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破城
- 笑抽三國
- 紋枰
- 2947字
- 2018-09-13 19:27:27
昌黎,烏桓王庭。
老單于丘力居站在大帳門口,身后的幼子樓班隱約聽說了戰(zhàn)事,不安地捏住一只竹蜻蜓緊隨其后。
這哪里是草原人的大帳,丘力居的身后,是大漢皇帝恩準(zhǔn)的烏桓大人府,一應(yīng)陳設(shè),都按郡守府建制。
烏桓歸附大漢多年,整個王庭也學(xué)著漢人筑起石頭城,起名“昌黎”,墻高數(shù)丈,抵御得了草原上的群狼,也跟從子蹋頓說的一樣,消磨了烏桓人的雄心。
同樣是出自東胡,鮮卑人還在烏侯秦水的兩側(cè)逐水草而居,而曾經(jīng)的故土成了夫余,夫余王早在建武二十五年便已向大漢稱臣朝貢。
蹋頓可能說的是對的,烏桓一族,本該是天空翱翔的雄鷹,但希望他明白,自己沒老,即便老了,樓班長大以后才是烏桓的下一位單于。
身后的翟讓走上前來,摸摸樓班的腦袋,“大人!時辰到了!”
丘力居有些不滿,自己更愿意別人稱自己“單于”,不過這員漢將是張純的人,聽說獨(dú)掌一軍、膽略過人,“你家將軍真有十全把握?”
哪來的十全?
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從來都只有全力以赴,沒有萬無一失的說法。
翟讓道:“大人難道舍不得這昌黎王庭?人人都知曉遼東公孫瓚驍勇,近衛(wèi)白馬義從勢不可擋,可若是他進(jìn)了城,試問,不能奔襲的快馬跟待宰的囚徒有何兩樣?倘若公孫瓚一死,莫說昌黎,整片幽州都在你我兩家的腳下!大人難道就不敢賭?”
大漢真的如此孱弱?
“你真的是漢人?”
“曾經(jīng)是,過了今晚,我也不知!我只知道,若不是將軍救我出來,我翟讓便如關(guān)在圈里的豬狗,恐怕早死在了水牢里!所以,大人,重要嗎?”
“罷了!”丘力居摸不準(zhǔn)狡猾漢人的心思。
既然蹋頓說服了三王,那賭上一賭又有何不可!
何況如今的單于王族并不強(qiáng)盛,臣服的峭王蘇仆延、汗魯王烏延、烏王難樓,三個部落加起來的兵馬已經(jīng)能與自己分庭對抗。
丘力居拉著樓班,上馬,將他攬在胸前,沿路出城,夜里無光,城中的烏桓族人已經(jīng)早早安歇。
翟讓轉(zhuǎn)過身去,將人遞來的象征單于的狐皮帽慢慢戴上,頭上還插著幾根白羽,他道:“出發(fā)!”
……
昌黎城外起伏的草原,俯下五百匹戰(zhàn)馬,如同一朵朵白色的花靜靜綻放。馬裹足、口銜枚,士卒們也默默啃著干糧,咀嚼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兵者,詭道也!
正當(dāng)烏桓人以為公孫瓚的兵馬才過遼水,避開逃亡的胡人,白馬義從便已日夜兼程,兵臨城下,連步卒也只相距十里。
面前的烏桓王庭,城墻之上只點亮幾盞昏暗的油燈,印著來回走動的守備影子不斷變幻。
等!
公孫瓚在等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沖進(jìn)去揪住那丘力居老兒,讓他俯首稱臣。
義從們?nèi)滩蛔∨郎先ネ低祻埻?,黑壓壓的高大城池,如同會吃人的魔鬼,此時夜梟的鳴叫讓人更加覺得寒冷。
公孫瓚冷眼看著,喝了一口酒遞出壺去,笑著開口:“兒郎們可知!當(dāng)年某游歷至涿郡,見一家小娘子生得白嫩,也如今日一般喝了酒,便強(qiáng)搶了來,那渾事整整干了一夜,醒來卻一無所知!好不可惜!”
眾人一聽,原來將軍還有這樣一段趣事,紛紛發(fā)笑。
公孫瓚表情無奈,“哎!卻不想那是太守之女,第二日才提上褲頭,某被抓來差點砍了頭,還好那娘子苦苦求情,央求他阿爹要下嫁于我,可說丟盡了顏面,至今提起,我那夫人還多有埋怨!”
不等人反應(yīng),他又道:“可如今怎的?爾等定想不到、某那兒子公孫續(xù)都已經(jīng)開始狎妓了!娘的!像足了老子當(dāng)年!”
眾人憋著笑,仍忍不住捧腹,再無半分懼色。
正打鬧,坡上的斥候滾落下來急道:“將軍!有人出城!”
公孫瓚急忙爬上去,果真!南門大開,出來的人先鬼鬼祟祟瞭望了幾眼,再由一隊兵卒護(hù)著幾輛滿載的馬車悄悄出城!
此刻,頂多不過丑時,什么人會叫開城門,行色匆匆坐上華麗的馬車?
有人要逃!
憑直覺,公孫瓚覺得車?yán)镒募幢悴皇乔鹆?,至少也是三王之一的大人物,又或許都在。
公孫瓚一揮手,白馬義從整裝待發(fā),他沉聲道:“兒郎們!可敢隨某殺進(jìn)城去,讓那所謂烏桓大人的妾侍也為我等生下個大胖小子?”
無人應(yīng)答,白馬輕噴響鼻,長槍雪亮。
待到那馬車出城,城門完全開啟時,公孫瓚拔出腰間長劍,高呼:“兒郎們!隨某破城殺敵!”
五百輕騎如離弦之箭,又如鋼鐵洪流一般直躥而出,再掩蓋不住的馬蹄聲轟隆作響,眾人齊聲大喊:“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那趕車之人一愣,隨即慌張叫道:“單于大人快走!是白馬義從殺來了!”
幾輛載重頗多的車駕都想打轉(zhuǎn),反而擁堵在門口,城門緩緩關(guān)上,卻又顧忌城外之人不敢合攏,只能掌著門焦急招手。
車上那人跳下車來,用手扶住頂冠,頭上的羽毛歪斜,顧不上回頭,他慌慌張張往城里逃竄。
“那人便是丘力居!活捉的有重賞!殺!”
公孫瓚一馬當(dāng)先,揮劍砍死車夫,頭顱滾地,血濺得老高的身軀還在向前跑,身后又有人擲出長矛釘死了關(guān)門的守衛(wèi),一時殺聲震天。
白馬公孫大笑著踹開城門,今夜的烏桓王庭,便是那夜白嫩的小娘子,注定被人睡死在榻上。
肅清南城門,城里依然黑燈瞎火,不見了丘力居的蹤影,見人馬都堵在城甕,公孫瓚一面吩咐一隊人馬看守住城門,一面派快馬去催促后方的步卒,自覺萬無一失,他朗聲道:“兒郎們!隨某來,那單于大帳的床榻正暖!”
趙云打馬停駐,讓人把守城墻,清理城門的死尸,目送著白馬滾滾而去。
城里,吵醒了的胡民開始點亮燈火,有人開門,見了刀劍嘶鳴又死死閉上,今夜,恐怕注定再睡不著。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城里的殺聲漸停。
突然,又如地動一般遠(yuǎn)遠(yuǎn)傳來轟鳴,久經(jīng)沙場的人都知道,那是無數(shù)戰(zhàn)馬齊奔。
趙云抬頭一望,城外不遠(yuǎn)的步卒丟盔棄甲趕來,再定睛一看,更遠(yuǎn)處,無數(shù)的火把飄動,如同草原上游走的長蛇,那是胡人的輕騎追來了!
此刻關(guān)閉城門,門外的步卒定會被趕上屠殺,若是不關(guān),胡人的大軍勢力尾隨而入,趙云當(dāng)機(jī)立斷,喊道:“爾等看好城門!派人告知將軍防住南北兩門,其余的隨某沖殺!”
十余騎義從直撲夜幕。
步卒的后部不過距胡騎數(shù)百步之遙,還在迫近,不斷有人中箭倒地,早亂了陣型,人人只呼喊著逃命,因為后面的胡人多得根本數(shù)不清!
典韋手持大旗斷后,落下十丈,每有騎兵追來,便是一掃,中的者無不吐血倒地,那寫著公孫二字的大旗已經(jīng)破破爛爛,上面染得暗紅的全是人血。
稍微停滯,左右圍上的全是胡人,跑得不快的步卒全部被砍死得支離破碎,而后便是馬踏尸首。
典韋大怒,肚腩撐破了皮甲,他大呵一聲,“給爺爺死來!”
旗桿再捅出去,那馬背上胡人直接被穿死在長桿之上,甩翻數(shù)人,可潮水一樣的胡人殺之不盡,眼看就要被淹沒。
“三弟莫慌!常山趙子龍來也!”
白馬銀槍的趙子龍左拍右擊,如羚羊掛角,槍槍見血封喉,不消片刻便清理出丈許空地,又是一個殺神,遠(yuǎn)處的胡人躊躇不前。
典韋傻笑,“二哥可是要比?你看地上這些,都是某殺的!”
趙云橫槍立馬,大罵:“渾人!還不快退!”
二人這才回走,不時殺一趟回馬槍,居然無人膽敢近身。
典韋一路罵罵咧咧,跑得居然不比馬慢多少,可惜再回城時,只余下兄弟二人,余者戰(zhàn)死,全都被踩進(jìn)了爛泥里。
胡人的火把起初還是一條線,漸漸匯聚,再回頭看時,已經(jīng)簇?fù)碓谝黄鹩臣t了半邊天。
斷后的趙云挑散門外的車駕,“二哥讓開!”典韋擲出沾了火油的火把,等到趙云入城,這才頂著沉重的木板,險之又險關(guān)上城門。
門外,燃燒的馬車堵住了路,擔(dān)心城墻上放箭,胡人打馬退出百步,留下被栓在車架上的馬匹,斷了腿,被火燒得凄聲長鳴。
公孫瓚坐在本屬丘力居的裘皮大椅上,心中隱隱不安,士卒來報:“稟將軍!只找到丘力居的幾個小妾,府內(nèi)并無他人!”
還未來得及多想,門外又有人急報,“將軍!胡人殺回來了!就在南門外!”
公孫瓚一聲冷哼,“守住北門!退逃者斬!隨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