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辰北去別苑調了自己的衛兵,傾巢出動,王媽等人嚇得躲在下人房里都沒敢出來。
風云變色啊,少帥許久沒這樣了。
那雷霆之火,也不知道是那個倒霉催的要承受。
男人親自開車,在駕駛位上凝神思考著,他閉著眼睛想事情的時候沒有人敢去打擾。
寧曉凝從小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督軍府的小公主,自然是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去動,是以這姑娘眼睛是長在天上的,頗有些目中無人。
寧辰北曾經覺得這是種率真,反正督軍府不會倒,只要他還在,也沒人能欺負他的妹妹。
但是這次出了事,他才知道一直以來他的觀念都是錯誤的。
小時候,他是很不喜歡這個妹妹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厭惡。
寧曉凝是寧老督軍在外面鬼混生下的孩子,是督軍府的恥辱,是寧辰北心上的疙瘩。
是以,就算這個小姑娘總是一臉傻傻笑著追著他喊哥哥,他也大多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
有一次,這姑娘為了討好他,不知怎么逃離了下人的視線,一路尾隨他去學校上學,他不知道,從大門進去了。
寧曉凝在門外急得不行,守門的大爺不認識她,也不會放生面孔進去。
這孩子就跑到后院去爬墻,結果摔了下來,特別嚴重,學校的人發現她的時候,她手里還攥著歪歪扭扭的一副畫,稚嫩的手法委實稱不上好看,但一旁的字還是能夠辨認,寫著“我和哥哥”。
寧辰北趕到醫務室,就看著自家妹妹毫無生氣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小小的身軀縮在那薄薄的一層被褥里。
護士將揉的皺巴巴的畫遞到寧辰北手里,他攤開來看,畫上一個男孩兒牽著一個女孩兒,女孩兒笑得燦爛,幼稚的簡筆畫卻狠狠擊中了他的心。
寧曉凝從小心臟就不好,這是打娘胎里帶出的病,受不得刺激,這次一摔,不僅添了外傷而且引發了心臟的一些問題,整個人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從那日起,寧辰北便如同變了個人似的,特別疼愛寧曉凝。
他知道孩子是無辜的,這是寧老督軍做的孽,不該讓無辜的寧曉凝去承受,他已經過上了沒有母親的生活,不能讓這個妹妹也在缺愛的環境里長大。
后來,青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少帥非常疼愛督軍府的小公主,少帥保駕護航,在青州小公主可以橫行霸道。
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哭碎了心,做夢都想投胎做少帥的妹妹。
寧辰北想起這些,愈發煩躁起來。
這些年他對寧曉凝好,旁人都贊他大度,只有他知道,他是歉疚。
當年的事情,陰差陽錯,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了寧曉凝,那孩子差點就死了,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后來雖然好了,但心臟的問題也是愈發嚴重了。
他重重一拳砸向方向盤,副駕駛上的劉副官嚇得屏住呼吸,側頭看了他一眼。
只見少帥咬著牙,臉上都是痛意。
痛苦?
少帥居然會痛苦?
劉副官覺得不可思議,旋即一想,大小姐丟了少帥的反應這樣大,當真是盛寵不衰啊,若不是他們都知曉大小姐的的確確是老督軍的種,肯定要生發一些旖旎的聯想。
寧辰北讓劉副官將一張青州的地圖遞給了他,他取出鋼筆,在幾個地方圈了圈。
那是寧曉凝有可能會去的幾個地方,他一個個去找就不信找不到了。
汽車在路上疾馳,百姓們見著督軍府的車都知道退讓,幾輛車連著一起出動,他們都以為出了大事,有些好事的人甚至宣揚著馬上就要打仗了。
人心惶惶。
寧辰北自是無暇顧及了,一個個地方依次找去,寧老督軍給寧曉凝的親娘置辦的別苑、理發店、照相館、裁縫店、百貨商場…
能找的地方全部都找了個遍兒,沒有人看到寧曉凝。
寧辰北眉目凜然,周身源源不斷地釋放著寒氣,今日跟著他的劉副官是在程璃手底下做事的,很少有機會單獨跟在寧辰北身邊,所以嚇得也是夠嗆。
男人點了根煙,虛虛地夾著,吞云吐霧,面色朦朧,劉副官鼓足了勇氣上前,“少帥,要不我們回醫院看看,也許大小姐只是出去散心,自己已經回去了。”
寧辰北不搭理,眼神迷離,為了保護沈初寒,他并沒有告訴屬下大小姐是綁架了沈初寒。
紀思開著車來了,大步跑向寧辰北,劉副官向他行了個禮,紀思點頭,對寧辰北言,“少帥,大小姐可能是去西郊了。”
“她怎么會知道西郊那個地方?”
紀思抓了抓耳朵,想起今晨他陪著寧曉凝的時候,她纏著他問青州能夠藏人的地方有哪些,他雖然覺得古怪卻也沒多想,就提了提西郊。
西郊偏僻,人跡罕至。
相較于西郊,東郊如今太平許多,寧辰北上次親率人馬剿匪還是很起了些作用了,而西郊則不然,是個不到迫不得已連土匪都不想去的貧瘠之地。
也就是上次杜笙的人將沈初寒抓去的地方。
寧辰北狠狠擰眉,捻滅了手中的煙,斜睨了紀思一眼,“找到人之后,你也去刑堂領罰吧!”
紀思敬禮。
寧辰北上車,飆到最高的速度,趕赴西郊。
阿初,你再多堅持一會兒。
……
西郊遍地都是草木,跟原始森林似的。
躲藏在這里,確實是挺難找到,除非是一把火將這些野草燒盡。
寧辰北在這里有個秘密項目,他也不想太過聲張,于是命令下面的人低調行事。
廢舊的廠房還屹立在那里,風吹日曬也自巋然不動。
寧辰北下車,讓他的人悄無聲息地形成了兩個包圍圈,一內一外。
男人一腳踹開廠房的門,空無一人。
厚厚的塵土飛揚,他捂著唇鼻退出。
站在破敗的背景里,身形格外蕭條。
紀思嘆氣,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他也是有罪,成為了幫兇。
大小姐,您可悠著點,別真把人怎么了,少帥是會殺了我的啊!
……
這邊,同樣是在西郊。
沈初寒的嘴巴被布條死死地塞住,她整個人五花大綁地綁在大樹上,這顆大樹的位置很巧妙,隱藏在人的視野盲區,周圍都是比它更為高大的參天大樹,不仔細看沒有人能看到樹上還有個人。
女郎狼狽不堪,她這次手腳都被束縛,且旁邊連個看管的人都沒有,她是任何計策都使不出來了。
她渾身不爽利,草叢里蚊蟲也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有東西在她身上爬。
沈初寒看著被一直暈著沒醒來的被丟在理她一米遠處的草垛里的沈時遇,心急如焚。
阿哥受不住這么久的暈厥的,會加劇他的傷。
“阿初,你在哪里?”寧辰北大喊著,空曠的地界瞬間就吞沒了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