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繁花落盡
- 一世纏綿
- 莫小紫
- 2104字
- 2020-04-10 14:13:14
“姐姐知道他是誰了?既便是如此,他又怎么能為我們所用呢?”
“這些事情,晚些時候我會告訴你,你現在好好休養,等養好精神再說也不遲,再睡會吧。”
傾城把我扶回床上躺著,蓋上被子,等著我的呼吸變得有些均勻了才離開。
她走后,我睜開眼睛,一滴淚又自眼角落下,怎么睡得著,我甚至連眼睛都閉不上,煩躁的心情一刻也沒有壓下來。
我腦袋里亂亂的,鬧哄哄的似有一團亂麻,越想解開,越是找不到頭緒,難以安枕。
“咚咚咚。”
有人敲門,不疾不徐的叩門聲。我懶得搭理,沒有答話。
許久,見無人應門,我本以為來人就離開了,但是,門開了。我怔怔的看著正上方,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外界的事物。
“姑娘,醒著呢。為何不應門,想是累著了吧。”
原來是橙景,他見我不回他,只顧自己說著,完全沒有在意場面的冷清。
“請姑娘伸出手來,我為姑娘診脈。”
我翻了一個身,沒有理他。全然不似昨夜的惶然無措,直欲找人傾訴,現在我渾身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
“不診脈,我也大略能知道,姑娘兩天高燒未退,直到昨晚傾城姑娘用烈酒一遍遍為姑娘擦拭身體,今天,眼見氣色好些了。不過只是退了燒,根本還是未穩固,仍需好好調理。”
死了才好呢,死了就沒有煩心事了。
“還是有很多人擔心姑娘的,就連水月也是在姑娘床前守了這好些日子,姑娘難道就忍心,這樣作踐自己,讓她們傷心嗎。”
我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他,被人關心的滋味,被人牽掛的滋味,確實是有緩解疼痛功效的,他不愧是醫生,懂得醫心為上。
我伸出手,裝出一副惶然無措的樣子。
他輕輕地叩上我的手腕,隨即握住我的手。
我有點震驚,掙扎了起來。
“姑娘感覺我的體溫如何。”
他不在意我的掙扎,隨即放開了手,仿佛從來沒有做過失禮的行為。
體溫?我細細的回憶著剛才的觸覺。
“涼。”
“姑娘最近睡眠可好?”
“我自幼淺眠,很小的聲響便能能將我驚醒。總是噩夢連連,無論何時總是會陷入夢魘的糾纏。而且,有時會感覺有什么東西壓著我,但是我的意識很清醒,隨即又失去了意識。”
“為姑娘把脈的大夫如何說?”
“除了橙老大夫,其他大夫從來未向我直述過病情。倒是他說,我的是體質虛寒,有點羸弱。”
“前兩天見姑娘的時候,未為姑娘診脈,以為姑娘已經大好,但是如今看來,前兩日姑娘吃的根本不是什么靈丹妙藥,而是吊命用的。若無后續的調養,只消一個小小的高燒,便足以要了姑娘的命。”
“那該如何。”
“其實,姑娘已經病入膏肓,就算沒有那吊命的藥,姑娘也生命垂危。”
生命垂危,我早該知道。
“姑娘體熱,淺眠,噩夢,壓身皆是魂魄羸弱所致。有人在我的房間里放了這個錦盒,我方知,姑娘的病,原是魂魄即將離體所致。雖有點危言聳聽,離經叛道,但是,這傳說的神物出現,也印證了我的猜想,不由得我不相信。”
說著他掏出一個錦盒,遞與我。
我起身,斜倚在床邊,急急打開盒子。一個精致的銀手環入目而視,上面綴有三個細小的銀鈴鐺,而且不是一般的圓鈴,而是佛寺里的誦經鈴,上面用幾不可視的手法,雕刻著經文。
手環一個環直扣另外一個環,環環相扣共一百零八環,褡褳處以蝴蝶造型為扣,我撩起手鏈,清零的鈴聲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是一百零八鎮魂咒,分野星宿與周天運轉相合,若是困在其中,便不得出。雖然陰狠,卻也不失為鎮魂的好辦法。
橙景伸過修長的雙手接過手鏈,輕輕為我扣在手腕上,我本來應該注意手鏈的視線,久久凝視在橙景的手上。
那是一雙瑩白如玉的手,倒不是說像女人的手,只是太過細膩,不似一位醫師的手。
“橙大夫,可真是年輕有為。”
談笑間,橙景極順利的為我扣上手鏈。
“姑娘說笑了。”
我甩了甩手,一陣清零的鈴聲回蕩在房間里。
“這是傳說中的縛魂鈴,不過看樣子才剛剛打制成不久,應該是趕制出來的,而不是流傳下來的縛魂鈴。”
“橙大夫如何得知?”
“我翻閱古書的時候,曾經看到過。”
我不再追問,就算是讓他拿給我看看,他也能編出別的理由,小小傾城院真是臥虎藏龍呀,若他不是個簡單的大夫,那么留他不得呢。
我心里冷笑著,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拿起了,手鏈下面的一方錦帕。
我的心一陣抽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挈闊,與子成說。那方鴛鴦錦帕,不正是我繡給懷翼的嗎。
我心里一陣憤恨,伸手欲扯下手鏈,橙景的大手早已握住我戴鏈子的手腕。
“鏈子已戴上,需與靈魂契合十二個時辰,方完成鎮魂儀式,若是貿然解下,怕是你的身體會比以前更差。”
“我不信鬼魂之說。”
我生氣的心情沖沒了理智,脫口而出的話語完全沒有經過大腦。
“命是自己的,或者你的命不是自己的。”
是呀,我的命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只有我自己才清楚,若沒有鬼魂之說,那我現在這個樣子算什么。
“不過是一方錦帕,連生死都不顧了,還在意一方錦帕?”
這何止是錦帕,也是懷翼,是曾經的愛與背叛。青梅竹馬的誓言,言猶在耳,竟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傀儡,一個代替品。
“姑娘好好睡一覺,請按時喝藥,萬不可再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若是死了,可再也沒有人記得的姑娘了。現下沒有什么比姑娘的命重要,若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命,那沒有人會在意。”
“姑娘欲傷心,欲傷害自己還請先調理好身子,再說也不遲。”
轉身出去,不帶一絲拖泥帶水,全不似前幾天我認識的那個青澀,羞赧的初出茅廬的大夫。這中間又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嘆了一口氣,撫上手上的手環。繁花落盡,我差一點也香消玉殞呢。