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卓然……”從卓然擋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呂郢典就在無意識地重復這兩個字，看起來如同癡傻了一般。

在韓影與方臉漢敲定了他將往犬牙獄的去處之后，韓影聽命收押，剛剛觸碰到他時，呂郢典猛然清醒過來！

他撞開韓影，抽出座椅后面墻上掛著的長刀，向前左右掃了兩刀，逼退了想要靠近的方臉漢等人。

刀指方臉漢，呂郢典神色癲狂，語無倫次道：“方逝！哈哈，你竟然不殺我？哈哈，是我下毒殺了方雄，你竟然不殺我？

看來你也知道是他欠我的，他活該！

你們方家人，都一樣！天生會騙人，無情無義，你們都一樣！

哈哈哈，他也是，我也是，一個又一個……什么兄弟，也只有你和我當了真……

方逝，你比你爹更狠，好，好啊！

哈哈哈，你不殺我？我偏不如你意，我呂郢典就是死，也不落在你們這些卑鄙的方家人手里！”

在一陣狂笑中，呂郢典手腕一翻轉，大刀轉向，直接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他獰笑著瞪著方臉漢，手上使力，便用刀刃抹了脖子。

他的身體緩緩倒下，鮮血迸射，幾乎馬上就能濺上方臉漢的腳背！

一顆頭顱卻頑固地對著方臉漢的方向，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癲狂笑意，死不瞑目。

在這一場變動中，笑得最多的就是呂郢典了吧，但他又不像是真的開心的樣子。

我不是很理解凡人的心思，現在，連我自己的心思也不懂了。

明明解決了一切，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無論是敵是友，都是那么壓抑，明明料理的只是叛徒，卻讓每個人都一陣陣難過。

吩咐方成事幾人處理了呂、卓二人的尸首，讓韓影留下整頓寨里，方臉漢便帶著我與李旋風重新站上了門樓。

外面，是我親自帶著出去的人手，他們剛剛打了勝仗，得意洋洋回歸，絲毫不知即將到來的命運。

“快開寨門?。≡蹅冞@次又大敗了朝廷啦！哈哈哈！”毛霸一臉眉飛色舞，顯然極為得意。

然而，靜默……一片靜默。

外面的人見久久不開寨門，甚至連句回話也沒有，一個個脾氣上來了。

他們都是呂郢典大當家的心腹，平日里逞兇慣了，竟然還有人敢得罪他們？！

幾人開始口不擇言地低咒喝罵，甚至還有人放話說要讓守門樓的兄弟好看。

方臉漢看了許久，聽了許久，我也陪著看著聽著，為這些人默哀。

然后，就像我想得那樣，方臉漢下令百米內放箭，下一瞬，一輪十支箭矢射出，在寨門外百米釘住，未傷一人。

在下方一陣驚嚇中，方臉漢站了出來，讓外面的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用憐憫卻又堅決的聲音，道：“你們，進不來了，我斷青山寨，不歡迎叛徒！膽敢靠近寨門百米，射殺！”

“方逝！你沒死？！”

“怎么回事兒？大當家的呢？”

“這不可能！”

……

……

……

看到方臉漢出現在眼前，寨門外的人全都亂了，人人驚疑不定，恐慌不已。

“沒什么不可能的，你們的大當家呂郢典死了，山寨上下方臉漢做主，就是這么簡單！”李旋風笑著進行簡單粗暴的總結。

又是一陣嘩然，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不過是過去一日，他們自以為穩固的靠山就這么倒了。

難道只能離開？不，潘福不甘心，他抬頭喊到：“少當家的，我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如今呂郢典已死，我們愿意投降，棄暗投明，為您效力！”

方臉漢絲毫不為所動，當站在這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決斷。

只見方臉漢從身邊的那位剛剛被安排留守門樓的兄弟手中拿過長弓，那位兄弟先是一愣，隨后很有眼色地遞過來一支箭。

我看著那小兄弟頗為眼熟，應該在犬牙獄中見過，卻不想也如此機靈。

方臉漢搭箭上弦，微微一拉，箭指下方眾人，冷冷道：“再說一遍，斷青山不需要叛徒！離開！否則，射殺！”

毛霸撇了撇嘴，繞過釘在地上的箭矢，一腳踏入百米范圍，不服道：“方逝，就算你是少當家，又憑什么驅逐我們，我們是抵御朝廷的英雄，你憑什么？”

方臉漢面上的笑容更冷了，他何嘗不想放過他們，兄弟一場，若非李旋風告訴來時他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他甚至想原諒他們的背叛。

只是，不行??！就是他不介意，那些為他枉死的兄弟們也不愿意??！

呂郢典排除異己，卓然建議留誘餌引他方逝，所以才改殺為抓，可這些人，竟然為報私仇，借呂郢典名義將昔日看不過眼的兄弟殘忍殺害！

畢竟誘餌的話，多或少都沒關系，呂郢典就放任他們肆意妄為，韋叔……韋叔就是被毛霸這小人給……

方臉漢眼中寒芒連動，殺機閃爍，右臂猛然向后一拉，將弓拉得圓滿，鋒芒所指，正是毛霸的心口！

咻——

弓如霹靂，箭去留聲。

等到毛霸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躲不開了，他只能盡力避開要害，卻還是讓箭射入了右胸。

“??！”毛霸痛呼一聲，怒罵道：“靠！方逝你他媽竟然真的想放箭殺我！算你狠，我們走！方逝，我等著看你的斷青山寨被朝廷剿滅，等著你不得好死！”

李旋風見他如此作態，心下惡心不已，道：“呸，竟然沒射死他，真是便宜他了！”

方臉漢看著遠方，低聲道：“他等不到那一天的，朝廷的兵可還沒走遠呢……”

盡管兄弟一場他難以下手，可發生那樣的事情，卻是不能原諒他們的。

……

斷青山上，某處林地。

官兵們個個垂頭喪氣的，好似連下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仗打的真憋屈，雖然沒有傷亡，可是上頭決定的‘有埋伏，有陷阱，馬上跑！’的鵪鶉式打法，真的是太憋屈了。

所以，當看到疑似斷青山土匪的一批人，帶著傷出現在遠方的時候，每個人都被這天降之喜整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