道軒轅是有條件的。因此,她很平靜地道:“你直說,要我如何幫你?”
“我要使我的兄弟們恢復本性,脫離狐姬的控制!”軒轅沉聲道。
“啊?”雅倩低低驚呼一聲。
“有什么不妥嗎?”軒轅冷問道。
“你認為我有這個能力?”雅倩微有些澀然。
“只要有你的幫助,我想我會有辦法讓他們恢復本性。”軒轅想到了桃紅所說的一切。
“獵殺三十六使將會在近些時候向這邊趕來,他們的目標卻是龍歌,同時也會有人來助我控制君子國的力量,這一切,你就看著安排吧。”雅倩輕輕地噓了一口氣道。
“仍有三十六人嗎?不是已經被我殺了幾人嗎?”軒轅訝然問道。
“你可以殺,他們自然也可以重新訓練,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過,你不要小看這三十六殺手,他們的身體得到藥物的催逼,功力大增,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雅倩淡漠地道。
軒轅不置可否,因為當初他擊殺那幾名殺手之時雖然有些艱難,但此刻他的功力與當時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是以,他根本就不會在意雅倩所說的話。
雅倩當然不知道軒轅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她卻以為軒轅是在擔心那獵殺三十六使的實力難以對付,不由得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此刻她竟對軒轅生不出恨意,因為她感到軒轅此刻是坦誠相待。對于她來說,或許真的只有軒轅才能夠改變她的命運,事實上,她也對軒轅所述的理想世界動心了。
“如此一來,我要你先將這群來助你的九黎高手干掉,至于那獵殺三十六使就交由我去辦好了!”軒轅自信地道。
對于劍奴的出現,尤揚的確感到很意外,意外之中又多了幾分惶恐,他自然知道劍奴的劍術比之四大護法更為可怕,那是因為劍奴曾隨柳靜赴神族學劍,而且這數十年一直都在封神臺練劍,其劍道境界之高在君子國中除了柳靜之外,大概就只有跂通有與之一戰之力,尤揚自問不是劍奴之敵。
其實,劍奴一出現,尤揚便已知道了事情不妙,那證明軒轅并未受制,受制的人只是柳洪而已。
軒轅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尤揚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當他看到劍奴與柳洪雙雙出現時,就已感到事情糟了。
這是一個山洞,洞中空間還算寬闊,也極為干燥,在這夏日里,山洞中顯得特別陰涼。
百合和丁香及思過諸人皆囚禁于此,柳莊與那一群劍士卻不知道是囚于何處。
“劍奴!”百合諸人見劍奴趕來了,自然是驚喜異常。
“圣王呢?”思過也斗志大旺地問道。
劍奴未答,只是將提在手中的柳洪拋到一邊,柳洪如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也不知道劍奴用了什么手法。
“你將王子怎樣了?”思過吃了一驚,畢竟柳洪乃是君子國的王子,雖然此次犯了大錯,但如思過這般的元老仍不得不關心。他與劍奴不同,劍奴與柳洪之間僅見數面而已,根本就談不上什么感情之類的,所以劍奴絕不會在意對柳洪下重手。
“你敢傷王子?”尤揚怒吼道。
“任何對我君子國圖謀不軌之人,我都殺,何況只是傷人而已!”劍奴的聲音很冷。
思過和尤揚知道劍奴之語絕非虛言,劍奴本有四人,但已有三人戰死,這四人可以說是族中的最高元老,所代表的只是整個君子國的利益。在他們的眼中,絕沒有誰主誰仆之念,誰能讓君子國強大,他們就支持誰,但誰若有不利于君子國的行為,他們也絕不會留情。論輩分,劍奴比女王柳靜還高一輩,乃是上代女王柳搖紅的劍童。因此,在君子國之中地位超然,的確沒有什么他們所不敢殺的人。
“為他們打開牢門,我尚可以放你一馬,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劍奴殺氣騰騰地對尤揚冷然道。
尤揚心中極為矛盾,他知道以他的武功的確不是劍奴之敵,可是若他放出了思過諸人,哪還有機會立足于君子國?那他這么多年的心血也就全都等于白費了。當然,他是一個很明智的人,知道此刻不宜與劍奴對著干,因為無論是引來了族人還是不引來族人,對他都不會有半點好處,族人絕對不允許他私押思過,若沒有招來族人,他更無法敵過劍奴手中的劍。是以,他只得打開囚籠之門,同時也跪下向劍奴認錯。
劍奴乃是尤揚父輩之人,與尤揚之父也曾并肩作戰過,是以,尤揚明白硬來不行,只好軟求。
君子國,第一次召開全體子民大會,卻是由軒轅和雅倩主持。
八大長老、四大護法已經只剩下四大長老、一大護法。
在這次子民大會前,軒轅首先便與除尤揚之外的三大長老交談了一陣。軒轅身懷圣王之令,又得柳靜女王之令,數位長老豈能不聽話?何況,軒轅已得到了劍奴、思過和百合、丁香諸人的支持,連柳洪和尤揚也表示支持軒轅。
當然,三大長老并不知道柳洪和尤揚是迫于無奈才無條件地支持軒轅,因此,君子國的主要力量幾乎完全支持軒轅統領君子國。
三大長老中唯一的女性乃是思過之堂妹思雨,另兩位卻是忠于圣王跂通的莫雷、魚發,他們對軒轅的圣王令確認無疑,自然愿聽軒轅指揮。他們并不知道尤揚和柳洪在暗中曾做過一些手腳,此刻眾人之間并無芥蒂。
軒轅立刻提出將君子國重組,并解釋用雅倩的意圖,同時將丁香插入長老的位置,百合則擔當護法之職,然后便將君子國的事務明細分工。眾長老各司一職,不能越權,各長老的職務中事,護法有權細查,重大事件則需提出,由長老會討論才得出結果。雅倩仍為圣女,因為除了軒轅和尤揚、柳洪之外并無人知道真相,柳靜和跂通雖知,但他們如今生死未卜。思過和劍奴、丁香諸人也知,可他們絕對相信軒轅的安排。何況,軒轅如此安排等于將圣女的權力架空。圣女并無多大實權,只不過作為君子國的一個象征而已。當然,圣女也有自己的特權,卻只是局限在某一范圍之內,柳洪的權力卻如圣女一樣被架空。但他卻無可奈何,沒有尤揚的支持,他根本就無法斗過軒轅,何況此刻圣王令和女王令都在軒轅手中,眾長老皆歸服于軒轅,他大勢已去。
尤揚很慶幸,軒轅并不追究其責任,而且仍重用他,他不得不心存感激,是以,他只好對軒轅忠心了,何況他知道軒轅的名氣在下層劍士心中的地位很高。不可否認,軒轅已成為君子國子民們心中的英雄。這也不能怪別人,尤揚知道這只能怪自己當初為了對付雅倩而在君子國中散出軒轅的事跡,甚至有些夸大,所以無形中幫軒轅在君子國中建立起了極高的聲譽,此刻想后悔也來不及了。何況,軒轅早被君子國的子民認同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圣王及其深不可測的武功,更因為柳靜說軒轅是來自神族,更是劍神傳人。所以,君子國人都已認同軒轅,只要有這群長老們的支持,軒轅實際上已是君子國的真正首領。
君子國子民大會之上,軒轅宣布了各長老分管的職責,同時他更將君子國的一千四百名子民分成十四組,每組百人,各選出正副組長三名,一正兩副,而且將君子國的劍士、婦孺、長老合理分配于十四組之中,以便統一調配,統一安排,同時也便于執行各自的任務,明確分工。
正組長一般取各組德高望重的人擔當,這些人直接與各長老和護法交流,受長老們的安排。兩位副組長,一位是自劍士中挑選,一位自婦女中挑選,劍士副組長專門負責組中劍士的調動分配、訓練之類,而婦女則協助正組長安排組中的大小事務,但不負責劍士們的安排。然后各組再以家庭編戶,分配極為仔細。
五大長老和兩大護法不得不承認,軒轅的出現將整個君子國的局面都扭轉了過來,本來凌亂毫無斗志的君子國子民,在一天之中變得有秩序、有目標,斗志變得更為高昂,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再也不會亂了秩序而浪費許多沒有必要的精力。
事實也確是如此,君子國經受這次大劫難后,眾人總免不了有許多頹喪之感,心神不定,而且這一千余人又毫無規章可循,都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做事,整個人都似乎失去了目標,又沒有具體的組織。因此,這一路上有許多人獨自去自謀生路,也有許多人到了常山后脫離大部隊獨自遠走,因為這群背井離鄉者看不到任何希望。
此刻,軒轅大刀闊斧地改革,一下子使得每個人心中都注入了無窮的活力,希望似乎也在此同時產生。雖然他們悲痛柳靜和跂通的死去,但軒轅一席高昂的話激得每個人都熱血沸騰。
軒轅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能以自己的信心去帶動大家的信心,以自己的斗志激活大家的斗志,使君子國子民的熱情激昂到了最高點。
效果很易見到,就連雅倩也不得不佩服軒轅的能耐,也難怪軒轅以區區數百奴隸兄弟讓強大的九黎損兵折將,而他的龍族戰士更能迅速崛起,這一切絕對不是偶然。
一連五天,軒轅與各大長老不停地在人群中打氣,也親自與大家一起干活、訓練,君子國的子民都感到了每個人內心和精神上翻天覆地的變化,無人不對軒轅涌起了崇高的敬意。這一切,全都是軒轅所帶來的。
但強族需強兵,軒轅以訓練龍族戰士的方式對君子國的劍士強化訓練,在體能各方面都以最高的要求去對待這群人,絕沒有半點情面可講,而這訓練的任務卻是交由莫雷負責。
莫雷也不能不心驚軒轅的訓練方式,但是卻知道這種方式絕對可以訓練出超一流的戰士,雖然有些殘酷,但絕對是為君子國的強大作根基。如果這群戰士真能達到軒轅的要求,那君子國絕對可以中興、強大。
軒轅離開君子國于常山的駐點是離開癸城后的第十一天,與之一起的只有劍奴、跂燕和柳莊,以及柳莊所帶的二十名一流劍手。百合本也欲跟軒轅同行,但卻被軒轅留在君子國中,此時此刻,君子國最重要的就是休生養息,恢復元氣。
軒轅有自己的打算,他既知花猛諸人去對付龍歌了,那他也便正好順便去看看這熱鬧的聚會。不過,他只能根據傳說去找尋龍歌的行蹤……
太行山畔,陶唐氏也是一個極大的部落,陶唐氏本是神族一個強大的依附,與夏后氏、有虞氏、高陽氏和高辛氏并成為五虎族,但后來神族分裂,五虎族各成一支,分處不同地段。
陶唐氏土地肥沃,人丁極旺,雖比不上有熊,但也絕不能輕視。此地水路并非十分方便,但陸路卻不差,更因地處南北太行山之間,是以一些西去采集之人和越過太行山的人多到陶唐氏所轄之地交易。
陶唐與有熊及九黎,其實呈三角分布,三族分處三點,但有熊所承受的壓力要比陶唐氏大得多,皆因有熊族有個讓人心動的傳說,那就是伏羲大神所留的河圖洛書中蘊藏的先天八卦密圖與大神所留下的通天之術。因此,有熊族便成了必爭之地,而陶唐卻偷得偏安。
陶唐與有熊有交情,而且交情非同一般,其實五虎族與有熊的交情都極好,那是因為他們曾共屬神族之臣。
葉皇到陶唐氏已經數日,但卻并沒有龍歌的消息,似乎龍歌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倒是聞聽了有關于一群年輕高手的傳說,抑或并不是一群年輕的高手。
鬼方的血鬼部和林胡兩部曾在汾河河畔幾乎全軍覆滅,傷亡之慘重使得兩部幾乎是一蹶不振,這使得龍歌名聲大震。但也有人說這并不是由龍歌所指揮的,而是由一隊自西邊來的高手所為。
有人說這可能是來自西部昆侖山王母國的高手,要知道,太虛王母乃是與女媧、伏羲齊名的絕世高手,同出自神族。因此,自然不會有人懷疑鬼方會在這群高手手中吃虧了。當然,也有人說這并不是來自西部的高手,而是有熊族分散于各地的高手聚合,與三苗并無多大關系。不過,傳說始終是傳說,消息傳到陶唐氏極快,因為許多采集者和落腳之商在陶唐之地流動較大,所以這里流傳有許多關于各地所發生的事,比如軒轅和龍族戰士的事,比如君子國之事,在陶唐之地早已大量流傳。
葉皇等人也是以落腳商的身份出現于陶唐,不過,他們始終密切注視著九黎人的動作,如果不是共工氏傳來了重大的消息,葉皇定不想錯過陶唐氏這熱鬧的集會。
共工氏傳來的消息非常緊急,那就是火神祝融復出,對共工氏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和破壞,已經有數十名共工氏的高手死于火神祝融的手下,就連柔水的兄長也身受重傷。
祝融氏與共工氏向來是宿敵,曾同為神族八圣的祝融和共工更是水火不融。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一直龜縮了數十年的祝融氏在突然之間張狂起來,而且來勢如此之兇。
水神共工終于準備出手,于是便與火神祝融約定了決斗的時間。
這的確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當世兩大絕世高手相約決斗,對于任何武者來說,都是值得向往之事,何況祝融和共工都曾是神族八圣中的人物,其武功之高早在數十年前便已名震天下。不過,此刻為了各自族人的利益,不得不再一次出手。
水神共工幾乎已閉關六十年,柔水已將其當作神一般看待。在共工氏中,水神共工乃是族人的保護神,只要有他的存在,就可保族人長盛不衰。
事實上,水神共工已經是一百多歲的高齡,在共工氏中,的確可算是老祖宗。從來沒有人會想到,在水神閉關六十年后,又要請出老祖宗。
當然,對于共工這種絕世高手來說,活上一百多歲那的確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他們所差的便是悟透生死,如伏羲、女媧等大神一般破開虛空與天地同壽。不過,欲破開虛空與天地同壽,所需的不僅僅是武功,更需要擁有機緣,同時也要配以無上的智慧,方能悟透最后一層,破玄關而出。
水神與火神之戰定在七月十五,這是天地間陰氣最盛的一天,地點卻是在歸山之頂。
對于此事,葉皇和柔水的震撼的確很大,也使得柔水不得不返回共工氏主持大局。作為共工氏的公主,又是水神極為疼愛的晚輩,她實應該回去看看,葉皇本想仍留在陶唐氏,但是他不放心柔水和共工氏的事情,也只得將手中的事情交給郎氏三兄弟,同時也讓他們去與軒轅取得聯系。
陶唐氏與范林相去并不甚遠,最妙的就是,龍族戰士本就沒有一個真正固定的據點,這也可以說是一群流浪著的戰士,他們除了以最殘酷的形式訓練自己外,便是狩獵,同時也會進行交易,易回自己必須的東西,比如糧食、鹽巴與一些兵器之類的,以便壯大自己的同時也儲存足夠的財物。
當然,龍族戰士依然是分散訓練,唯有貳負身邊有兩百名精選的戰士,這是常備的戰士,另外還有分布于各族的戰士,那些人只是不定期地前來接受貳負的訓練,另外的時間都在各族之中。因此,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就是如哈莫、蝎王、猛禽這樣的內層人物都不是非常清楚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但他們卻知道龍族戰士的力量每天都在壯大,每天都有許多的小族依附于他們所屬的小部落,于是龍族戰士每天都在不知不覺中壯大。
真正清楚龍族戰士究竟有多少人的,大概只有貳負和葉皇等有限的幾人,因為每當龍族戰士增添一個新成員,都要由其所在地的首領向貳負匯報,然后統一安排訓練,這種方式卻是出自于軒轅的腦袋。事實上這種方式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這使得龍族在壯大的同時更保持著高度的神秘。
貳負和所有龍族的核心人物無不對軒轅敬服,也只有軒轅的腦子才能夠想出這種絕妙的方式休養生息,而軒轅所用的訓練之法更是使每個龍族戰士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進步,無論是這群人的心智還是斗志、體能都提高到一個讓人吃驚的層次,這才是龍族戰士真正可怕之處。而此際天下風起云涌,龍族自然不甘寂寞。
貳負終于決定伺機而動,他在等,等待軒轅的歸來。
時值盛夏,在森林密布的原野之中,有些悶熱,這里的道路都極為曲折,因為森林之中太多荊棘,這些所謂的路只是在荊棘和灌木叢中開辟的窄小道路。
自常山到陶唐氏的水路并不通暢,陸路只能以步行的方式通過,根本就無法通車。而在荊棘叢中更有很多毒蛇、毒蟲。
離開君子國營地,軒轅走了兩天方到陶唐氏,不過他并無意進入集市,讓他感興趣的,不僅僅是龍歌等一群高手的行蹤,還有另一種叫作馬的動物也讓他大感興趣。
其實軒轅也并非第一次見到馬,在以前,他也見過多次,但卻因為野馬奔跑的速度極快,竟被它們給逃了。當然,就算軒轅射殺了其中的一匹,但卻只是一具尸體而已,從來都沒有被軒轅弄到活的。
軒轅這次卻發現了成百上千的野馬聚于山谷之中悠閑地啃草,那種感覺確有些驚心動魄。最為驚心動魄的卻是當千百匹野馬噴鼻嘶嘯,向谷口和山野中奔馳時,猶如潮水一般,長鬃后飄,蹄聲更是震得人心神搖曳。
軒轅更感興趣的卻是發現在群馬之中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三十開外,靈動猶如一匹奔騰的野馬。
此人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繩索,繩索的頂端似乎有一個套子,這群野馬便是被此人所驚動。
跂燕簡直不敢張眼去細看此人被群馬踏于蹄下的慘景,但此人在如潮水般的野馬群中竟穿插自如,縱躍如飛。
“那人在干什么?”柳莊驚訝地問道。
“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軒轅將大弓向背上一負,對身邊的劍奴諸人稍作叮囑,身子如一只林鳥般向群馬追去。
軒轅不僅對這群野馬感興趣,對這個人也同樣有著濃厚的興趣,因為他發現這個人的目的似乎是生擒其中的某匹野馬。
馬群逐漸散開,原野也更顯得平闊,只有幾匹野馬依然奮蹄而馳,塵土高揚半空。
軒轅狂追了十余里,卻發現那人已經翻上了馬背,手中依然拿著那根繩套。不過,一頭已經套在馬脖子上,那人在馬背上顛簸猶如置身于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但那人依然死命地抓緊馬的鬃毛,以穩住自己的身子。
軒轅掠走的速度比野馬的速度在短距離中要快,但他卻并不欲立刻現身,因為他想看看這人究竟意欲何為。
噗……那人終于自馬背上翻落在地,野馬發起狂來再次加速,只見那人全身猶如裝有彈簧似的,一落地便迅速彈起,但野馬突然加速,使他的身子一個踉蹌橫撞上一棵樹干。
那人慘哼一聲,欲將繩索繞樹而纏,但野馬的速度太快,根本就不給他時間和機會,再次將他拖倒在地。
那野馬腿長身高,神峻至極,不過此時也似發了怒,拖著那人飛奔。
那人似乎絕不肯松手,雙手死拽著那根繩索,整個身軀在地上被拖得如紙鳶一般,偶爾以腳在某根樹干上撐一下,似想阻止野馬的狂奔,但卻無濟于事,反而身子被撞得四下狂跌。
軒轅暗暗心驚,卻知道這人是想活抓這匹野馬,不過看來卻是難以成功,反把自己陷進去了。軒轅讓這人那股狠勁給打動了,事實上這人奔跑的速度也能趕上野馬,否則這十余里他也不會一直追著馬后狂奔。
軒轅驀地加速,身子猶如飛鳥一般自樹枝之上狂掠。
“畜牲!哪里走?”軒轅大喝一聲,身形飛投至野馬的前頭,阻住野馬的去路。
野馬似乎野性大發,哪里會把軒轅放在眼里?瘋狂地向軒轅沒頭沒腦地舉蹄便踏。
軒轅一聲輕嘯,他怎會將一匹野馬放在心上?身子一偏,竟一下子抓住了拖著那漢子的繩套。
野馬雙蹄落地,一聲長嘶,竟然硬生生地止步,因為它根本就無法拖動穩如山岳的軒轅,軒轅手臂上的力量何止千鈞?
那被拖了幾里路的漢子幾近昏迷,但仍死死地抓住繩套,不過此刻因繩套突住,身子不由得翻滾了兩下,呻吟聲中卻發現立如天神的軒轅。
野馬見無法逃脫,扭頭便向軒轅沖來,那猶如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血紅,似乎要噬人一般。
軒轅想不到這畜牲如此兇,在那野馬再次舉蹄來踏之時,他雙手疾伸,竟將野馬的雙蹄抓住。
野馬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這最有效的攻擊武器竟被對方輕易化解,這更激發了它的野性,張嘴便向軒轅咬來。
軒轅沒料到野馬會有此招,不由得心中又驚又好笑,雙臂一運力,竟將野馬掀翻在地。
那被拖得遍體鱗傷的漢子此刻也爬了起來,卻為軒轅那驚人的神力給震住了,他還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樣將野馬制住的方法。
野馬一聲狂嘶,背脊著地。
“不要這樣,它會死去的!”那漢子驚呼。
軒轅可不管,他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這匹野馬,因為以他的武功和功力,區區一匹或一群野馬根本就不算回事。
“這位兄臺不礙事吧?”軒轅扭過頭來,向那漢子問道。
那漢子身子不高,短小精悍,只著一條短褲,身上肌肉如鐵,腿極粗卻是生滿濃密的黑毛。但這漢子并沒有理會軒轅,只是搶著將繩套一頭系于身邊的一棵大樹之上,這才不理那野馬的掙扎,向軒轅感激地道:“謝謝公子相救之恩,在下并無大礙。”
“你要抓這野馬干嗎?用弓弩射殺豈不是省事多了?也少受些苦。”軒轅不解地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們正是需要活馬,我們是想馴服它們做坐騎,以它們的體力和速度,比那群鹿之類的定會強上許多,更比牛的速度快得多,而野馬的力量更不會比牛差。因此,我們族人便想馴養這些畜牲,這才需要活捉它們。”那漢子并不隱瞞。
“馴養它們?”軒轅有些驚訝。
“是的,我們族人已經花了十多年來觀察這群野馬,基本上已經熟悉了它們的習性,但始終無法捕捉到一匹活著的野馬。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大概我仍只能是空手而歸了。”那漢子無可奈何地道。
“不會吧,十多年都沒有抓到一匹活著的野馬?”軒轅難以置信地問道。
“事實的確如此。”那漢子苦笑著回答,同時扭頭向那匹野馬望去,又道,“它們總是成群出沒,我們已有數十名族中勇士死于它們的鐵蹄之下。雖然我們挖陷阱、設伏,但卻無濟于事,要么便是弄斷了它們的腿,斷腿之馬自是等同于廢物。”
軒轅想不到要抓一匹野馬也這么難,不過想到剛才那成百上千的野馬瘋狂奔走的場景,心中也有些微微震撼。在那種情況下,的確心生有力難施之感,也難怪他的族人被野馬踏死。
野馬在驚嘶,但卻無法掙脫繩套之縛,此刻野馬似乎也意識到了軒轅的可怕,竟不敢對軒轅發動攻襲,只是紅著銅鈴大眼瞪著軒轅,像是在戒備著。
那漢子望著野馬心中又愛又恨,又望了望軒轅,不由開口道:“公子,這野馬對你極為畏懼,如果由公子馴服它大概會事半功倍,不如這馬就交給公子好了。”
“我馴服它?怎么馴?”軒轅奇怪地問道。
“如果公子能以武力制伏它,騎上它的背而不被其摔下,直到它不掙扎之時,就表示它已經服了你,甚至終生都會認你為主人。”那漢子似乎對馬性極為熟悉,無私地向軒轅講解道。
“哦,會這么簡單嗎?”軒轅有些不敢相信,又道,“讓我試試吧!”
那漢子大喜,忙將繩索解開交給軒轅,道:“公子也不能對它太過粗暴,適時而止那才是最好的!”
軒轅接過繩索,心中涌起了萬丈豪情,暗忖道:“如果連這匹野馬都馴服不了,還有臉去見人嗎?”
野馬見繩索解開,立刻開始掙扎,軒轅卻一聲長嘯,飛身掠上了馬背。
跂燕諸人正等得心焦之時,軒轅卻已騎著直喘粗氣的野馬緩緩踱來,馬旁卻跟著剛才套馬的漢子,只不過繩套此刻卻在軒轅手中。
劍奴和柳莊諸人都瞪大了眼睛,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跂燕更是歡呼著奔近軒轅,但是卻被那馬一個噴鼻嚇得倒退數步,只逗得眾人又是稀奇又是好笑。
“來見識一下我收服的坐騎!”軒轅歡笑著躍下馬背高聲道。
那馬并不因軒轅落下馬背而焦躁,只是輕輕地噴著鼻息,溫馴地緊靠著軒轅。
“這位是我新認識的朋友蓋危,他是來自蓋山氏的勇士!”軒轅拉過那立在馬旁有些怯生生的漢子道。
蓋危有些拘束地向眾人點點頭,卻不說話。
眾人最初都見蓋危那靈活的身法和奔走如疾馬的速度,都不敢小看這個瘦巧而精悍的漢子。
“呀……”一名劍士突然慘哼一聲,竟自馬屁股之后跌了出去,顯然是被這馬重重地踢了一腳。
“阿虎,怎么了?”柳莊望了望那名齜牙咧嘴的劍士,驚奇地問道。
“這畜牲踢了我一腳。”那叫阿虎的劍士憤然道。
“馬的屁股是不能摸的。”蓋危忙道。
眾人這才知道阿虎是心中好奇時,伸手拍了一下馬屁股,這才挨了一腳,不由得哄然大笑。
“它很兇啊!”跂燕指著那高大的野馬皺眉道。
“野性未除,當然兇嘍。”軒轅也笑了起來,然后便與眾人講起剛才馴野馬的經歷,只讓眾人聽得意興盎然。
軒轅接受了蓋危的邀請,去見其族人。
蓋危似乎極為激動興奮,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竟是名動君子國、威震九黎的軒轅,而眼前這群人更是來自君子國的高手,兼且蓋危還聽說過關于龍族戰士的傳聞,所以他顯得極為興奮。
軒轅對蓋危也很有好感,只看他那股狠勁和不屈的韌性,便知這個人是一個極有個性的人,而軒轅更感興趣的卻是蓋山氏對馬性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