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萌萌小聲對安蘭菲說：“別害怕，相信你自己的內心做出的選擇。”

安蘭菲沉默著抱緊了兔子玩偶。

半晌，她帶著哭腔地說道：“為什么……一定要……變成現在這樣呢……”

聲音極力壓低，像是幼獸發出的悲鳴。

安爸爸嘆息地攔住自己的女兒：“這不是你的錯，我的孩子……”

安蘭菲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多討人厭，可是她就是想這樣做，好像這樣做的話，她的世界就不會改變。

末日就會成為一場光陸怪離的夢，而她仍舊是那個有些膽怯、有些善良的女孩子。

可是一切都已改變。

神秘莫測的改變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破空聲持續響起，喬樂容的攻擊如狂風驟雨般甩出。

李婉的身影虛虛實實，有時連還沒來得及復活，就已經被殺死。

惡魔諷刺地彎起唇角：“人類果然是最愛內斗的生物呢。”

喬樂容繃著臉，眼中的光圈像是冰冷的白洞，看不出任何情緒。

然后她踏出一步，靠近惡魔。果不其然，李婉又攔在半路上了。

喬樂容一個熟練的背摔把她扔到了三米遠的地方。她下手很輕李婉并沒有再次復活。

這也代表著她不能瞬移來保護惡魔了。

喬樂容幾乎是在瞬間扔下一個彗星襲月的大招，緊接著不等惡魔后退，又死死卡住他的手腕，斷了他的退路。

惡魔少年的眼中頓時落下一片流星雨。

很美，也很強大。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拖著尾巴的彗星落下，表情輕松地仿佛在品嘗一份甜點。

喬樂容眼里閃過一絲驚懼，她唰的甩開他的手，后退數米。

而后，一股恐怖的古老波動從惡魔少年的身上炸開。

所有人仿佛突然穿越時空，來到一處血跡斑斑的古戰場。

大地隱隱顫抖，千千萬萬個怒吼的士兵沖向位于高山之巔的惡魔少年。

那些士兵里有善弓箭的精靈，也有體型龐大的獸人，更有背生雙翼的天使，但最多的卻還是人類。

有一人，長身而立，白衣翩翩，站在大軍的最前面。圣光模糊了他的容貌與輪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模樣。

那是屬于六神的力量。

姬御鳴盯著那人衣領上的字符，喃喃出聲：“初代靈神——姬少云。”

高山之巔的惡魔冷眼望著山下的大軍，不怒反笑。

代表死亡的血色在少年眼中蔓延，他如勝利者般高昂頭顱，神情比天使還要倨傲。

“除非是戰神親至，否則你們拿我沒有任何辦法。”少年冷笑道。

“除非是魔王親至，否則你也拿我們沒有任何辦法。”靈神微笑道。

截然不同的力量從兩人身上升起，他們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熱血在這一刻涌動，千萬人疊加在一起的吼聲如悶雷般炸開，大地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喬樂容倒吸口氣：“這是……惡魔討伐戰之一的哈拉曼戰役！”

在暗世界的歷史中，惡魔是罪惡的產物，他們蠱惑人心，他們無惡不作。最初的王國崩潰后，六神接權，以靈神為代表的四族軍正式開始向隱藏在世界背面的惡魔開始討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哈拉曼戰役。

由靈神親自帶領的四族軍斬魔無數，卻在惡魔哈拉曼這里碰了個軟釘子。

“真可憐，”惡魔掩去嘴角的笑容，“你們這群被六神欺騙的可憐蟲們，拋下心愛的女人和可愛的子女來征伐我——這是有多想不開啊！你們這么迫切的想要成為拋妻棄女的混蛋么！你聽聽，這空中飄蕩的一聲聲呼喊，你們的親人在等著你們回去呢！”

說到這兒，所有人都仿佛聽到了風聲中若隱若現的呼喚。

“真的有必要死在這里嗎？為了一個罪該萬死的大惡魔？”惡魔的眼里閃著罪惡的光，“其實只要靈神一個人就能治住我，可他把你們都帶來了——除了送死的炮灰，我實在想不到你們還有別的用途……”

“可憐的人們，全都被道貌岸然的靈神欺騙了，放棄幸福美滿的家庭，非要踏入這個死地——嘖嘖嘖，真可憐。”

或許是因為本就有人心懷不軌，或許是因為哈拉曼的話語煽動性太強，又或許是惡魔本身的力量在扭曲人心，總之，當他說完這些話，四族軍像是被一下子打散了一樣，氣勢一下子低了一個檔次。

靈神猛地喝道：“不要聽那家伙胡扯！”

喬樂容的心臟被重重提起，在暗界史中，哈拉曼以一敵萬，迫使靈神付出慘痛的代價才得以被打回尸湖深處。

畫面猛地一轉。

站在山上的少年滿身鮮血，依舊純真地笑著。

在他身后，有昔日的戰友反目成仇，向彼此揮刀，有思念親人的士兵跪倒在地，捂臉痛哭，也有被恐懼擊潰的人神色麻木地呢喃——“惡魔！惡魔！這是無法戰勝的惡魔！”

唯有靈神站在原位，被圣光籠罩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惡魔不費一兵一卒，卻已將四族軍全面擊潰，甚至他本人都還沒有出手。

“真是可怕。”靈神嘆息道，“果然我這次來是對的，不早點解決你這個禍害會讓所有的暗界人寢食難安的。”

少年吹了口氣，頗為欠揍地說道：“那么你來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喬樂容覺得那少年剛剛似乎看了她一眼——不！不是錯覺！這并非過去！而是哈拉曼制造的幻象！她居然因為幻象太過真實，把這里當成真實存在的了！

過了這么久，她居然完全沒有反映過來！

被迷惑了——喬樂容心里冒出四個大字，絲毫不敢耽擱地喚出幻珠。

幻象如鏡面般碎掉。

虛假的終究是虛假的，無論它有多真實。

剛一回到現實，喬樂容便感覺到一股涼氣撲面而來，嚇得她汗毛倒豎。

哈拉曼俊逸的面孔離她極近，精致的五官即使放近了看也漂亮的不成樣子，尤其是那雙貓眼似的眼睛，充滿蠱惑人心的力量。

喬樂容幾乎能看見惡魔臉上柔軟的纖毛，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危險了！！！

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曖昧，她幾乎是在下一秒伸手，想要掐住哈拉曼的脖頸。

但是她失敗了。

哈拉曼反擒住她的手，不懷好意地說道：“你還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呢，讓我想想，剛才那個應該是定靈珠吧？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一個普通人可沒辦法持有如此珍貴的寶貝。”

少年吐出的白氣撲在喬樂容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逼得喬樂容想罵娘。

她二話沒說，一個斷子絕孫腿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