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最后喝個清場酒,咱們去下一場?!彼翁鞊u晃著站起來舉起了酒杯對著幾人說道,幾瓶酒下肚,已經開始有些飄了,腳步都在虛浮了,卻依舊在興頭上。
沒有領導和長輩在場的酒桌才能喝出味道吧,即使是往年交也喝不出這種感覺的,對于這一點白澤騰是很有感觸的,那年在老高的酒桌上就體驗過了,那是老高的兒子給老高送物資,當晚就湊在一起喝了一頓,當時介紹的時候,老高就非要他兒子管白澤騰叫叔,搞得白澤騰尷尬不已,雖說是忘年交,可也是各論各的,沒有擺在酒桌上說的,這就讓大家很下不來臺,還好是老張救場才罷休,也就從那之后白澤騰就不敢再自詡跟人忘年交了,還是論資排輩地做自己的晚輩挺好,至少還能混一頓飯吃,不然那后果是不能想象的吧。
沒有了束縛感,那自然也就是舒服了嗎,雖然是同音字卻是不同的意義,沒有了束縛感就容易忘乎所以,忘乎所以了就容易放飛自我。
當宋天提出要去喝下一場酒的時候,白澤騰是懵的,畢竟初來乍到,不知道還有這么多的玩法,只是這第二場酒又是怎么個喝法呢?明明都已經不在狀態了,為啥還要來第二場呢?
在白澤騰的發呆狀態還未清醒的時候,楊峰已經打電話約好了出租車,看來這第二場酒是要換個地方喝了。
白澤騰對自己的實力有些堪憂了,迷迷糊糊的就跟著上了車,又下了車,一點都不由自主了,再迎風一吹,酒勁上來之后就更加迷糊了,幾個酒嗝漾出來之后,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
目的地是個比較隱蔽的大院子,門口也停著不少車輛,幽暗的燈光證明著還在營業中。白澤騰疑惑地看向了楊峰,楊峰則邪魅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白澤騰也只好跟在幾人身后往里面走去。
進了大門,一片朦朧的燈光驟然在白澤騰眼前亮起,那一排霓虹閃爍的小房子,從大門的左右手開始,一個回字形的院子都是由這些小房間組成,門口閃爍著微弱的燈光,紅的黃的綠的粉的很是好看,每個小房間門頭上都掛著一個牌子,以彰顯不同之處。
宋天和楊峰熟門熟路地選了一個房間,屋內的設置像一個迷你酒吧,更像一個簡易版的KTV包廂,一排沙發,一個茶幾,一個大屏幕,一個點歌臺,天花板上旋轉的星球吊燈,墻皮都是簡單地刮了大白,貼了幾張海報點綴。
不知是應該叫老板還是服務員的人送進來兩箱啤酒,一個果盤,還有幾個骰盅,楊天又在來人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人便笑著點頭退出去了。
“來,開始第二場,開瓶舉杯,喝?!彼翁熳テ鹨黄抗扪b啤酒說道。
原來這就是第二場呀,白澤騰有些無奈地苦笑著舉起杯,喝完白酒再喝啤酒,白澤騰還沒有嘗試過,但感覺應該不會很好吧,畢竟混著喝想必會醉的更快吧。白澤騰沒測過自己的酒量,但盡量都保持著能找到床的行為能力,并不是不想放開喝,只是出門在外,無論如何白澤騰都不愿意讓自己酩酊大醉到沒有知覺的,畢竟大家都喝了酒,白澤騰還是缺乏安全感的。
幾瓶啤酒下肚,加上先前的白酒,幾個人也就抓著麥克風嘶吼起來,點的什么歌白澤騰已經沒有什么印象,只是有麥克風遞過來也就跟著吼叫起來。白澤騰自覺是五音不全的人,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就不再扭捏了,似乎完全放開了,醉酒后的各種丑態盡顯,只是可惜在這搖曳的燈光中恍恍惚惚地看不太真切。
一箱啤酒喝完的時候,白澤騰已經沒有了任何印象,這大概就是斷片吧,盡管白澤騰竭力控制著想讓自己清醒,可是身體似乎又不受控制,已經有些麻木地往嘴里灌了,什么時候醉的已經記不得了,唯一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那搖晃閃爍的五彩燈光。
次日醒來的時候,白澤騰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渾身的酒氣彌漫,拿起牙刷剛刷了兩下就開始嘔吐了。不過白酒的那種嘔吐感倒是輕了不少,大概是啤酒喝多了稀釋的緣故吧。
洗漱完畢就匆匆喝了碗粥,別的實在是吃不下了,看來以后得靠著白粥當早餐度日了。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付主管也沒有到,一向都是早到的付主管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了,雖然距離工作時間還差一點,但他們一般都是要打個提前量的,很少有踩著點進辦公室的。
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付主管還是沒有到,快到十點的時候,白澤騰接到了付主管的電話,大概就是昨夜喝多了,給領導請過假了,辦公室里的事情就由白澤騰盯著了。
“咋樣?昨天老付是不是被灌多了?”楊峰總是能第一時間獲知消息,白澤騰很詫異他的這種特殊能力,不明白他究竟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明明昨晚是他們在一起的,聽楊峰的話語好像是他昨晚跟付主管在一起喝酒一樣。
“可能吧,說是請假了,有點事情要處理?!卑诐沈v沒有傳八卦的癖好,即使知道是真的,也是打個糊弄,裝作自己并不是很清楚的樣子,畢竟這些和自己無關,與自己無關的事還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周末的時候,白澤騰在礦區門口打了一輛三蹦子去了縣城一趟。
到這個地方也有些日子了,除了上班工作,下班跟楊峰他們一起喝酒吹牛,他還沒有機會到縣城上轉轉,畢竟也算是換了新環境,多少還是要出去走走的,總是在工地內待著也是蠻無趣的。
這是個不大的縣城,倘若有足夠的體力,白澤騰自信可以徒步丈量一下的,只是白澤騰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被掏空了,走個路都有些腳步虛浮了,大概是酒喝多了的后遺癥吧。
轉了幾個并不大的商場,白澤騰并沒有任何購買的欲望,實在也是沒有什么可買的,衣服夠穿就行了,至于其他多余的東西,白澤騰是一件也不想多添置的。這些年來,白澤騰似乎已經習慣了不停地搬家的生活,也就養成了他一個行李箱就走的習慣,東西多了都是負擔,頂多再加一個提包和背包,再多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也正是這種工作環境讓白澤騰很沒有安全感,與其增加些許的累贅,還不如跟之前一樣拎包就走地灑脫。
最終白澤騰也只是去菜市場買了一些小咸菜,至少以后喝粥的時候不至于那么寡淡吧,雖然喝白粥,但還是多少要有些滋味才好的吧。
“小伙子,咸菜可不能多吃呀,你都這么胖了,很容易得高血壓的?!被厝サ臅r候,開三蹦子的是個老大爺,看到白澤騰手里提了幾盒咸菜,便對他調侃了起來。
“哈哈,也有長壽長者提醒過我,要少鹽多醋,可是總覺得少點味道。”白澤騰有些自嘲的意味,沒辦法,道理大家都懂,因為道理這種東西就擺在那里,只要你接觸了,就會知道,可是知道很容易,能知行合一的終究是少數。
有些事明知道不對,卻偏偏還是去做了,并常常喜歡拿極少數偏差的概率來哄騙自己。就像吸煙有害健康一樣,甚至連煙盒子上都標注了,這些煙民們依舊未曾減少,甚至還有能戒煙的都是狠人的言論,又有那個勸我戒煙戒酒的醫生墳頭草都已經一尺多高了,反正只要人們愿意,總會給自己找到開脫的理由,這就很像白澤騰他們給自己喝酒找理由一樣,只要你想了就總會有理由的,秦檜不是還能以“莫須有”給岳將軍治罪呢嘛,還不至于喝酒都找不到理由,有些時候沒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更多的時候,更多的人,靈魂與軀殼是分離的,心里想著把酒戒了,手里的酒杯卻又不舍得放下。明明早起了要去鍛煉,卻也只是披個外套出去撒了泡尿,然后趁著尚未完全清醒,趕緊又躲回被窩里睡個回籠覺。
臨近年關的時候,工地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大家都忙著回家準備過年了,只有白澤騰他們這個部門還在忙著與甲方交涉,楊峰和楊寧兩人天天忙得不見人影,宋天已經提前回老家了,他們的酒友小會也就名存實亡了。
“晚上去喝個酒解解乏吧,聽說縣城附近新開了一個酒吧。”忙里偷閑的楊峰約白澤騰再次出動,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楊寧據說是找到了個對象,忙著抽空跟對象約會,付主管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應付不過來各種酒局了,也就只好剩下這兩個光棍了。
楊峰說的酒吧開在離縣城不遠的大路旁邊,白澤騰就很是納悶,這個位置,這么小的縣城,開這樣的酒吧就不怕倒閉嗎?據楊峰的小道消息說是,這個酒吧老板是在大城市里開的,后來好像是被當地的同行擠兌的開不下去了,于是就想著回到自己的地盤上開一個,可惜這老板還是低估了自己小縣城的消費能力。
楊峰和白澤騰進去的時候,里面有七八個男男女女的服務員站在門口迎接,外邊燈光閃爍的很是輝煌氣派,讓白澤騰有種回到大城市的感覺,雖然白澤騰也沒有去過大城市的酒吧,可是這個燈光的感覺一下子就給人一種很高大上的樣子。
楊峰點了一個套餐,因為都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該點些什么,也就只好先來個套餐試試水了。
酒水很快就端上來了,還送了一個果盤??墒前诐沈v立馬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氛圍很不恰當,很快白澤騰就發現哪里不對勁了,偌大的酒吧里好像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先前因為音樂在響,加上燈光有些恍惚,還沒有感受到。等他們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們看到的都是假象,幾個服務員也是裝作匆匆忙碌的模樣在大廳里走動,讓人以為里面歌舞未歇。
那領班也是很敏銳地發現了他們發現了不對勁,趕緊招呼幾個服務員過來緩解尷尬,可是當領班帶著幾個服務員圍著他們跳舞的時候,楊峰兩人更加尷尬了,趕緊勸退了他們的繼續尬舞,倆人郁悶地對飲起來。
本來是打算出來喝點小酒解解乏的,卻完全沒有酒吧的氛圍,真不如倆個人買點酒在宿舍里喝了,至少還不至于這么尷尬,倆人快速地解決了啤酒,然后逃也似地離開,這個酒吧再也沒有來過,差點連進酒吧都快成了白澤騰的心理陰影。
楊峰很無奈,白澤騰倒是無所謂,只是那種尷尬的場景讓他無法忘卻,被人圍觀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明明是他們在尬舞,白澤騰卻覺得自己是那個被圍觀的猴子,也許就是應了那句話吧,只要你不覺得尷尬,那么尷尬的就一定是別人。
最終兩人還是決定去泡個澡再說,當地的洗浴行業遠比酒吧那種娛樂興盛得多,這大概也是為啥那是當地唯一的酒吧的原因吧,倘若生意興旺也不會輪到那老板從外邊失利了回來搶占地盤的吧。
霧氣蒸騰的大澡堂子里,一群赤裸的人群泡在里面,有些已經泡的通紅了,很像熟透了的螃蟹,并不是他們愿意泡這么久,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就是喜歡長時間泡池子,白澤騰他們待在池子的原因是外邊搓背的還在排隊,也有幾個跟他們一樣想法的,不時地用眼睛瞄向搓背的位置,一旦有空位了就會立馬起身去搶位置。
跑了一陣子,白澤騰感覺自己再跑下去可能就浮囊了,瞥見還有足浴泡腳的項目,那邊的人似乎少一些,于是就起身去加入了泡腳的隊伍。白澤騰剛坐在凳子上,立馬就有一個服務員拿著雪糕遞過來,讓白澤騰邊吃邊等,這倒是讓白澤騰很欣喜,這可比泡在澡池子里等搓背有趣多了,至少還有個雪糕吃,倒是也值得等待。倒也不是為了口吃的,至少這種模式就讓白澤騰很新奇,為了留住客人,小伙計眼里就得有活,不能讓客人枯燥地等,哪怕有拉肚子的風險,也不能讓客人閑等,手里的雪糕只要沒有排上號就得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