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白府大廳此刻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看著性格詭異、陰陽怪氣的白二少帥向一個女郎低頭。
他這是在求沈初寒留下來?
自從傷了腿,他在別苑就是個小霸王,誰都不敢惹他,一點點不開心就動輒大罵,噢…就算沒有不開心也是對傭人呼來喝去。
別苑的傭人都怨聲載道,若不是白督軍給她們的傭金高到她們往日無法企及的程度,沒有人忍得了。
白督軍也許久未聽到兒子正正經經平心靜氣地說話了。
沈初寒低眉,耳后的碎發(fā)在微風中飄揚,虛虛挽著的發(fā)髻松松垮垮,卻不會散亂,只有一番風情。
白承夜就這樣看著她,覺得這女人倒是會打扮自己,素雅恬淡,卻不失大家閨秀的風范。
沈大寶掙扎著下地,疼得臉部都扭曲到一起了,還是咬牙忍著,去夠沈初寒錘在腰側的左手,奶娃娃去揉娘親的手心,憋著嘴,“娘親娘親,大寶怕,好嚇人…”
沈初寒對著乖兒子展顏一笑,那一刻,頭頂?shù)墓馊客渡湓谒捻校身姿楣鉃]瀅,美得不可方物。
她抱起沈大寶,和兒子面對面,“大寶,你看二少帥是不是很可憐?”
“二少帥是誰?”這孩子也許真不知道,也許是在裝傻充愣賣萌呢!
沈初寒指了指輪椅上黑著臉的男人,“就是那個男人。”
沈大寶哼了一聲,“大變態(tài)!”
沈初寒摸了摸鼻子,孩子耳濡目染,聽她說得多了便記住了,在大庭廣眾之下還真是有些許尷尬。
不過,女郎的臉色很快就恢復如常,畢竟現(xiàn)在是白府有求于她,誰敢嘲笑她?
“大寶,那個大變態(tài)他想站起來,想和大寶一樣能走路能奔跑,咱們幫幫他好不好?”
沈大寶又哼了一聲,鼻孔出氣,小模樣不知道有多傲嬌。
白承夜正要發(fā)作了,沈大寶忽然奶聲奶氣地說,“娘親,大寶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的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喲…雖然他是大變態(tài),還不讓大寶喝湯,還讓人罵大寶…但是大寶不計較,就幫幫他吧!”
看,人家一個孩子都深明大義啊!
沈時遇也笑,支持外甥說的話。
沈初寒吻了吻沈大寶的額,揚眉對白承夜說,“二少帥,我兒子說要幫幫你,我聽兒子的。”
白承夜:……
這個女人!
“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
白承夜雙手握拳,白督軍咳了咳,警示兒子。
這時候大少帥又坐不住了,“初寒,你不要太委屈自己,別傳出去咱們白府還威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看…二弟她也沒說愛你,你別怕,我是大哥,我和父親會為你做主!”
沈初寒:……
這個大少帥真是蠢笨如豬,完全沒救了。
意圖這般明顯,這般沉不住氣,她覺得今日過后,白督軍肯定會有一連串的動作針對這個大兒子。
老的還在其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哪怕這個他人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行。
沈初寒還是禮貌性地道謝,“大少帥,我不委屈,承夜也說了他很內斂,不是每個人都像大少帥您這樣耿直的。”
“嘿嘿!耿直是良好的美德啊!”
沈初寒:……
真的沒救了,有人要找死,她可無所謂。
洛水還在抽抽噎噎地哭,擾的人心煩,白承夜沒有對著沈初寒發(fā)的火變落在了這滿臉淚水的女人身上,“哭哭啼啼的,大嫂你干什么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白府在辦喪事,你是在為誰哭喪呢?”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洛水可承受不起,她立馬止住了呼吸。
沈初寒調笑,“大少夫人不必委屈,你嫁的男人至少四肢健全,可我呢…我都沒哭你就別再哭了。”
白承夜額上的青筋就突突地跳…
大少帥隱約覺得沈初寒這話不是什么好話,但是又實在挑不出錯處,于是遞了手帕給自己的夫人,柔聲道:“夫人,初寒說得對,你男人我可是身體倍兒棒!”
沈初寒絕倒!
洛水和洛四哥真的是姓的同一個洛嗎?
為何智商相差如此之大!
這樣蠢笨的大少帥,洛水…嗯…大概大少帥的一些籌謀都是洛水在背后指點。
可怕!
白督軍心里也甚是不好受,活到這么大歲數(shù),向來都是人若犯我必殺之的性格,什么時候被一個女娃娃這樣編排過?
不僅編排了他,還編排了他兒子,編排了整個白府。
偏偏他還不好發(fā)怒,白督軍深呼吸,這個時候特殊,二兒子的腿最重要。
等二兒子的腿好了,看他不把沈初寒母子虐成渣渣,趕出白府,讓沈初寒淪為笑話!
沈初寒余光一直都注意這白督軍,此刻他眼里深處藏著的那抹狠厲盡收女郎的眼底。
她心中譏誚,面上卻還是溫良,“二少帥,今日一鬧初寒有些倦了,先去歇息了。”
太好了,沈初寒忘記要約法三章了!
沈初寒打了個哈欠,在回廊處轉身,“等我睡醒了再來與二少帥約法三章!對了,白管家這事情還望二少帥做主,你們公開承認的白府的長孫可不能這樣不清不白地被人欺負了去。”
白承夜:……
沈氏三人就這么上樓去了。
腳步那叫一個輕盈,笑容那叫一個得意。
白督軍心里堵得慌,那女郎怎么愈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就這樣把長輩們留下?
洛水見沈初寒離開,膽子便大了一點,“父親,您看看,這個女人根本不適合白府,要真是娶進門,那可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禍端。”
白督軍笑了笑,“不急不急,能不能嫁給承夜還是兩說。”
洛水這便知道了,白督軍日后要卸磨殺驢。
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白督軍如此心狠,是不是等她洛水沒有利用價值了也會被毫不留情地踹開?
白承夜瞇起眼,看了眼自己的老父親,想要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
算了,左右沈初寒是他的未婚妻,日后治好了他的腿便成為他的恩人,他的人他自己來護。
……
青州,東郊廢舊倉庫障眼之下的秘密練兵基地。
寧辰北每日都在雞鳴之前便已起身,他圍著場子跑了數(shù)十圈,渾身都是汗,卻恣意瀟灑。
士兵們打著哈欠來到場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寧辰北還在跑,各個耷拉著臉,覺得有點掛不住。
少帥都這么拼,他們還抱怨每日訓練到深夜,清晨雞鳴便要起來。
不行,這些人攥緊了拳,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在少帥晨起之前就起來。
寧辰北的腦袋幾不可見地點了點,他這是用了這樣簡單的一招兒,就激起了士兵們的斗志。
甚好!
往日他都是跑完步便回去沐浴,是以士兵們見著他的時候都以為他才剛剛起身。
今日他是故意在他們面前跑,要的就是這股熱血。
紀思振臂一呼,“少帥威武!少帥威武!”
寧辰北一腳踹過去,“閉嘴!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是吧?”
紀思無罪,興奮地忘了形。
起到效果了,寧辰北去了房間洗漱。
程璃在外面等候,須臾,一身清冽鐵灰色軍裝加身的男人走了出來,發(fā)尾還有水珠將落未落,“程璃,阿初還好嗎?”
這樣…辛苦地練兵,籌謀,還有心思去問他的阿初還不好。
【如果寧帥知道咱們初寒在給白承夜治腿,會不會打翻醋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