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來不會產生這種情緒上的波動,這種令人難受的感覺,也是近日才有的。
洵息嘗試著忽略這種感覺,每日里看書,擺弄香料,過了幾日,倒是恢復如常了。
對面酒樓里面的小姑娘是個活潑的性子,這幾日,每日里都要來香鋪子里探看一番。初初洵息還會勸她趕緊回家,以免家里人著急。
但是后來見她委實來得勤快,平日里也不會亂動什么東西,洵息也便由著她去了。
小姑娘倒是頗會順著墻根兒往上爬,見洵息不阻止她來香鋪子玩耍,倒是將洵息這里看成了平日里的玩耍之地,更是將洵息看作是一個不愛說話的玩伴了。
洵息為她提供了玩耍的場所,她便投桃報李,今日里拿一塊兒糕點過來,明日里又拿一塊兒糖過來,在她看來,那已經是頂頂好的東西了,洵息定會喜歡。
令人意外的是,小姑娘每次拿過來的吃食,都進了洵息的口中。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比之孩子的臉,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一轉眼的時間竟然已經有豆大的雨珠子砸落下來,落在曬得發燙的磚瓦上,一股子白煙轉瞬而逝,隨著而來的。便是匯集成河的雨水。
洵息忙著收拾曬在院子里的香料,對面酒樓的小豆丁也趁亂湊了一番熱鬧。
待洵息收拾完進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一塊兒干著的地方了。袍角的水滴將落未落,晶晶瑩瑩的掛了一圈兒。
“嘻嘻,你看你現在這般模樣,可真真是比我家阿花淋了雨還略難看一些。”小姑娘說著,還皺了皺有些秀氣的眉頭,絲毫不掩飾她此刻對洵息的鄙視。
洵息正在拿著布巾的手微微一頓,疑惑的看著同樣是臉上掛著水珠子的小姑娘:“阿花是誰?”
“阿花你都不知道?真是個笨的。那個叫子楚的哥哥都是知道的,算了,我告訴你也無妨,阿花是我娘給我從隔壁伯伯家討來的小狗兒,可好看,可活潑了。”說罷,還將臉在洵息的袍袖上蹭了蹭。
洵息放下手中的布巾,被想為自己說點什么證明一下,至少證明自己并非小姑娘口中的那勞什子阿花。但又隨即想到自己同一個小孩子計較,似乎有些不妥,便不再開口。
倒是坐在一旁端著酒瓶兒喝酒的子楚,此刻已經樂得直不起腰了。
“哈哈,阿花,秀玉真是聰明呢,哥哥也覺得他同那阿花一般無二呢不對,是比阿花略難看些!”
子楚這幾日因著沒地方去,便在洵息這里湊活幾天,倒是和小姑娘很是投趣。
洵息懶懶的抬起眼皮子瞧了子楚一眼,走到靠墻的架子旁邊,拿起一塊看著頗為柔軟的帛巾,輕輕替小姑娘擦去臉上的水珠子。
子楚因著洵息方才的眼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但見洵息這般動作,著實按捺不住心中的詫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出了這香鋪子,誰能料想得到這名動天下的洵息公子,竟也有這般賢良貞靜的一面?!?
“秀玉……”隱隱的呼喚聲從雨中穿透,進入香鋪子。
“不好,我娘叫我了?!毙」媚镌挍]說完,人便已經消失在了門外的雨簾里。
洵息看了眼自己舉在半空中還保持著方才擦拭動作的手,又瞧了眼門外,不著痕跡的將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