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分手風波之后,文冬的熱情似乎受到打擊,心漸漸冷了下來,總覺得感情得不到舒展,需要外泄才好。夜晚靜靜地坐在桌前,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林子里的沙沙聲,正自出神,忽然腦子里閃出一個人來-----楊穎!想想當初那暗送秋波似的眼神,想想那年暑假因這眼神而患上單相思的痛苦折磨,還有那趴在課桌上偷偷看著自己被發現后又羞澀地扭開臉的情形,一幕幕無不回味無窮、溫馨難忘。對!給她寫寫信,敘敘同學之誼,以慰止水般的心。想到此,心中暗暗有了些許暖意,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打聽得通訊地址后,夜晚回到桌前拿出信紙提筆就寫了一封敘同學之誼的熱情洋溢的信,信的內容既敘了舊,又抒發了一些感慨,用語含蓄又不失風趣。信發出后文冬的心里總是忐忑不安,不知人家會不會回信,說不定會置之不理呢!
自那以后,小翠對文冬又慢慢地好了起來,對文冬的依賴似乎比先前更深。夜晚的時候,小翠來到了文冬的房中,靠在桌沿顯得溫柔恬靜。文冬見了,一股憐愛之情涌上心頭-----看著小翠,微微一笑。小翠正拿著一本書隨手翻著,眼角處見文冬看著自己笑,便微微偏轉頭,看著文冬笑問:“笑什么呢?”文冬把身子往后一靠,凝著神慢慢說道:“我在笑我的小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可愛了!”小翠連忙說道:“去你的!”臉上頓時泛著光彩。窗風徐徐,暗香飄動,文冬說道:“外面好香啊!走,我們到平頂上散步去。”小翠把書放下,對著窗戶提鼻聞了聞,然后看著文冬微微一笑,順從地跟著文冬上樓了。
一上樓頂,文冬首先猛吸了兩口氣,然后長長地舒出,說道:“果然好香的空氣啊!”小翠站在旁邊說道:“好濃好濃的油菜花香,聞起來真舒服!”文冬說道:“什么是花香撲鼻?這就是花香撲鼻。”說著,提著鼻子又吸了吸。小翠微微一笑,說:“這個香還不算香,記得去年我剛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桔花開,那個香才叫香,晚上睡覺都是聞著香氣睡的。”文冬說道:“一說到你剛來的時候,我就想起那天我一個人在辦公室看報紙,你一個女孩子竟走到我的身后瀏覽墻上的雜志。要知道我們隔得很近,又只是我們兩個,孤男寡女的,弄得我好緊張。”邊說邊攬著小翠慢慢走著,兩人真是浪漫愜意!小翠抿嘴笑道:“什么‘孤男寡女’,多難聽!你說的那天,其實人家看見里面有人才進去,若是沒人,反而不好進去呢,至于別的,想都沒想。”說著,側臉看了一眼文冬,又笑著說道:“進去的時候,什么都沒想;可出去的時候,你那雙看我的眼神卻是時時會去想的。我總覺得那個眼神有點特別。”說罷,把頭輕輕靠在文冬的肩頭。文冬笑著說:“從那時起,我就會經常注意你,有一段時間你不是不在么?”小翠接口說:“是啊,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了,我還要過去讀完那個學期參加考試。”文冬說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會常常想起你來,久不見你,竟會覺得很失望。”小翠聽了,黑暗中笑出了聲。文冬又說:“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天橋上無意中見你從大門口進來,身穿白色格子連衣裙,飄飄然真是漂亮!當時我就莫名地興奮起來,但轉念又想人家一個女孩子跟我又沒任何關系,我這樣算是怎么啦?”說到此,小翠也不禁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有關系!”文冬說道:“是啊,這就是緣分。緣分來了,就是一個眼神心里面都會亂跳。”小翠側臉又看了一眼文冬,然后抿著嘴面帶微笑地想著什么。文冬又說:“記得有一次,我坐在天橋上,你從那邊走來,起初并不知是你,當看見是你時,我的心里突突地不知什么味道;而你也是看著地下,并沒正眼看我,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你當時怎么不看我呢?”小翠早已格格地笑開了,說道:“你說的那次,我也記得很清楚。其實開始的時候我并沒看見你,待走到天橋時才忽然見長椅上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腦子里一下子就閃出你在辦公室看我時的那個目光,見你要看我時,我哪里敢再看!低下眼皮就走了過去了。”文冬笑道:“你們女孩子真有意思-----面對面地不敢看,背地里還不知會怎樣看男孩子呢!”小翠羞笑道:“誰背地里看你啦?誰叫你坐在那里-----人家碰見了自然會看的。”說罷,伸出手去要撓文冬的胳肢窩。待小翠撓過之后,文冬說道:“這一次你給我的印象也很深-----一個冷俊、高傲的女孩又一次映在我的腦子里。這之后,我就會天天關注你,以至最后,一天不見你竟會魂不守舍、坐立不安起來。”小翠輕輕說道:“早沒聽你說過呢?”文冬說道:“那么多事哪能都說的完?”小翠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嘴角微露著笑意,頭輕輕靠著文冬的肩臂。二人就這樣在黑暗的平頂上相擁著一圈一圈地漫步著。
過了一會兒,文冬問道:“說來說去,還不知道我在你那里是怎么樣的呢?”小翠把頭一抬,似乎來了精神,微笑著說:“總愛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整個院內就只聽到你一個人的聲音!”文冬早就聽她這樣說過,但眼下又說出,文冬不禁問道:“有什么不好嗎?”小翠嘻嘻笑道:“沒說不好,我也愛聽。”文冬笑道:“既是‘嘰嘰喳喳’,怎么又愛聽呢?”小翠笑道:“我也不知為什么,反正就是愛聽。有一段時間你和別人在天橋上天天談東說西,那聲音都傳到我家里來了。你說話有個特點,那就是喜歡土話里夾帶些普通話,不像別人滿口都是土話,很難聽。每當你的聲音傳到我家的時候,我媽就會說‘你聽聽,就他一個人在說話’,我呢,也只是笑笑而已。”小翠的談興很濃,沒等文冬說話,又說道:“有一次,小霞在我家里,當她聽到你滔滔不絕說話的時候,就問‘是那個文冬嗎?’我說‘是他吧’。你猜她說什么?她說‘現在怎么這么能說會道?說起話來就像演講似的。以前讀小學的時候,土頭土腦,笨嘴笨舌,有一次幾個同學取笑了他,他還哭了呢!哪像現在這個樣!聽說讀書還很好,真是想不到。’我說人總是會變的嘛,哪里總是小時那個樣?”說到這里,小翠歪著頭問文冬:“你小時真是她說的那樣嗎?”問罷,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文冬自嘲地說道:“是的!那時我又笨又蠢,總是跟在別人屁股后面跑,別人說個俏皮話,自己只會傻乎乎地笑。因此別人還給我取了個難聽的外號呢!至于什么外號,我就不告訴你了。”小翠聽著倒是一臉感興趣的樣子,聽文冬不告訴自己,便興味十足地追問道:“什么難聽的外號?還不快說給我聽?”文冬笑道:“什么都可以說,唯獨這個不能說,說出來連你都會瞧不起我的。”小翠把嘴一噘,說道:“哼!不說算了,我還懶得聽呢!”說罷,歪頭靠著文冬,那“馬尾巴”頭發都快攏到文冬的下巴了。
忽然文冬想起什么似的說道:“一直想問你,總是不記得。”小翠仰頭看著星星點點的夜空,說道:“問什么?還有不記得的?”文冬說道:“去年你剛來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在天橋上踱步,你從家里出來,走到下面的一棵樹下就不動了,隔了好久你才從那樹下走過來。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怕黑,或是見天橋上有人影晃動,不敢走了?”小翠聽了,略想了想,便笑了起來,說道:“那晚的事你也記得呀?”文冬說道:“怎么不記得?被一個女孩子在暗中偷看著,那感覺該是多美啊!”小翠連忙含羞帶俏地說道:“去你的!誰偷看你了!人家本來是想去樓上睡覺的,那時我不是睡在這樓的三樓嗎?后來才搬下來的。正走在暗處的時候,忽然看見天橋上有人影晃動,知道是你……”文冬打斷小翠說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黑漆漆的怎么看得清?”小翠很得意地笑道:“那當然!因為只有你才會那樣踱來踱去的,別人是不會的,這已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文冬問道:“你還什么時候見到過?我怎么就沒注意到?”小翠笑道:“我放假回來,走進這大院第一眼就見你在天橋上反著兩手走來走去,似乎是在想著什么大事一樣。后來你看見了我,我也就別過頭去。”文冬想了想,說道:“哦!是喲。那天你進院門的時候,好像先是往我這邊看,然后又扭過頭看著別處,當時我還想,這女孩子好像有點近視。”小翠笑道:“人家近視你也看見了!其實,兩次走進這里第一個見到的人都是你,所以對你尤其踱步的印象特別深。那天晚上見你在天橋上又在踱步,因在黑暗中,周圍又那么靜,起初是有點不敢過去,站在那里不動,想看看究竟你這樣走來走去是怎么回事?可看來看去,你總是這樣,只是有時停下來朝前看著,我怕你會看見我,還悄悄地往樹下移了移,也不知你看沒看見我,心里有點忐忐忑忑的。原來你看見了我啊!”文冬笑說:“看是看不大清,可你的腳步聲告訴了我你已站在那樹下了。可隔了好久也不見有動靜,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此時小翠“撲哧”笑出了聲,笑意吟吟地望著夜空。文冬繼續著說:“后來見你從那黑影中走出來,才確信你一直站在那里的。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一站就是老半天,難道一個女孩子不怕黑嗎?現在看來,還真是在‘偷看’呀!”說得小翠撒嬌笑道:“你又說‘偷看’!人家哪里是偷看?人家只不過覺得好奇而已,好奇是偷看嗎?”文冬笑說:“不管怎么說,反正被一個女孩子暗中看著,感覺就是好!”小翠也不能再爭辯什么,情意滿懷地倚靠著文冬漫步在這幽暗而充滿馨香的平頂之上。
也許是夜色幽幽,暗香飄忽的緣故,浪漫的二人對往事的回憶更是興猶未盡。文冬說道:“去年暑假的時候你不是經常會到小松房中看小說嗎?”小翠想了想,說道:“是啊,怎么啦?”文冬笑道:“起初幾天,我就覺得有點好奇-----這個女孩子怎么天天來我們這邊?而且一來就是老半天沒出來?帶著這樣的好奇就想過去看看,幾次想去又不敢去……”小翠哧哧地笑道:“怎么不敢去?難道你還怕一個女孩子嗎?”文冬說道:“平白無故去看人家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這到底是不好意思的事。”小翠微微笑道:“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去了,而且不止一次。”文冬笑道:“起初是不敢去,可還是忍不住去了。假意走過窗口,一眼就見你坐在臨窗的桌子旁低頭看小說,那端莊清麗的模樣給了我很深的印象。想多看幾眼,又怕你會抬起頭,只好匆匆一過,匆匆一回!以后你天天過來,我卻不敢天天過去,只是偶爾去去,又怕你會看出什么,后來竟不好去了。但從此習慣了你過來,你若不來反倒不習慣,就會有種空落感。”小翠面帶笑意聽著,聽罷說道:“原來你早就對人家‘不懷好意’了!”文冬急笑道:“根本就沒有你說得那種意思!你又天天過來,這邊又很清凈,時間久了,自然就會習慣。”小翠說道:“是啊,那時候剛來不久,又住在這個三樓,懶得爬上爬下,又沒別的地方可去,你們這里又清凈又涼爽,于是趁著上午沒事就特別喜歡往你們這樓里跑,看看小說打發時光。”文冬笑說:“那時候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你穿著那件格子長裙上配短袖子白襯衫的樣子,每次經過我房門口時都有種飄飄如仙女般的感覺。”小翠笑道:“你說的那條裙子是去年做的新裙子,另外還有一條連衣裙我更喜歡穿,你就沒注意到嗎?”文冬看了一眼小翠,說道:“你好像也不是天天穿裙子,有時也穿長褲短袖;可能你穿連衣裙時又沒看見你,倒是穿那條長裙時常常看到。可以想象你穿連衣裙的樣子一定更好看,今年我倒要好好看看。”小翠笑著看了一下文冬,說:“那條裙子穿舊了,今年不穿了!”文冬“哦”了一聲,說:“那你豈不剩一條裙子穿了?怎么樣女孩子也要有兩條裙子呀!”小翠說道:“短袖長褲顯得更莊重,我還是愛穿的。其實……”小翠神秘兮兮地輕聲說道:“穿長褲還有一樣好處,我就不說了!”說罷,自己只顧望著文冬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文冬百思不解,到底會有什么好處?窮追之下,小翠就是不說,嬉笑中卻帶有羞澀之意!
文冬說道:“你不說就算了,遲早我會弄明白的。”小翠微笑著說:“弄明白不就弄明白!我又不能攔你。”說罷,二人更是你拉著我的手、我攬著你的腰,卿卿我我私語個沒完。夜已深,人初靜,忽然天橋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探頭仔細聽去,卻是小燕不知在和誰說話,小翠笑道:“燕子一定在找我。”文冬說道:“別理她,讓她找去。”小翠說道:“她找不到我,會去告訴我媽的!”文冬看著小翠,說道:“那我們只能下去喲?”小翠也是看著文冬,輕輕“嗯”了一聲,然后又捂著嘴笑道:“怎么?不想下去嗎?”文冬笑了兩聲,忸怩著沒動;小翠眼望著文冬,柔柔的,一聲不言語……。星光閃爍,暗香飄拂,又是一個多么醉人的夜色!
次日清晨,文冬剛剛洗刷完畢正在練啞鈴,遠遠就見小翠披散著長發從那邊走來,高傲的神情儼如公主一般,晨起的人們早已見慣,只是看了看,,然后各走各的去了。文冬并沒有因為小翠的到來就中斷啞鈴的鍛煉,只是看了看小翠那還沒來得及梳理的亂發,就又繼續著每天必須要做的晨練;小翠也沒多看文冬幾眼,就拉開紗門獨自一人進了房。稍稍再練了一會兒,便回到房中,放下啞鈴,剛要說話,卻見小翠從桌子那邊含笑往外走,文冬見了,便“咦”了一聲,說道:“怎么一來就走?”小翠邊走邊笑道:“下去洗臉呀。”說著話已到房門邊,拉了紗門也不理文冬怎么樣直愣愣的,含著笑揚臉下去了。文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想道:“今天是怎么啦?”想罷,笑了笑,便拿了碗筷下樓吃飯去了。
吃罷飯,回到房中,閑來無事便想到要與文錦下兩盤棋。慢慢地踱到文錦的房中,文錦卻說:“上午要到地里去,下午吧。”沒法子,只得又踱回來。一個人站在走廊的欄邊凝目遙望著林稍的遠方,又舉目望了望碧藍的天空,哦!好一個春日晴朗的天氣-----陽光燦爛、香氣誘人!文冬吸了吸氣,緊接著又長長地呼出,精神更覺清爽,不禁又有了登樓的興致,于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平頂之上。樓頂的風景白天與黑夜不同、晴天與雨天各異,但有一點相同-----靜,靜靜地漫步、靜靜地思索、靜靜地欣賞著桔鄉的美景、靜靜地遙望著頭頂上滿天的星空,更有靜靜地有說有笑、私語綿綿,所有這一切盡管去做而不必擔心別的什么,何樂而不為呢!文冬正四處觀賞著,忽然看見圍墻外的大路上小翠正往回走著,那馬尾辮一翹一晃的。文冬對著馬路大聲地“哎”了兩聲,小翠居然沒聽見,依然故我地走著,文冬只得笑罵一聲“這個聾婆!”雖沒叫應,目光隨著小翠卻是沒離半步。快進院門時,又見小翠與家住后面的娟子迎面相遇,兩人在院門口嘰嘰咕咕說了一些話。文冬心想:“她們平時很少說話,怎么今天倒說得那么親熱呢?”
又看了一會兒風景,抒發了一些情緒,便下得樓來,回到房中。讀著書做著題不覺半個上午就過去了,就在文冬因凝神而自信百倍地說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時候,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竊笑聲,文冬聽了回頭看去,只見小翠拉了紗門捂著嘴正笑瞇瞇地走進來,進門就笑問:“一個人在說什么呢?”文冬笑道:“我無意中查到了資料上查了好久都沒查到的東西,一高興就自言自語起來。你怎么一下就聽到了?”說著話,小翠已走了過來,靠在桌旁,笑道:“這就叫‘隔墻有耳,窗外有人。’可別說出什么笑話讓人聽到喲!”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小翠又說:“知道你在房里,我就故意放輕了腳步,沒想到剛到窗前就聽見你在說話。我還以為你在說夢話呢,聽起來就覺得好笑!”文冬又是一笑,說道:“欸!早晨的時候我看見你和娟子說話說得蠻高興的,你不是說很少會和娟子說話嗎?怎么今天又說得那樣高興呢?”小翠滿臉笑容地問道:“你怎么看見了?”文冬說道:“我在平頂上看見的,我還叫你,你沒聽見。”小翠笑道:“難怪好像有人在叫什么,我還以為哪里的人在叫呢!哎!你猜娟子和我說什么,我也想不到今天她會主動和我說話,不知什么意思?”文冬問道:“都說了什么?”小翠扭頭看了一下身后,然后側身往后一退,坐在了睡椅上,邊躺下邊笑著說道:“她告訴我有一個叫楊建青的同學在打聽我。以前在那邊讀書的時候是有一個叫楊建青的同學,我們之間從未說過話,現在居然打聽起我來!真好笑!娟子說去年他參了軍,這幾天他家里有事才回來的,過兩天就回部隊,好像是什么司令部當通訊兵,也沒太聽清楚。”邊說邊含笑看著文冬,臉上露著難以掩飾的心底高興的神色。文冬聽了,心里面酸酸的,故意說道:“他是看上你了!”小翠急忙啐道:“去你的!我們只是一般的同學,而且連話都沒說過呢。怎么可能呢?”說著話,用眼偷偷察看文冬的臉色,生怕會惹出什么來。文冬其實也并不太在意,雖是酸酸的,然心里還是坦蕩寬廣的,自己沒有這點自信怎能得到小翠的心!在意的是娟子怎么會主動和小翠說這個?她必是別有居心!畢竟自己曾經和她之間朦朦朧朧彼此有那么一層意思,只可惜后來因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而逐漸疏遠她了,據說她有一段時間在家里煩煩躁躁、寢食難安,可能是因為這個,幸好后來她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文冬打心眼里為她高興!
過去的事不去理它,現在的事也不是什么事,文冬淡然一笑,說道:“我的小翠能夠被人看上,說明挺招人愛的嘛!”小翠聽罷,橫眉豎眼、嬌聲昵氣,立起身便是一頓拳頭落在在文冬的肩頭上,嘴上連說幾個“你壞!”捶后又倒身摟著文冬的后頸脖,柔聲說道:“不許你胡說!”稍頓了頓,又輕輕耳語道:“我的心已經是屬于你的了,誰也別想碰我一個手指頭!”-----多么動聽的一句話呀!說罷,臉貼著文冬的臉,閉著眼,柔情綿綿,雙手只管摟抱著文冬的后頸,身子還微微搖晃著。文冬很喜歡小翠這樣,覺得是一種享受,柔柔的身子,柔柔的胸脯,寧靜中透著一股溫情,人生如此,也無遺憾了!文冬也是忽兒閉眼忽兒睜眼,任由小翠搖來晃去擺弄著自己,懶得動彈。靜靜地過了一會兒,文冬忍不住說道:“都快累死我了!”小翠只是笑,就是不起來。文冬忽然看見桌面的玻璃下壓著的小翠十五歲時的那張照片,指著說道:“你這張照片我最喜歡看了,經常時看著它想著你。”小翠伸長脖子看去,笑道:“我也覺得這張照片照得好,可惜就這一張,又給了你。”文冬說道:“給了我,和在你那兒不都一樣嗎?你那里還有幾張,干脆全給我,放在我這里。”小翠笑道:“人家總共就那么幾張,你要,可不許弄壞了。”文冬一邊答應著,一邊又喊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快起來。”看來美好的東西不可能永遠享受下去,總是要改變的。小翠只好笑著站起身,說道:“我下去了。”文冬扭頭看著小翠問道:“怎么就下去?”小翠說道:“我本來是上來收衣服的。快到中午了,我要下去做飯,哪像你,到了時間就有飯吃,我們還得自己做。”說著話就往外走,文冬連忙起身跟了出來,小翠回頭笑了笑,便沒有理文冬,一徑朝小松房門口走去。從小松房里拿出撐桿,從橫著的鐵絲上的撐下幾件衣服,可能是不好拿的緣故,看了文冬一眼,示意文冬過來拿著。文冬受寵一般,趕緊拿著,那感覺就像是兩口子過活一般,心中美極了!撐完衣服,小翠放了撐桿,回身出來臉含笑意地伸出手要去接衣服,文冬微笑著猶豫了一下,小翠笑道:“給我呀,別人都看見了!”說著,拿眼往天橋那邊看去,果然有幾個職工正似笑非笑地看呢!文冬只好給了過去,小翠接過手轉身揚起頭,便快步往樓梯口走去,把個文冬遠遠地撇在了后面。不久,下面又傳來了她母親的聲音:“上去收衣服,收了這么久!”語氣是和藹的,文冬趕緊走到廊沿邊伸出頭看去,果然她母親笑模笑樣地站在那里遠遠地看著小翠,待到近前母女倆又嘀咕著,聽上去似乎是什么菜呀飯呀之類的話,像是在交代什么,最后小翠說道:“媽,我知道啦。”說罷,一路向她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