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督軍仍然掛著慈祥包容的笑,一點也不在意沈初寒的走神。
滿堂賓客也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這個神秘女郎的回答。
寧辰北看似輕松,實則耳朵豎著在聽沈初寒的回答。
若是這個死女人敢答應(yīng)繼續(xù)履行那什么勞什子的婚約,他一定…他一定就要從心里將這個女人完全剔除。
他不自覺地連呼吸都放慢了,紀(jì)思瞅著寧辰北緊繃的手指,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紀(jì)思拿了杯冰鎮(zhèn)水遞給寧辰北,小聲道,“少帥,氣度,氣度!”
寧辰北瞥了紀(jì)思一眼,一口氣將冰鎮(zhèn)水全部灌入了喉嚨。
紀(jì)思:……
說好的氣度呢?
他轉(zhuǎn)移注意力,摸了摸沈大寶的腦袋。
大兒子的皮膚真是嫩,手感一級棒!
“呲——”
沈大寶被冰得小身板一抖,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寧辰北,然后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盯著他。
一向大方的沈大寶也羞紅了臉,縮在寧辰北的懷里,“是不是大寶太可愛了,所以大家都看著我呀?”
寧辰北哈了哈熱氣,確定手掌的溫度沒那么冰了之后才又輕輕地握住了沈大寶的小肉手,高聲道,“本少帥的兒子,自然是人見人愛?!?
轟——
宴會廳忽然就像是一壺?zé)_的水,沸騰了起來。
“兒子?青州寧少帥居然說密斯沈的兒子是他的?!?
“我的天,這關(guān)系也太亂了吧!二少帥知道自己被戴綠帽子了嗎?”
“天啊,白府這種地方,高門闊院的怎么可能不調(diào)查清楚兒媳婦的身份就貿(mào)然訂婚?這其中肯定是有隱情的吧?”
……
白承夜的臉全黑了,白督軍也維持不了笑容,擠出的笑僵硬在嘴角,比哭還要難看。
白督軍咳了咳,“辰北賢侄,你這么說就不厚道了?。 ?
寧辰北眨了眨眼睛,無辜得不得了,“白叔,怎么了?我兒子難道不可愛嗎?大寶,來,給爹爹笑一個!”
沈大寶嘟著嘴,眼里氤氳著方才睡醒的一點迷霧,疑惑地望著寧辰北。
寧辰北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
沈大寶也是個小機靈,對著寧辰北的臉頰就吧唧了一口,“爹爹,謝謝夸獎,大寶以后會更乖的!”
沈初寒扶額,這人真的是太腹黑太腹黑了。
寧辰北只是開個玩笑,不想讓白督軍和白承夜心里好過,可沒想到那身脆響的“爹爹”居然能引起他內(nèi)心這樣的震撼。
現(xiàn)在他知道了,一個男人有后是種什么感覺了。
那樣的自豪和驕傲,就像是自己這一生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等候這個孩子的到來,然后輕柔抱著他軟軟的小身子,對他說一句,“孩子,爹爹等你很久了。”
熱流涌入寧辰北的眼眶,他的臉頰上似乎還留存著沈大寶的溫度,柔柔軟軟,和沈初寒那個女人帶給他的感覺不同。
但…毋庸置疑的是,兩種感覺都讓他歡喜,是家的感覺。
小家的感覺。
溫馨讓人留戀!
雖然不及大家的波浪壯闊,幅員遼闊,但小家對一個人仍然至關(guān)重要。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這么個道理。
白承夜忍不住心里燃燒的熾熱怒火了,他猛然將攙扶著他的沈初寒一把推開。
“啊——”
女郎本就有心事,忽然被一推,立馬就失了平衡,整個人向著地面撲去,腳也扭到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這丑是要出定了。
“娘親娘親,爹爹,娘親要摔倒了!”
寧辰北這才轉(zhuǎn)身,大步越過去,還未觸到沈初寒一分一毫的時候,女郎就已經(jīng)自己發(fā)動了反擊。
沈初寒眼瞅著自己就要和大理石的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心中不忿,伸手一把拽住離她最近的白承夜的腿…
可想而知,白承夜根本沒辦法站定,只能順著女郎拉拽的方向傾倒。
寧辰北含笑,快速抓過沈初寒,他可不想讓白承夜壓在他的女人身上。
于是,白府的二少帥,華麗麗地摔了個狗吃屎。
白督軍這輩子就沒這么丟臉過。
這場訂婚儀式完全就是個鬧劇。
白督軍厲聲一喝,“初寒,最后一次機會,我問你,那婚約是作廢還是繼續(xù)?”
沈初寒坐在沙發(fā)上,寧辰北正低著腦袋給她揉腳,她整個人火燒火燎的,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瞟。
那些嫉妒的,憤恨的,藐視的眼神將她包圍。
她蒙面的紗巾也掉落了,一直低著腦袋,這樣的場面說實話她寧可逃避。
可是白督軍的問題又將她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她不能不回答了。
沈初寒按住寧辰北的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汝之,對不起!”
寧辰北五指瞬間收緊,坐在沈初寒身邊的沈大寶都感覺到了寧辰北的不開心。
沈大寶忽然就癟嘴,爬啊爬,爬到沈?qū)幊奖鄙磉叄忄洁降氖秩ダ?,“爹爹,你陪大寶玩吧!?
沈初寒眼眶一熱,抬起頭來,溫婉的笑恰到好處,那在燈光下妍麗的容顏晃得所有人的眼睛都露出驚艷的光。
這位密斯沈…居然生得這樣標(biāo)致美麗,把在場的那些名媛全都比了下去。
沈初寒只是看著白督軍,“很抱歉給白府帶來這么多的困擾,我沈初寒是個重諾的人,只要白府還要我,我自然要履行婚約?!?
寧辰北還蹲在她的面前,她就像是個勝利的女王,而他不過是個卑微祈求愛情的小丑。
多么可笑!
白老督軍的臉色舒緩了許多,“初寒,你和辰北賢侄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沈初寒看了眼腳邊相互依偎的兩人,笑了笑,“我想老督軍心里很清楚,也早就找人調(diào)查過,大寶到底是不是承夜的孩子,我回答比您回答更有可信度。五年前我沒能進白府的門也不過是因為我沈初寒家境貧寒,沒資格攀白府的門檻,而如今您松口答應(yīng),也是因為我給你們白家生了個大胖孫子。而寧少帥和大寶這么投緣,是因為大寶不日前被人追殺,恰逢寧少帥經(jīng)過,救了他,便將這孩子認(rèn)作了干兒子。”
白督軍眼中凌厲一閃而過,臉色實在稱不上美麗。
可他不得不承認(rèn)沈初寒是個聰明的孩子,這番話雖然有著她的不滿和委屈,但字里字外都維護著白府的尊嚴(yán)。
白督軍只能順著她的話在這么多舉足輕重的人面前承認(rèn)沈大寶的身份。
“各位,大寶的確是我白戰(zhàn)棠的大孫子,是白承夜的親生兒子。今日初寒使性子也是我這老人家做的孽,畢竟拆散了這對鴛鴦五年之久,有些情緒都是正常的。以后啊,大家要尊重督軍府的二少夫人!”
沈時遇被白斯帶到休息室休息,實在太無聊了,跑了出來,聽到這番話,他握緊了拳頭,沖到宴會廳中央,“初寒妹妹,你又不乖了,哥哥跟你說過,不能嫁給當(dāng)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