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劉健華一家齊聚二叔家。

大哥大嫂攜帶家人上門來鬧年。女士們正在廚房里熱火朝天忙著準備午飯，劉家的男士們在一邊喝茶聊天，難得一聚興致極高。沒人看管的球球與小小志就像掙脫了繩子的兩頭小牛，手上各拿一把玩具槍在屋子里互相追趕。

“停下來，現(xiàn)在我們來扮演角色。我是警察，你是小偷，我要捉你。我喊開始，你才能跑。”比小志大半歲的球球分發(fā)了命令。

小志聽到哥哥說要停下來，他想停下來，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小志繼續(xù)繞著沙發(fā)跑，一邊跑，一邊笑。

“我說停下來，不要跑了”。球球用身子抱住小志。

突然被阻力叫停的小志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用力推了一下球球。圓圓的球球后退了一小步，習慣了在家發(fā)號施令的球球自尊心受損受挫。這是我的家，敢不聽我的。他將手上的槍扔在地上。

小志有樣學樣，將手上的槍也扔在地上。

“不跟你玩了。”球球跑進廚房，抱住奶奶的大腿。

“奶奶，我要喝水。“

“球球，找爸爸要水喝去，奶奶跟媽媽在忙呢，你去跟弟弟玩去。”劉二奶奶將孫子帶出廚房。

半個小時的光景，整潔的客廳如戰(zhàn)后的慘狀呈現(xiàn)在劉二奶奶的面前。新買的玩具槍隨意扔在地上，被打開的五顏六色的雪花積木散落在茶幾、沙發(fā)上。

強壓住氣的劉二奶奶把球球帶到房間，蹲下來。“球球，奶奶平時是怎么說的呢，想玩玩具要在哪里玩呢？“

“要在玩具圈那里玩，玩具不能隨便亂扔在地上。”球球熟背出家規(guī)，但并沒有將家規(guī)刻在心上。由于是家里的唯一男丁，爺爺特別的溺愛縱容。每次被奶奶教訓完，爺爺就自動送上安撫。人小鬼大的球球自然地學會察言觀色，知道爺爺與奶奶在教育上沒有達成共識。每次犯錯的球球會向爺爺尋求幫助。為此，劉二奶奶沒少生爺爺?shù)膼灇狻?

球球眨眨眼睛望了望奶奶。奶奶是真的生氣了，但與平時不一樣。生氣的奶奶會叉起腰，就像平時訓爺爺一樣。今天的奶奶不一樣，看上去溫和和藹了很多。愛好面子的劉二奶奶不想在親戚面前教訓孫子，再加上是新年，也不想破壞新年的氣氛。但是必需把握每個機會管教孫子，小孩做錯事不立即指出糾正，就錯過了最佳的教育時機。

“知道錯了嗎？”

“我錯了。”球球低下頭。

“玩具被你亂扔在客廳，知道錯了，就要怎么做呢？”

“不是全部是我扔的，小志也有份。”

“你是哥哥，你要做榜樣。你做什么，弟弟就會學著做。去吧，和弟弟一起把玩具收拾好。“

球球氣鼓鼓地回到客廳，把手槍撿起來放進玩具圈內。接著，他開始收拾雪花積木。他遞給小志一個小白袋。

“你將紅色的全部放進這里面。”

分不清顏色的小志將在自己面前的積木一股腦裝進小袋。袋子滿了，小志直接扔到了球球跟前。

“說了是裝紅色的，你怎么把什么顏色都裝進去了。這是紅色，你不懂嗎？”球球指著紅色問。

小志呆呆地站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哥哥這么生氣。

在一邊喝茶的劉健華，聽到兩個小孩的嚷嚷聲。就想聽聽倆個小孩的對話。實際上，只聽到球球一個人的聲音。上了幼稚園，3歲的球球語言表達能力非常強，詞匯很豐富。對比球球，小志在說話能力上顯得較弱，現(xiàn)在只會說簡單的詞，會叫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說得比較多的是單個的詞，沒有聽他說過超過3個詞以上的句子。準確來說，小志是在2歲后才學會說話。為說話這事，全家人都急壞了。沒開口說話前，爸媽變著花樣逼他開口，遺憾的是，發(fā)出的聲音總是啊啊啊。亂了心神的梁小英懷疑小志的舌頭有問題，一段時間天天讓小志張開嘴巴讓她檢查。沒看出來什么，反弄得那段時間小志常流口水，挨了劉健華一頓罵。

“你現(xiàn)在裝黑色的，不要裝其它顏色的進去。”

小志再次將各類的顏色裝進小袋子里。

“不要你裝了”。球球看到小志再次搞混了顏色，以為小志是故意的。

小志非常的委屈，他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錯了什么。哥哥向他大聲嚷嚷。哥哥不讓他裝積木，他想幫忙，他把各種顏色送到球球面前。“給”

“要分開顏色裝的，你真笨。”

“笨。”聽到自己的兒子被說笨，劉健華的心變得格外的沉重。童言無忌，小孩無心的說辭才是最真的表述。

“小志，過來爸爸這里。”劉健華看到小志緊挨著球球，但球球又不想讓他靠，球球全身的小肉肉都在抗議般顫動。

小志像沒聽到爸爸的聲音一樣，自個在沙發(fā)那玩。手上的插圖書都拿反了。

“球球認識很多字啊，詞匯也豐富，你們平時怎么教他的呢？”劉健華問堂弟劉濤。

“我跟他媽媽沒有特意教他認字，他懂的這些詞，都是在故事書中學到的。他媽媽在他兩歲的時候就每天晚上給他講故事。一本書重復地讀，給他聽錄音，我覺得他的發(fā)音比我的都標準。”聽到堂哥稱贊兒子，劉濤很高興。

“對，球球常常聽故事機里的錄音。我們給他念課文，他有時會嫌棄我的聲音不夠好聽，他說要用好聽的聲音讀，要讀慢一點。”說到孫子，劉二爺一臉的自豪。

“脾氣有點急和倔，這個要改。”劉濤說。

“不能按大人的標準來要求小孩子，這個可以慢慢改。”劉二爺護孫心切。

劉濤非常的無奈，爺爺?shù)钠珢叟c縱容，讓他們夫妻在教育球球問題上非常的為難。如果繼續(xù)允許球球按他的性子去發(fā)展個性，這個小孩大了連天都反過來。

“哥，有空多聯(lián)系。”劉濤送劉健華一家出門。

“好的，有什么事電話聯(lián)系。”

“哥，我覺得小志跟別的小朋友有點不一樣，你多觀察一下。”劉濤欲言又止。

劉健華聽到堂弟善意的提醒，心抽了一下。但十分感激他的建議。

“球球，今天在哥哥家玩得開心嗎？”忙碌了一整天的梁小英終于有時間坐下來跟兒子聊聊天。

小志點點頭。

“玩什么這么開心啊？”梁小英理了理兒子的頭發(fā)。

“槍。”

“還有其它的嗎？”

小志搖搖頭。

劉健華留心聽妻子與兒子的對話，并認真觀察兒子的神態(tài)，一臉的茫然，感覺真的不對勁。大腦發(fā)育遲鈍嗎？還是語言表達能力有所欠缺呢？他想起臨走前堂弟的提醒，聲音在腦中回響。

“我覺得小志跟別的小朋友有點不一樣，你多觀察一下。”

“老婆，你有沒有覺得，球球會說很多單詞，表達能力很強啊。”兒子入睡后，劉健華想試著跟梁小英聊聊小志的事。

“球球上幼稚園半年了，接觸的小朋友多。交流多了說話自然好。”

“我們也常常跟小志說話，也常引導他表達。你也每隔兩天帶他到花園跟其它小朋友玩，為什么我們家的小志比同年齡的小朋友說話要慢，字又少呢？”劉健華極想把白天發(fā)生的事情跟妻子說。怎么開口呢？做父親的要親口承認自己的兒子笨，是個很大的挑戰(zhàn)。

“有沒有聽過后起之秀，我的小志下個月就要上幼稚園了，到時候就會慢慢好的。小志還沒有懂得說話前，你不是也擔心過他會不會是個啞巴嗎？“梁小英心里明白得很，兒子比別的小孩學習能力差。無論他有多差勁，做媽媽的都不愿意承認兒子蠢笨這件事。他需要時間去學習，去練習，他只是比其它孩子需要更多的時間而已。

小志剛學會走路，梁小英就常常帶他出去花園散步，接觸其它小朋友，開發(fā)語言能力。最初的階段，小志與其它小朋友無太大的差異。到了2歲時，慢慢地與其它小朋友拉開了距離，大點的小朋友后來都不愿意跟他玩了。小志，在成長路上落后了半拍。

“過完年，我想帶小志去醫(yī)院全面檢查一下。”

“沒病沒痛的，檢查什么？”梁小英一萬個不愿意，心疼兒子。

“檢查一下大腦，測試一下綜合能力，這樣我們可以放心。”

“兒子我天天看著，有問題的話，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我不想談這個問題，我今天累了。我睡了。”梁小英拉上被子，側身睡下，留給劉健華一個后背。梁小英常說自己的認知能力超強，但這一次她的感知力走失了。

夜已深，劉健華見妻子不想深入討論兒子的問題，只好暫時的放棄。他等待更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