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熬人。
顏浣浣竟然來到這里將近十年了。
她還是等不到任何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是怎么熬過來的。
她乘上了傅晏霖口中的豪華游輪。
游輪在海面上像一只巨大的鯨魚,里頭卻熱鬧無比。
亮麗的燈光與浪漫的音樂交織,到處彰顯著這是金錢堆積出來的海上城堡。
這是傅晏霖操辦的周年慶以及季鍶語的生日宴。
傅晏霖作為摯友兼游輪主人和季鍶語站在一起和一眾來賓侃侃而談,男俊女美,仿佛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賓客們端著香檳走向傅晏霖,恭賀道,“恭喜傅董,想必這位就是夫人了吧?真是美麗。”
季鍶語尷尬一笑,“您誤會了,我哪能是傅董的夫人呢,我是Selina。”
賓客恍然大悟,“噢噢噢!Selina,季小姐是吧!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我太久沒有回國,沒能認出您。”
傅晏霖引導賓客到一旁的沙發,“來,這邊請。”
顏浣浣覺得自己為他穿越而來的這些年真是有些可笑。
原來是要死了才能讓傅晏霖穿越去愛她嗎?
原來他的那份愛,是她親手將他推向自己的。
顏浣浣到夾板上透氣,望著海面發呆。
她來到這里經歷的種種幾乎都與曾經傅晏霖提到過的大致吻合,如果這輩子就是傅晏霖口中的過去,那么她死了以后,他就會在數年后穿越去找她,和她相愛了嗎?
想來真是不公平,他一穿越就可以輕易得到她的愛。
他什么都有,生來便在羅馬,人生一直順風如意,雖然她知道,他確實付出了很多努力。
可她來到這里也很努力了啊。
她耗費了這么多年,一點都捂不熱他的心,經歷這么多次失望絕望,卻不見他絲毫的愛意。
因為太過執著于他的愛,顏浣浣便覺得,既然得不到,或是一定要推動他對她難忘,那便只剩下那個辦法了。
至于人生,她早便體驗夠了,貧窮的,富有的,幸福的,絕望的。
他曾經說他想不明白她為什么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卻依然想不開要尋死。
顏浣浣現在才明白,是因為太累了。
夜晚的海風冰涼刺痛,掠起她的發絲拍打在臉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遮住了她眼球中的紅血絲。
傅晏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后,將她滑落的披巾重新披到肩上。
“不冷嗎?”
顏浣浣聽著他的聲音,很懷念他們一起看雪的日子,既寒冷又幸福,“冷啊。”
顏浣浣終于下定了決心,轉過身望著他。
“傅晏霖,我為什么這么愛你。”
傅晏霖只以為她又喝多了,她平時也很擅長表達愛,他知道她愛他,一心一意,所以娶了她讓他很放心,她確實是個很合格的妻子。
顏浣浣又繼續說道,“你以后一定不可以忘記我,知道嗎?”
傅晏霖想要牽起她的手帶她回房里,可她卻將手抽出。
海風撥開了顏浣浣臉前的發絲,傅晏霖清晰地看見了她通紅的眼睛,滿是淚痕的臉,她的眼神是那么無助與疲憊。
顏浣浣突然發力推開了他,傅晏霖沒有任何防備,踉蹌地倒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
就在這個間隙,顏浣浣縱身翻過了圍欄縱身一躍而下。
“顏浣浣!”
回應的只有海水撲通聲。
等傅晏霖沖過去趴在圍欄上望著深不見底的洶涌海面已經看不見顏浣浣的蹤跡,連水花也消散了。
傅晏霖雙腿發軟趴在欄桿上。
顏浣浣,為什么?
救生員聽見了傅晏霖的呼叫,馬上啟動了救援工作。
然而,大家都知道,能在海洋中央撈回一個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最終,顏浣浣就這樣消失在海里,卻永遠地留在了傅晏霖心里。
顏浣浣似乎做了一場很漫長很漫長的童話夢,在第一次遇見傅晏霖時,便在心里悄然滋長了一段浪漫愛情幻想。
像公主王子的相遇那樣,傅晏霖從天而降占據她的生活,她一夜間從平凡女孩成為了灰姑娘,遇到了深愛她的王子,從此開始了幸福的生活。
然而如今,夢該醒了。
過去幸福的種種都像顏浣浣幻想出來的童話,幸福以后,便沒有人知道幸福的盡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